更新時間:2013-11-02
受人之托?飛煙不用想也知道他口中的那個人指的是誰。飛煙僵硬的問道。
「什麼?」
「王爺……王爺在京抽不開身,特命在下將王妃和公主護送回京。」
回京?
她沒有聽錯?
飛煙驚愕,久久不能反應,他……他沒有回來!果然,不是說他被軟禁了嗎?她以為是假,可她深知蘇予墨性子,他向來心性沉穩,而剛剛他口氣卻稍稍頓措。
那是不是表示他的狀況不太好?
回京?為什麼要讓蘇予墨接她們回去?
他脫不開身?
不……還是有其他原因?不單單是他被軟禁那麼簡單吧?飛煙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可說什麼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她只是直覺的搖了搖頭,字字真切且硬朗道:「我不回去。」
不回去?
淨鳶疑惑的望著她,尹瀾非則細細的品著茶。
蘇予墨面無表情道:「這是王爺的命令,還請王妃不要為難屬下。」
不!她就是不回去!
飛煙轉過身去,倔強道:「我不回去,說不回去就不回去,如果你家主子當真想讓我回去,那就請他一個人來請我回去,不然,我死也不回去……」
飛煙端著一旁染了血的棉球,不顧三人驚怔、疑惑,她一臉恨恨的離去。
她討厭他,討厭君慕然!!!!
憑什麼他讓她去哪她就要去哪!憑什麼他丟下自己不管不問自己卻趕回去看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憑什麼直到現在他的心底都沒有想過她、她卻還念著他?憑什麼?
憑什麼?
奶奶的,她也是有自尊和驕傲的!
見淨鳶倚在床榻上發呆,飛煙端了一點她喜歡吃的糕點,放在了廳中的桌子上。
聽到腳步聲,淨鳶回過頭去,看到來人是飛煙,她身子明顯怔了一下,卻依舊不準備說話。
飛煙心中不免歎了一口氣,僵硬道:「從早上就沒吃東西了,還是先吃點將肚子填飽再來擔心比較好。」
擔心?
「誰說我擔心他了啊?他蘇予墨算老幾啊?憑什麼讓本公主擔心他?」淨鳶一蹴而起,沖飛煙一頓嚷嚷道。
飛煙斜斜挑眉,一掃陰霾心情:「我有說蘇予墨嗎?」
呃……
淨鳶微僵,怔怔望著飛煙,雙頰迅速染上紅霞。她忍不住白了飛煙一眼,隨即趴在臨窗的桌子上,一臉萎靡不振。
「擔心就擔心嘛,幹嘛還要藏著不說?!」
「我沒有擔心他啊!」淨鳶氣急敗壞的沖飛煙吼道,可是她越吼越讓人覺得她是在擔心。
「不擔心?」飛煙輕笑道:「我記得以前某個人吃梅子都嫌酸,今兒個怎麼一個勁的吃起梅子來?」
那盤梅子讓她這個喜歡吃酸的人都感覺酸的掉牙,而平日裡,淨鳶可是一點酸都不能吃,今天卻將那一盤梅子吃的一顆不剩。
見飛煙一臉似乎在嘲弄她的笑容,淨鳶又氣又恨,駁斥道:「你不去管你那個山大夫,沒事幹嘛來管我?!」
山大夫?
雲宿?飛煙笑想,估計要是讓雲宿聽到淨鳶給他起了這麼個外號,依他的性子該又氣的跳起來了!
看來淨鳶還是不信她!
飛煙歎了口氣,扭頭向外走去。
見飛煙失落向外走,淨鳶一臉懊惱,急聲道:「嫂……嫂嫂。」
飛煙停下腳步,也不回頭,就是背對著淨鳶,好半天聽不到淨鳶的聲音,飛煙回頭望了她一眼。
「還有事嗎?」
她聲音平淡,向是和陌生人說話一般。
淨鳶討厭這種感覺,討厭啊!!!她急忙上前拉住飛煙的手,連連說道:「嫂嫂,嫂嫂我們講和好不好!我錯了!我不該誤會你和那個山大夫。」
「誤會?」飛煙淡淡挑眉。她不是曾信誓旦旦的說她和雲宿有什麼嗎?而如今為何突然說是誤會?
淨鳶揪著衣角,委屈道:「這幾天我已經想清楚了啊!嫂嫂的為人我怎會不清楚,只是當時一時間氣昏了頭才會說出那種混賬話,嫂嫂,你就原諒淨鳶好不好!淨鳶成天一個人真的好無聊啊!」
飛煙睨著她,就是不說話。
見飛煙不說話,淨鳶心情越發忐忑不安起來。
「嫂嫂……你就別生淨鳶的氣了好不好?你要是肯原諒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以後我就給你當牛作馬,勢死效忠還不成嗎?」
飛煙噗嗤笑出聲來:「誰要你當牛作馬了?我也沒有那個命!」
她哪敢讓一個公主給她當牛作馬啊!不過……
「我也沒有氣你啊!要是氣你,我就不會給你來送吃的了,呶,這些都是你愛吃的,快些吃一點,免得餓壞了。()」
看著滿桌子皆是自己愛吃的,淨鳶滿心的感激,可是她卻沒有一點胃口。
她搖了搖頭,歎道:「我吃不下!」
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啊!」隨即,她將東西端放在她在眼前,叮囑道:「你在這裡再擔心又能有什麼用?為什麼要這麼逞強?擔心他直接說不就好了?對於你們兩個人之前出了什麼事情我並不清楚,可是我看的真切,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為什麼不直接說明,非要這樣彼此傷害呢?」
「他喜歡我?呵,他恨不得我死啊!」淨鳶激動的咬牙切齒的說。
飛煙驚道:「怎麼會?這之間一定有誤會啊?!你們好好坐下來坦誠的將事情說清楚不就得了?為什麼要這樣拖下去?這樣下去只會壞事!」
淨鳶沮喪的搖了搖頭,臉色憂傷,渾圓的大眼睛裡暗藏著點點星光,道:「嫂嫂,你不知道,我……我害死過一個人!一個很善良的人!」
人這一生會經歷很多,生、老、病、死,快樂、悲傷!這讓她想起曹雪芹先生在紅樓夢中寫的一首?枉凝眉。
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
原來,幾年前,蘇予墨的心中有一個女子,那個女子雖然身份卑微,只是一個婢女,可她卻天真善良。
淨鳶說,她第一次見到蘇予墨便喜歡上了他,可是,他的眼裡卻只有那個女人!
那時的淨鳶年紀很小,她只曉得,自己喜歡的東西就要千方百計的奪取過來,所以,她經常欺負那個小丫頭。
可是,縱使淨鳶再怎麼喜歡蘇予墨,她對那個小丫頭再怎麼不好,蘇予墨眼裡也從來沒有她!甚至有一次還為了那個小丫頭打了她一耳光。
從此之後,淨鳶更下定心思要拆散兩人。
也許,有些人的命早已天注定,在淨鳶十二歲那年,一次用過午膳後她在河邊玩著碧落國進貢的一種透明的玻璃珠,一個不小心她踩著腳下玻璃珠失足跌落到河裡。
事後太后震怒,將當時陪在她身邊的一眾丫頭全以疏忽罪論處,皆杖斃在午門之外,當蘇予墨得知訊息之時已晚。而淨鳶也一直在昏迷之中,沒多久,她醒來知道此事後,心中不免有點錯愕。
她在怕,可是……她不能否認,她的心裡在暗暗的開心。
這樣的自己讓她害怕!醒來之後,她掙扎要去找蘇予墨,可是,他卻拿著劍指著她說她害死了那個婢女,他說他要殺了她!
無論她再怎麼說不是自己做的,無論她再怎麼說她不是故意的,他也聽不進去。他要殺她!她整個人都傻了,等九哥拉開失控的蘇予墨時,她才算明白。
原來,即使那個人死了,他也不會愛她!
此後,淨鳶便向太后、皇上請求出宮,然後在無憂宮一待便是四年。
她恨他的冤枉與不信任,也清楚的記得那把抵在喉嚨上的刀劍的溫度,從那一刻,她清楚的知道……
自己恨他……
飛煙在河邊揪著可憐的小草兒……
她可以確信她絕對沒有看錯,蘇予墨對淨鳶是有感覺的,不然他不會想也不想的替淨鳶擋下那一刀,她砍蘇予墨愛著淨鳶,可是……怎麼才能讓兩人和好呢?
這似乎是個難解開的結!
飛煙突然想,她不知道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名利?地位?還是金錢、女人?她曾經問過君慕然,皇位和愛情,他要選擇哪一個?然而,男人的回答讓她難過卻在她意料之中。
他選擇了皇位……
也許,愛情對於某些人來說,根本就可有可無。既然對一個人的愛可以變的模糊,那麼恨也一點可以變的模糊……
恨不得將草兒當成那個人,將他在手中死命的蹂躪。她氣他帶給自己的痛苦,可依舊無法減輕她對他的愛,一丁點都無法減去。
忽然,頭頂一片暗影投了下來,飛煙錯愕回頭,卻一臉驚怔,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到身後的河中,沒有跌倒,還好多虧有腰間一隻強壯的手臂適時的箍住了她的纖腰。
「謝謝……」虛驚一場,飛煙想也沒想便真誠道謝,可當看到男人的眼睛時,她忍不住瑟縮起來。
她……她為什麼這麼怕這個男人?
因為他的眼睛?還是……還是因為他不太像活人的感覺?
「你在怕我?」
尹瀾非勾唇冷笑,飛煙聞之,慌亂搖頭:「我……我沒有!你……你快些放了我!」
當她發覺他一直親密的抱著她,她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放了你?呵,放了你你可是會跌到水裡去的。」男人輕笑,語氣裡有著明顯的譏諷之意。飛煙下意識的回頭。
看著自己的半個身子都倒映在水面上,她生硬的嚥了嚥口水。
她知道,如果不是尹瀾非攬著她,她早已經掉到水裡去,可如今她被他抱著,她卻不能忽視,她很討厭,很討厭這種感覺,她寧願掉到水裡也不願意讓他抱。
她以為自己已經沒有那種危險了,只要他放開她就好。
飛煙一邊輕輕推搡著他,嘴裡邊說:「我沒事,請你放開我。」
她以為他會聽她的話,的確,他也很聽她的話,她讓他放開,他就放開了手,結果是……飛煙尖叫一聲,狼狽的跌倒在水中。
他……
飛煙猛然抑頭,錯愕的望著笑的一臉囂張的男人。
他……他怎麼就這麼鬆手,將她丟在了水中?十二月的天氣冷的可怕,冰冷的水溫加上本來就穿的少的飛煙感覺到一陣陣刺骨的冰冷
「你……」飛煙震驚的望著他,壓根就不敢相信他竟然就這樣將自己丟在了水裡。
尹瀾非向後退了一步,表情囂張,淡淡一笑道:「王妃讓臣鬆手,臣也依了您的言,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飛煙渾身氣的不停的顫抖,她咬緊牙根,一來忍著冰冷的低溫,二來忍住想要將尹瀾非生吞了的想法。
她恨的牙癢癢的,狼狽的站起身來,飛煙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隨即頭也不回的越過他就走掉了。
看著飛煙的背影,尹瀾非臉上浮現一摸笑意,眼底晶亮的光芒銳利的久久的盯著飛煙的背影,直到飛煙消失在他眼前,他這才收回了視線。
「嫂……嫂嫂,你這是怎麼了?」
飛煙忍著刺骨的寒冷,一路小跑,眼看就要到自己的房間時,淨鳶愕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見淨鳶焦急的上前詢問自己,飛煙搖了搖頭,隨口便撒了一個小謊:「沒事兒!我剛剛在河邊走著,一不小心就掉到了水裡。」
淨鳶歪了歪頭,似乎在思考她口中話的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