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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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在潮濕地面上的火把,漸漸被冰冷的積雪熄滅了。隨著木材的燃熄,一旁滾落的石子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見此,李員外臉色鐵青,向四周咆哮著:「是誰?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阻止我火燒妖女?」
眾人面面對視,隨之,一人、兩人、數人不約而同的將視線轉向一旁那十分引人注目的幾人。
飛煙怔怔的望著男人下頜,輕聲問起:「你……你為什麼要出手救下她?」
他不是怕惹她們麻煩嗎?怎麼反倒是他自己先沉不住氣?
男人表情溫潤如玉,眉宇間有淡淡的光華。
「你不是認識她嗎?」
只是因為這個理由,所以決定救下她?
蘇予墨側目而視,對於男人出手救下陌生女子,著實讓他有些詫異。
男人儒雅的笑著。當然,他知道。
人群中,除了他們幾人,暗中還藏匿著一個武林高手,也許是武功造詣高到一定境界,在他下了馬車的那一刻便敏銳的察覺出異樣,那股氣息清晰可辨。
不知對方是敵是友。
蘇、凌二人也察覺出來?!可他們不敢輕舉妄動。見男人絲毫不顧被對方發現的危險,出手救下陌生女子,這著實讓兩人驚了一驚。
在君慕然身邊已有五、六年的光景,蘇予墨何曾見過他出手去救不相干的人?!今日,竟然因為王妃認識那個女子這麼簡單的一個理由,便不顧被暴露的危險,救下那個女人!
這,不像王爺平日的作風!
側頭看去,男人眼角帶著溫柔的笑意,那是他在別的女人從未表露過的。()
飛煙本來懷疑過他已經恢復了記憶,可是,看他溫柔的表情和幼稚、無厘頭的回答,一下子便掃平她的多疑。
笑罵自己太多心了,飛煙又低歎了一口氣。
那個人的本性不會這麼細心,不會對於自己的一點情緒上的變化有一絲動容,更不會為了她去付出什麼!也許,是因為她一直要趕路,所以沒有休息好!不然,她怎麼老是有種錯覺!以為他已經病好!
李員外巡視一圈,瞥眼看見幾人,又見幾人衣衫華貴,身份必定尊貴。
又氣又惱之下,便喚來幾個僕役壯膽,等身邊僕役一多,他便壯著膽子,高聲喝斥:「你們是打哪兒來的?敢管我們風京鎮的閒事?」
男人環著女人,毫無鬆手的徵兆,也無出手的打算,他面無表情,淡淡的看一眼凌文晟。
凌文晟意會,隨即站了出來,寬厚有禮的抱拳一拘,笑道。
「路經貴寶地,聽聞百姓說城中要活活燒死妖女,本著湊熱鬧的心情便來看看,可眼見這女子年幼,心想,她應該沒那個能力做出如此膽大妄為的事情,便一時看不下去,隨手救下此女。」
李員外沉聲喝道:「這女子將老朽女兒拐走,至今下落不明!這事情奴僕看的是一清二白,怎會有假?況且,此事是老朽家事,不需要外人插手!你們還是快些走吧!莫要管這等閒事!以免惹禍燒身!」
凌文晟笑道:「親眼見之事也能有假,這關乎人命大事,怎能憑一人說辭便定下罪來。我見這女子心性不壞,想必,這其中定然是有誤會,望老丈寬容,放這女子一馬,等查明真相,再處置也不遲啊。」
「放她一馬?那誰能將我的女兒還回?」李員外一臉怒容。
凌文晟:「老丈思女心切,眾人能夠體晾您的心情,如今真相尚未查明,如此匆忙便將花季少女處以極刑?手段未免有些殘忍!以免來日落人話垢!還是查明為好。」
「你……你們打哪來的蠻子,竟然敢說起老朽的不是來?當真是活膩了!」李員外在當地一向為人強權,凡是惹惱了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生活在當地的百姓對他是又懼又怕,李員外一向行事說話不容人反駁,如今,被幾個年輕人當著上百人說起自己的不是來,他一時怒極,便讓一幫僕役上前抓住幾人。
淨鳶見說不通,一時氣憤,上前便吼。
「你這老頭子也真奇怪,你自己不看好自家女兒,人丟了,你怎麼淨將過錯怪到別人身上?!你怎麼不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啊!你沒憑沒據,憑什麼說是人家拐了你的女兒?光天化日之下,你還要活活燒死人家,這還有天理王法嗎?」
李員外一指天一跺地,便吼道:「老朽在這風京鎮就是天,就是王法,你們幾個打哪來的毛頭小娃娃,竟然敢管我的閒事?」
「切~這種話你也就敢在這裡亂說!小心哪天被朝廷中人聽去,把你抓去誅你滿門啊?」淨鳶連連送他幾個白眼。
硬是將李員外氣的臉色青虛,吹了鬍子又瞪眼,手指顫悠悠的指著淨鳶,
「你……你這個死丫頭,你找死!你們當真不知好歹!老朽今日非要讓你們知道多管閒事的下場是什麼!」
說完,一聲令下,幾個身強體壯的僕役向他們幾人撲來、
凌文晟臉色一沉,沉聲冷笑:「不識好歹。」
話落,便與幾個壯漢鬥在一起,李員外又急又驚之下,拿起一旁的火材,便想將火堆點燃。
「呀,不好了,他想將那個女孩兒燒死!」飛煙一時情急,驚叫出聲。
男人左手攬著她,右手在一側化掌為風,正欲出手解救女子,忽然,他眼斂一凜,手掌微頓。
人群中,另外一個隱匿的高手微微鼓動,果然,轉眼間,將正欲將火堆點燃的李員外便被一股急流的風氣當胸震開。
他跌在一旁,幾番吐血。
如此情形,看的圍觀百姓倒吸一口涼氣。
凌文晟手腳十分利落的將最後一個壯漢撂倒,隨即望一眼倒地不起的李員外,反身走回到君慕然身側。
未倒地的僕役迅速上前,將李員外扶起。一臉驚魂未定的李員外腹中翻絞脹痛,可身體卻無大傷,他驚恐的望著四周,唯唯嚅嚅的後退兩步。
怎麼回事?
對突然的變故,飛煙也很是奇怪,她側頭看一眼男人,男人輕輕的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人群中走來一人,那人身姿修長,面容清秀,眉眼猶如濃郁的水墨畫一般。
他頰邊帶笑,右臉上的梨渦隱隱若現。
當看到那張久違,又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飛煙整個人僵住了,血液在那一刻也凝結住了,整個人似乎掉入漆黑無邊的洞中,不停的旋轉、暈旋。
她的異樣,讓身側的男人第一時間便察覺出來。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他一眼便注意到慢悠悠自人群中走出的男人,他姿態優雅,面相俊俏。
男人徑直的走到火材下,一個飛身,便去到了女孩兒身側。
就在這時,一直低著頭、萎靡不語的女孩抬起了頭,她露出笑意,絲毫不為自己的處境擔憂。
「師哥,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男人寵溺的瞪女孩一樣,語氣夾帶輕斥:「你啊!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不知道收斂一下?你不知道你剛剛差點被人當成豬給烤了!」
聽聞此話,淨鳶噗哧一聲笑出聲來。
高台之上,解開女孩兒身腳的繩子,將她抱在懷中,傾身飛下高台。不顧眾人的視線,逕直的走到君慕然等人的面前。
男人有意無意的看一眼飛煙,隨即,放開懷中女孩,向君慕然抱拳一禮。
「多謝閣下出手相救。」
睨一眼依舊怔忡的飛煙,君慕然鳳眸微沉,心情極度不安、又極度惱怒之下,卻依舊有禮的向男人回說道。
「不必多謝。」
「師妹素來頑劣,如若不是閣下相救,應是難逃此劫。」
女孩在一旁開口打斷男人的話:「師哥說的什麼話啊!沒有他們相救,到最後,我照樣沒啥事!」
男人嗔笑道:「你就吹吧!」
見兩人笑著對罵,許久僵怔的飛煙終於有些回神,她怔怔的望著男人,渾身凝結的血液似乎重新恢復了,心臟也開始流暢的跳動起來。
她腳步怔怔的向前移動兩步,伸手右手,想要碰觸那又真實又有些虛幻的臉龐。
她有多久,沒有見到那張臉,她又有多久,沒有看過那個笑容,久到,她曾以為,她忘記了那張臉,忘記了那熟悉的笑臉,忘記他每每寵溺的笑臉旁總是露出的淺淺梨渦。
「蕭……蕭然……」
許久,她顫抖著念出那兩個徘徊在胸口許久許久的兩個字眼,這兩個字吐出喉嚨來,竟是那麼的破碎和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