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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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的預感如同陰沉的天氣,壓在她的心頭,久久不散。
飛煙力氣小,推了幾次推不開門,她只能聽著裡面乒乒乓乓傳來的聲音。越發擔心他,飛煙氣急敗壞的用腳踹起門來。
「君慕然,你給我快些開門啊,聽到沒啊?」她發瘋的沖裡面吼著。
見她情緒失控,小唐在一旁怯怯的扯了扯她的衣袖。
「你先一邊待著,我待會兒將門踹開,別傷了你。」飛煙輕甩衣袖,頭也不回的說。
「姐姐,姐姐……」小唐繼續拉扯她的袖子。
連續叫了幾聲,飛煙才回頭正眼瞅他。
小唐怯怯的向一旁指了指:「姐姐,那邊……那邊的窗戶沒有反鎖,我偷偷打開了。」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微怔的看向打開的窗戶,飛煙在心裡暗暗罵自已真傻,由於太過擔心他,結果,搞的她自己都六神無主了,差點失心瘋。
「謝謝你了。」
飛煙揉了揉小唐的腦袋,笑著說道。
說著,她走到窗前,揪起衣擺,身姿輕盈的從窗戶上翻進屋中,開始搜尋君慕然。
藉著微弱的夕陽,她一眼便看到躲在內閣簾子後面的他,飛煙氣呼呼的走上前,正要凶他,話到嘴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只見,他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可怖,渾身顫抖的蜷身縮在角落,怯懦的坐在地上,兩手緊揪著果綠色的簾子,一臉驚懼。
飛煙僵硬的向前走了兩步,在他面前停住,可是,即使她就在他眼前,他也沒有抬頭看她一眼。
「……木頭。」
許久,飛煙聲音極輕的喚他,像是怕驚擾了她。
聽到聲音,他抬起頭,歪歪腦袋,一臉無姑且迷茫的看著她。瞧他模樣似乎有些不對勁,她輕問。
「你……你生病了嗎?來,到我這裡來。」
飛煙衝他伸出了手,卻見他更加驚懼的向簾後躲。
飛煙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副模樣,心臟猛然抽搐,他似乎在害怕什麼?也在排斥著什麼?懼怕讓任何人接近。
小唐在不遠處,見著這副情景,便出口說道:「姐姐,從你離開之後,他就是這副鬼樣子,我怎麼逗他,他都不願意出來,還……還拿墨汁潑我!」
悼念飛煙剛為他添置的一身新衣,瞬間被傻子變成了不能穿的衣服,小唐感覺到很可惜。
聽小唐的話,飛煙心情更加沉重,她向他靠近,還未等她有所動作,便見到他一臉驚懼、怯怯的神情,飛湮沒敢在動,只是停留在原地。
他有些不對勁,似乎連她都不認得了?
「木頭,告訴我,你哪裡不舒服?」她輕聲細語的問他,從未有過的小心翼翼與擔心充斥在她的語氣裡。
他一臉無辜的望著她,一臉虛汗,紅唇蒼白:「你……你會給我找歌兒嗎?歌兒不見了!」
聽了他的話,飛煙猛的一僵。果然,他不認識她了?為什麼?頭傷嗎?
見她不理自己,他一臉難過。
「你……你會給我找歌兒嗎?她不見了!她不要木頭了!」他委屈的揪緊簾子。他痛苦的低吼著,眼角淚光閃現。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隱約覺得,他變成這副模樣,是因為她的離開?他以為她不要他了?
只是,為何會忘記她?
她心中不知做何感想,只是從來沒有想過,失去心智的他,會如此的在意她?
隨即,飛煙嘲弄的笑話自己。
因為,他目前的心智只像一個三歲孩童,然而,孩子對留在自己腦海中的第一印象的人,總是有著盡乎變態的依賴。
她在興奮什麼?!只不過是因為,失去記憶的他,只認識她一個人罷了!就在飛煙笑話自己時,只見,接下來他猛的抱住腦袋,痛苦的嗚咽著。
「啊……好痛,好痛!」
「怎麼了?你沒事吧?」飛煙大驚,連忙打斷了所有思緒,撲上去抱住他的手臂,目光緊緊的盯著他,深怕他有一些不測:「頭痛?怎麼會頭痛呢?」
「頭痛!頭好痛!好像要炸開一樣,頭好痛!」他聲音沙啞,隱含著痛楚。
飛煙心慌極了,連忙抱住他的腦袋,便要去查看他的傷勢。還記得,在他掉下懸崖的時候,是因為磕到了腦袋才導致了失憶。
可剛碰到他的頭,飛煙驚愕的膛大雙目,懷中人的體溫有些異常,在寒冬的天氣,他出了一身薄汗就是因為體溫過高的原因。
還記得謝詩華誆她去南山,便是想要借木頭的手除掉她,因此,那時,他因過高的體溫引發了瘋顛之症。然而,在那之前,她也曾經遇到過他發瘋的模樣。算算那兩次發病的時間,正巧相隔三月。
眼下,正巧三月。
她的身形虛晃,許久,才勉強的穩住了身子。
她……她怎麼忘記這茬了?
「好痛,好痛啊!」
君慕然痛苦的將她甩到一邊去,無意識的在屋中抓著瓷器、木椅便往地方摔,看著滿地碎了的各種物品,飛煙不顧腳下瓷器碎片,衝上前去,從他身後一把抱住了發狂的他。
一臉恐懼的看著他和她,小唐不知如何是好。
「小唐,快點回自己房間去,關緊門窗,無論聽到什麼聲音也別出來。」飛煙雙眉緊蹙,衝他吼道。
小唐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姐……姐姐,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
「放心吧,我沒事的,你聽我的話,立馬回屋,記住了,除了我的吩咐,即使聽到了任何聲響,你也不要跑出來,聽到了嗎?」
飛煙嚴厲的衝他吼著,自她身上散發的氣場,讓小唐無法再反抗,只能唯唯懦懦的應承了。
小唐離開之後,君慕然便一把將她甩開了,飛煙摔倒在滿地碎瓷片的地上,瓷片將她嬌嫩的手心割出一道道血痕。
「嘶,好痛!」飛煙捂著割傷的手,到抽了一口冷氣。
一直在砸毀東西的男人,身形忽然頓住了。
飛煙臉色一僵,心中直呼不好。
聞到鮮血的味道,他如同鬼魅般的回過頭來,邪氣的鳳眼閃現隱隱紅光。他回過身,一步步向她靠近,飛煙微驚,爬起來便想向離他遠點。
可是,還沒跑出兩步,便被他自身後按在了床上。
身後那渾身滾燙的身軀,緊緊的貼著她,他輕嗅她的頸項,聞著那熟悉的馨香,他似乎得到了很大的滿足。
飛煙哪肯屈服,死命的掙扎著,想要擺脫他。
君慕然厭惡她的動作,惱怒之下,將她的衣襟撕裂,又將她綁縛在床頭,制止了她的動作。
「啊!君慕然,你瘋了,快點放開我啊!」
她尖叫著,可是她的手無法動作,只能用腳猛踢他,企圖逃離,然而,她的動作讓他悶哼一聲後,他便整個人壓在了她的身上。
「你……你好香。」
他嗅著她的體香,然後,將她那雙緊緊綁縛的雙手拿到眼前,雙眼裹上一層血霧,他盯著她那流血不停的手,貪婪的嗅著血腥,然後,竟伸出舌尖將手上的血液舔舐乾淨!
那點血液壓根就不夠將他身體裡的熱火熄滅,他舔了舔她的頸項,便要張口咬下。
可是,最終,他停住了動作。血眸疑惑的望著身下啜泣的女人,他雙眉微蹙,張口便粗聲威脅,那模樣,那口氣於往日的他無異。
「不許哭。」
聽了他的話,飛煙更是號啕不止,淚如雨下。
「你……你要吃了我,還不准我亂哭,憑什麼啊?你說,憑什麼啊?」
許久,她滿眼熱淚,抽泣著質問他。
看著她哭泣的模樣,與徘徊在腦間已久的淚人兒略有相似之處,他只覺得頭腦一陣痛苦,嘶吼著逃離了她。
他抱著頭,痛苦的低吼著。
飛煙連忙用牙將綁著雙手的衣料解開,隨即一把拉住他,不由他抗拒的便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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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
寂靜的黑夜,染上絲絲清冷。
月如薄勾,懸在半空,又被飄過的烏雲遮住半邊。漆黑的夜晚,如同無底的黑洞,讓飛煙心中慌亂不已。
飛煙不知要帶著他到哪,只知道,她要一直跑,一直前進著。
他發了瘋,吸食人血,她要帶著他遠離小唐。
雖然,她害怕他會傷害自己,可她也怕,喪失心智的他會傷害小唐,畢竟,小唐還是個孩子。
十二月初,夜晚便降了露水,下了霧。
靜僻的萬物如同寂滅一般,毫無聲聲息,就連在夜間奔湧不停的洪湖水,在今晚似乎也歸於平靜。
看著眼前阻了去路、冒著霧氣的湖水,飛煙二說不說,扯著他,毫不猶豫的下了水。
刺骨的冰水讓飛煙頓時喪失了繼續走下去勇氣,可回頭見他一臉潮紅,又見他血紅的雙眸,飛煙咬緊發顫的牙根,牽著他的手,逕直的走向冰冷的河水。
雖然,冰冷的河水不及南山冰床的低溫,可也能夠讓他暫時緩解過高的體溫。果然,在進入冰河之後,他緊繃的身子終於有些放鬆了,可是,他卻依舊不願放開她的手。
冰河下,大手一直拉著小手,從他身上傳來的熱氣,給全身凍僵的她帶來一絲絲溫度。
見他明顯好轉許多,飛煙長吁一口氣,蒼白的臉上欣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