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21
夜,寂寥無聲。
倚瀾閣裡,人已經全數退下。
外閣和內閣,採用紅線流洩而下所形成的流蘇掛簾切開,藉著外閣的火光,男人的身影在掛簾中若隱若現,此時,他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目光斂沉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
那女人臉色恢復紅潤,此時,她正在熟睡,昏黃的燈光,將她整個右臉的疤痕隱去,整個臉頰仿若有著完好無損的細膩,紅唇有著圓潤的光芒,此時的她極其的安靜。
君慕然坐在床頭,忽然想起,剛回府時,他對她說的話。
那時,眾人剛下馬車,他因為有事要先離去,君流簡,蘇予墨,凌文晟等人緊隨其後。
她在他身後,深深的吐吶一口氣息。
淨鳶走到飛煙身旁,便拉著她要陪她去倚瀾閣。她沉默應允。
「染飛煙。」
就在她轉身之際,他忽然想要喚住她,瞧見她回過身來。隔著遠遠的距離,他的目光清雅的鎖在她身上。
他說:「晚上來瓊華宮。」
那一刻,他清楚的看到,她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她明白他的意思,他相信她明白。
夜晚,很快來臨,他在瓊華宮裡等著她,可久久不見人來,最後,他知道她病了!
很嚴重的病,因為他……病了!
然後,他腦海裡什麼也沒想,就這樣,逕直的來了倚瀾閣。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打斷了男人的思潮,君慕然朝床榻上看去。
藉著微弱的火光,他看到她的嘴角輕輕嚅動,一時間,他起了好奇心,於是,傾身上向,將耳朵貼近她的唇邊。女人嚴重囈語,邊說邊哭,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飛煙神智完全陷入迷糊中,在女人迷糊之際,男人清楚的從她口中聽到一個名字。
「蕭然。」
男人一僵,隨即坐正身體,此時他心裡泛起一股子沉悶,的狂怒,他恨不得掐死她。
飛煙毫無意識,只是不斷的低喃道:「蕭然,你別搶我雞腿!」
可惜,怒火正旺的男人,壓根沒有聽到女人後半句話。
無月的夜,昏黃的火光,照著床上女人的臉,看著她沉睡的臉,男人身子微僵,他伸出手將女人臉頰的濕熱拭去,看著手指上的淚漬,他清楚的看到她的哭著說。
「不要丟下我!不要留下歌兒,媽媽,不要丟下歌兒。」
也許是落在手心的熱淚,也許是她深刻的痛楚,讓他一瞬間覺得對她起了一絲憐惜。君慕然歎了口氣,伸出手將她臉頰的發拂去。看著她蒼白的臉,聽著她不斷哭泣的囈語,君慕然目光冷沉的看著飛煙。如若不是命人暗地裡查了染飛煙的一切,確確實實的證明躺在床上的人就是染飛煙本人,他不可否認,自己曾經一度的認為,在這個軀體裡存在的是另一個人的靈魂。
她口中的歌兒,指的又是誰?
飛煙還在不斷的囈語,男人也在凝神靜聽,她的話逐漸模糊,從她隻字片語中,很難理解到什麼重要的訊息。
即使在睡夢中,飛煙心裡也有無法擺脫的難受。
她低泣的喃喃道:「本子,不要丟,項鏈,我要回家。」
吱鈕一聲,門開了。
新瑤端著一碗粥與幾樣清淡的小菜,走了進來。
她將托盤放到外閣的桌子上,便對內閣的男人說道:「王爺,奴婢備了些小菜,您就簡單吃一些吧。」
男人沒有反應,他只是靜靜的傾聽著,忽然,他問道:「她要什麼?」
新瑤一聽,連忙走到內閣,她側耳傾聽,從飛煙沙啞低吟的聲音裡,聽出了些端倪。
「奴婢知道小姐要什麼。」新瑤說著,沖一旁的梳妝櫃走去。
她打開抽屜,將裡面的黑色小匣子取了出來,然後,再將黑匣子交予君慕然。
「小姐說的東西,就在這裡面。」
落了鎖的黑色小匣,鎖住了主人的秘密,鎖住了她所有的心事,手指細細摸索著精緻的鎖頭,男人思考著要不要將它打開。
見男人想要打開小匣,新瑤提醒道:「小姐常常將鑰匙帶在右手手腕上。」
話還未落,只聽卡嚓一聲,堅固耐用的黑鎖已經被男人輕鬆的弄壞了,新瑤心頭一驚,連忙噤聲。
打開匣子,便可以將黑匣裡的東西一覽無餘,其中有一個翠綠色的大荷包,荷包裡放著飛煙收集來的三個珍貴玉石。
取出玉石,男人才想起,這其中一顆玉石是她在華容宮裡,當著百官的面大膽的問皇帝索要過來的,
拿起一旁的一個灰褐色的小扎子,男人隨手翻閱。
可是,奇怪的事情發現了,原本被飛煙寫了許多字的小本子裡面,從頭到尾沒有任何字跡,本子看起來很舊,可是卻沒有一個字,這讓男人有些奇怪。
快速瀏覽到最後一頁,男人這才發現一個圖樣。
君慕然微微皺緊眉心,看著小本子最後的圖樣,他的目光越來越沉。
那是一個有著特殊結構的圖樣,圖樣是用兩個三角直線本末倒置而成,而每個角都用不同顏色來標明,在中心位置有一個紅色的圓圈做定點。
這個東西,和一樣東西十分相似。
這個東西,雲宿大祭司曾經用過,可是看圖樣的形狀又與那個不同,這個圖樣……像是一個項鏈。
造型別緻的項鏈。
他的王妃,似乎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匣子裡還放著一把精緻的匕首,還有一個模樣極醜的小荷包。
那小荷包用紅布做成,邊防用黑線縫合,在荷包上面還歪歪扭扭的繡著兩個字。
這是什麼?
看著醜陋的荷包袋和上面的字,男人眉毛忍不住抽了幾下。
翌日一早。
飛煙剛轉醒,她便感覺到頭腦一陣悶脹,有些暈眩。
看著窗外大亮的天,飛煙拍了拍疼痛的腦袋,睡了一夜,她的溫度已經完全退了,可是,身子卻有些軟弱無力。
飛煙支撐起身子,軟軟的走下床,來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
燒了一夜,她喉嚨渴的發疼。
咕嚕喝了幾大口水,飛煙無力的轉身,放下水杯想要走回床鋪上,哪知,剛轉身,還未嚥下喉的茶水一下子噴湧而出。
「你……咳咳……!」飛煙劇烈的咳嗽著。
床榻上,男人斜躺著,寬鬆的衣衫半解,露出白皙健碩的胸膛,此時,他整個人都顯得份外妖艷惑眾。看著女人咳紅了整張臉,男人鳳眸微微上挑。
「你緊張什麼?」他淡淡的問道。
「你……你怎麼在我床上?」飛煙緩過勁,脹.紅了臉,驚愕的問道。看著他衣衫半褪的模樣,飛煙拚命的想著昨夜自己應該不做啥出格的事情吧?
男人微挑眉梢,一眼便看穿她的想法,有股想要耍弄她的想法。
男人笑道:「怎麼?煙兒忘記了?」
「忘記?忘記什麼?」飛煙臉色微白,凝住了呼吸。
「本王為何會在煙兒的床上?」
煙,煙兒?稱呼也變了,飛煙的臉色也變青了!
「我,我不記得!」她誠實的說。
看她忘記呼吸的模樣,男人也不想繼續耍下去,只說了句。
「罷了,記不起來就算了!」說完,男人話音一轉,喚她道:「過來」
過來?
飛煙一驚,看著他一身著裝不整,她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看女人一臉慌恐,像是要活剝了她一樣,男人鼻間無奈的輕哼:「過來,給本王更衣。」
更衣啊?只是更衣?
飛湮沒再想什麼,小心的靠近他。
古代的衣服都很難穿,左一件小擺,右一件束帶,男人坐在床上,雙腿安靜的放在床鋪下面,他任由女人在他身上擺弄著。
可是,時間一分分過去了,女人依舊在他身前忙活著。
終於,男人忍不住皺眉:「你到底會不會弄啊?」
無論是與衣服鬥爭多久,到最後只能證明,飛煙不會弄!
看著男人利落的穿起衣服,飛煙托腮坐在桌子旁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她真的無法否認,她的男人真tmd帥暴了,簡直就不是人,她幾輩子修來的桃花運啊。看看,那如畫的俊臉,看看那堪稱完美的身材,看看那風華絕代的模樣,再看看自然散發的尊貴氣質。
飛煙承認她很花癡,花癡的將男人從上到下,從頭到腳的觀賞一遍,忽然,飛煙心頭猛驚,身子一頓,目光也隨之停下。
她轉移著視線。
看清男人腰間掛著的熟悉物件,飛煙猛的站起身來,嘴巴半張,愕然出聲。
「那個……那個是我的……」
男人挑眉看她一眼,又看女人所指,男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說這個啊!本王見這個被它原主人丟棄,便命人撿回來了,乍看之下做功雖然不良,面料也破舊,但是卻也能帶。」
撿回來?那個明明是她的啊。
「可是,這個……」
她的話還沒出口,便被他打斷。
「時間尚早,好好休息,本王還有些瑣事要處理,就不陪你了。」
說完,男人飛身移至木椅上,然後不管不顧已經呆怔的飛煙,逕直的離開了倚瀾閣。半天,緩過來神,飛煙連忙打開抽屜,取出黑匣子。
見黑匣子上的鎖完好無損,她心存疑惑,連忙從手腕上掏出手鏈鑰匙,將黑匣子打開。
看著沒有蹤影的紅色荷包,飛煙這才完全確認,那人竟然偷走了她的東西。
知道他尚未走遠,飛煙跑到小窗戶前,便沖外面大喊一句。
「君慕然,你個大騙子。」
聽著倚瀾閣裡傳來的聲音,男人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小姜伴在靜王一側,聽到倚瀾閣主子的話,一臉冷汗,直到見王爺不怒反笑,小姜忽然驚覺,此時的王爺,是不是自家王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