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滿洲裡城區的佈防必須要加強,不惜一切代價的給我堅持住,就算是死,也要給我死在陣地上,後退一步者,軍法從事。」正武山要塞指揮所內,趙江河旅長下達著他那近乎殘酷的死命令。儘管有些不盡人情,但此時趙江河知道,這種不盡人情卻是他唯一能夠去做的,他不能給蒙邊守備6旅丟人,不能給軍旗抹黑。
「請旅長,請政委,請旅黨委放心,就算拼光最後一人,我第3守備隊也將誓死捍衛滿洲裡城,就算死,我們也會如同劉建材中隊長,如同守備9中隊的同志們那樣,死的光榮。」電台裡傳來了第3守備隊長-朱勝利那沙啞著的聲音,隆隆的炮聲中,他的那幾近力竭的吼聲是那樣的嘶啞無力,趙江河旅長知道,朱勝利這是在給自己做告別。
「好,朱勝利,請你轉告第3守備隊的同志們,就算是死,咱們也死的光榮,也絕沒有給咱共和**人丟臉,守備9中隊就是我蒙邊守備6旅的光榮,也是我們的榜樣。」趙江河抓著送話器,以一種斷然而又堅決的語氣說著到。
「請旅黨委放心,只有只有戰死之中**人,絕無被俘的**。」急促的槍聲中,朱勝利抓著送話器拚命的吼聲道。語氣是那樣的堅決和悲壯。
掛斷了旅部的聯繫,朱勝利又示意密電員接通了和各中隊、各分隊的聯繫。
「同志們,現在是黨和國家人民考驗我們的時候了,面對著凶殘的蘇修帝國主義的進攻,我們沒有任何的選擇,只有堅決的支持下去,堅持到最後的一刻,堅持到我們完成自己的使命的那一刻,堅持到上級賦予我們的任務的完成,哪怕我們戰鬥至最後的一人,哪怕打光槍膛裡最後一枚子彈,哪怕只剩下我們的血肉之軀,哪怕我們最終都會死去,同志們,我想告訴你們的是,因為我們是中**人,是共和國的衛戍者……
……我們並不孤單,守備9中隊的弟兄們已經先走一步了,機動炮群的弟兄們已然光榮犧牲了,而在我們的身邊,有滿洲裡民兵預備役的同志們在浴血,在我們的兩翼有正武山、加納山兩要塞的兄弟部隊,在我們的身後還有著億萬的中華兒女……
……雖然軍人當以戰死沙場為最後之歸宿,但我們的陣線上決不容許一個敵人的軍靴踏過,決不容許一輛敵人的戰車通過。同志們,現在我要求你們,誓死而戰,為了共和國,為了我們的兄弟姐妹,為了我們的父老鄉親而戰∼」抓著送話器的朱勝利語氣低沉的說到。
「同志們,有沒有信心、有沒有勇氣∼」朱勝利用這樣的一句話為自己的戰鬥動員畫上了一個句號。隆隆的炮聲給這誓死之詞配上了一曲悲壯慨歌,那在天空中瀰漫著的如同烏雲般蔽日的硝煙以及那被染紅了的陽光如同泣血樣的嫣紅,鍍滿了已是狼藉一片的滿洲裡城。
「有,有,有∼」小小的滿洲裡城區內迴盪著千餘名共和**人的喊聲。
「誓死而戰,人在陣地在。」無數賁張的血脈激盪著誓死而戰者的吼聲,這是不屈的怒吼。
聽著外面炒豆一樣密集的槍聲,朱勝利在掩體指揮所內踱來踱去,此時他知道是到了第3守備隊光榮了的時候,蘇軍的強擊群在突入到城區內之後,直插而進,以至於一股蘇軍都快衝到了城區中心位置了,甚至戰鬥竟然就生在距離自己的指揮所不過二百多米的地方,而儘管在外圍的各個陣線上還有千餘戰士和民兵在堅守著自己的陣地。
「***,漢子死了卵子朝上。」當又一蘇軍的炮彈帶著一聲怪叫轟然的砸落在距離掩體不過十幾米之遙的廢墟之中的時候,近在咫尺的火光騰起的時候,朱勝利再也不猶豫了。
「通訊員,跟我上」朱勝利帶上鋼盔,從槍架上拎起一支81式步槍,推開以安全為理由阻擋他前往戰線的教導員,對待命的通訊員等勤雜人員編成的突擊隊大吼到。
「你留在這裡,有什麼情況通知我∼」朱勝利對著教導員笑了笑:「你是政工幹部,論思想教育工作我不如你,但要論打仗,你不如我。」
說著朱勝利義無返顧的拿起了槍,冒著外面那紛飛的炮火走向了正在激烈交戰的殺戮之場。
除了密電員等幾個重要崗位上的留守人員,第3守備隊所有的政工、後勤人員都無所畏懼的拿起了武器,衝出指揮所,奔赴其實距離自己本不是很遙遠的戰場。
「隊長親臨一線率領部隊進行反擊了∼」這著實讓正在和敵人廝殺著的指戰員們感到了激勵,士氣也不由得更是振奮。
大約有一個連的蘇軍一路衝到了距離已經成為廢墟樣的城區中心不過二百米的一個街區,而且還在繼續突擊,但這個連很快便是遭到了防禦在四周的中國官兵們的頑強阻擊,前進受阻的蘇軍很快現自己的退路居然被切斷了,這股蘇軍很快的便是收縮了自己的進攻,而是轉為固守,佔據著距離市中心不過咫尺之遙的幾棟建築物,與守軍生著激烈交火。
蘇軍如此這番的進攻,多少有些出乎朱勝利的意料之外,本以為蘇聯人會從西、北兩個方向逐次向前推進,朱勝利當初在部署防禦的時候還是特意部署了這兩個方向。
但顯然這次朱勝利的判斷出現了錯誤,幾乎城區的幾個方向、重要的制高點都在生著激烈的戰鬥,前線來遭到蘇軍猛烈進攻的報告和請求支援的呼叫聲接連不斷。
「媽的,媽的∼」拎著槍,匆匆查看了下情況,朱勝利恨恨的咬牙到:「這些**的∼」
那隊突擊到前方街區的蘇軍在優勢的火力支援下將少量防守的中**隊肅清掉了,從而建立起來了一個小小的鞏固點,並很快便是能夠得到後面的支援,從而以此為中心向四周滲透而開,朱勝利知道如果不能夠迅的把這群***消滅,那麼就如同一杯淋澆在宣紙上的墨水一樣,碳黑將會最終的漫漫滲濕、染黑整張紙。
「告訴7中隊,組織進攻,給我拿下那幾棟房子,要是拿不下來,讓他提著頭來見我。」朱勝利趴在一堵斷牆後面,貓出小半個腦袋,看著那幾棟幾乎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建築。
由於滿洲裡地處山坳,即便是冬季,也是沒有什麼大風,站在城邊的山岡上俯視,三道小街的城區一覽無遺,極目遠眺,便是蒼茫草原,這樣的地理環境下,整個城區也就等於是一個樞紐點。如果說中國的很多城市都很雷同,那麼滿洲裡的城市建築卻充滿別樣情調,以至於有人說「假如把你眼睛蒙上,送到某個城市,你根本分不出來到了哪裡。而如果送到滿洲裡,你肯定一下就能認出它來,因為滿洲裡的建築有特色。」
哥特式的建築,塔尖矮墩墩的,很是溫和乖巧。樓房很敢用色,黃色、綠色,甚至紫色色彩斑斕,但是並不俗氣。老建築中,最典型的是市南區三道街的鐵路醫院樓。尖頂、窄窗、高門,哥特式建築的元素它都具備。樓房的外部,屋脊、房簷和門窗上都雕刻著精美的圖案。木刻楞是滿洲裡最有特色的房子,它被人稱作彩色雕塑。房子的牆裙用大理石做基礎,中間的牆壁用木板或圓木疊摞而成,牆堤一般都漆成艷麗的色彩,非常耀眼。那些隱藏在大街小巷中的俄式、日式老建築,雖然經歷了歲月的磨礪,依然保持著或樸實或華美的外表,更有深沉的歷史意味,靜靜地在它們面前駐足,感慨頗多。
但現在,戰爭毀滅了所有的一切,毀滅了這個並不是很大的城區。如果在平時,漫步在滿洲裡城區,縱橫交錯的街道向人們展示了它特有的規整:主幹街道東西貫通,平坦筆直;南北街道則呈小長方格式,街坊均為22o米長11o米寬的長方塊,街道隨街坊延伸,由南至北依次形成一道街、二道街、三道街……滿洲裡的城市不大,有人誇張地說,騎自行車如果剎車不靈,就會衝出城去。這話倒是說的貼切,也正是不大,所以對於蘇軍的進攻來說,似乎很是順利便是能夠拿下,因為小城對於他們來說,也就等於是沒有防禦縱深。
整個城市的防禦幾乎陷入了混亂,各防區都在各自為戰著,對付著那些惡狠狠殺進城來的敵人,固守在陣地上的中國士兵們拚死而戰著,可即便是這樣,在蘇聯人的猛烈火力和組成的強擊群的聯繫突擊下,整個城市已經是汲汲可危。
「命令炮兵對所有被敵人佔領的街區、建築進行覆蓋性的炮擊」沒有絲毫的猶豫,正在彈片橫飛的戰場上指揮部隊進行反擊的朱勝利聽到國界點那邊被蘇軍攻佔的消息後,立即的下達了命令。畢竟是在自己的國土、自己的城市裡作戰,這些可都是國家多年的經濟建設的成果,雖然有些不忍,但不到最後的關頭,朱勝利是不會下達這樣的命令的,即使敵人的空襲和炮擊已經幾乎把整個的城市變成了瓦礫。
「對,將那幾門12o迫擊炮給老子推出來,轟平了那邊。」朱勝利瞪著血紅的眼珠子,看著那正在升起的蘇聯鐮刀斧頭旗,不無惡狠狠的說道:「炸,給老子炸光了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