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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寫卷 :田園篇 第81章 浮萍漸冷鴻雁來 文 / 滄海明珠

    「你說林家老宅?」黛玉疑惑且驚訝的看著林仲嵐。

    林仲嵐微微一笑,衝著黛玉拱了拱手,說道:「這位就是族妹了吧?我雖然是旁支子弟,當年也有幸見過夫人一面。妹妹這容貌跟當年的夫人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自從林仲嵐進來的那一刻,黛玉的心便一直被尖酸脹的感覺充斥著,此時又聽林仲嵐說見過自己的母親,便低下頭去拭淚。

    何雋之就是見不得黛玉哭,看她一哭,他就急了,瞪著林仲嵐道:「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可我們剛下船,連茶也沒喝上一口你就找上門來了。這麼明顯的別有用心,指不定懷著什麼鬼心思呢。而且,你還專揀著林姑娘傷心地事情說,你這人,定然不是什麼好人!」

    此言一出,黛玉方才警惕起來。

    林仲嵐輕笑道:「何大人在京城強行帶著我家族妹南下的事情早就傳到了姑蘇,大人的舉措既大膽又荒唐,這樣的事情林某還是第一次聽說呢,我想不知道都難啊!」

    眾人一愣,黛玉轉頭有些憤恨的瞪了歐陽小冶一眼,心想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太妃聽見了作何感想。幸虧水溶不在京城,或許此時太妃會做主隱瞞一二。

    想到隱瞞,黛玉又忍不住臉紅,暗暗地自責:怎麼會這樣想,自己已經離開京城回到姑蘇,以後的日子跟北靜王府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還在乎他怎麼想作甚?

    何雋之也很是鬱悶,怎麼就變成自己當街搶人了呢?那個搶人的就在旁邊坐著呢,大家卻都不提他的事兒,就好像自己跟這強盜是一路人是的。

    想到一路人的事情,何雋之轉頭看了歐陽小冶一眼,此時自己跟這廝坐在一起品茶聊天,可不就是明擺著是一路人?

    「哎!」何雋之長長的歎了口氣,說道:「果然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啊!想不到我何某卻在這件事情上揚了名。」

    歐陽小冶吃的一聲笑了,回頭瞥了一眼何雋之,又對黛玉說道:「這也沒什麼好怕的。反正我們正好沒有個落腳的地方,你這族中兄長來接,也是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既然林家的老宅還在,那總比大家住客棧要強。林姑娘,你說呢?」

    黛玉此次冒著喪命的危險離京南下,為的就是能夠回到兒時的家看一眼,再去父母的墳前上一炷香。此時歐陽小冶如此提議,她豈有不聽?

    當下,幾人茶也不喝了,立刻付了茶錢隨著林仲嵐離開茶肆,往林家老宅去了。

    馬車一拐進那條街,黛玉便扶著車窗往外看,目光從天空到街道,連街道兩旁的青石牆縫兒都看的仔仔細細。

    到了林家老宅門口,馬車一停下來,黛玉便往外走,連紫鵑也不等了。

    何雋之騎著馬一直護在馬車旁邊,因見馬車一停,黛玉便從車裡出來了,忙跳下馬去相扶時,卻見一截黑色的鞭子柄擋在了自己面前,抬頭看時,正對上歐陽小冶那張可惡的似笑非笑的臉:「何大人,男女有別,還請自重。」

    何雋之咬了咬牙,往後退了一步,不跟這江湖草莽計較。

    黛玉扶著歐陽小冶的馬鞭下了車,快走幾步行至大門口。

    林家老宅經過這幾年的風雨,竟然一如往日,巍巍然屹立在這裡,黑漆大門緊緊地閉著,上書『林公府』三個大字。門口兩尊石獅子身上有些斑駁,東西的側門半開著,門口沒有家人,只有隱約的木樨花香漸漸地飄出來,沁人心脾。

    「妹妹,到了家門口,怎麼不進去呢?」林仲嵐看著黛玉站在門口止步不前,想上前兩步勸說,卻被歐陽小冶手中的長鞭一指,只得停在遠處。

    黛玉聽了這話,微微一笑,便走到大門口處抬手一推,黑漆大門便『吱呀』一聲慢慢地打開來。

    門一開,便看見一道雕刻著瑞獸「角端」圖案,形象逼真,富有動感,寓意深刻。

    黛玉一愣之時,便見影壁的左側走出一個老者,老者身後跟著八個灰布衣衫的下人,上前走到黛玉跟前,便徐徐下拜:「老奴給姑娘請安。」

    黛玉見這老者並不認識,所以不敢受他的禮,忙閃身躲開,十分客氣的說道:「老人家,我不認識你啊。現在這宅子也不再是我的產業,我們亦非主僕,你不必跟我行此大禮。」

    那老者微微笑著,對著黛玉深深一躬,說道:「姑娘見外了。這宅子如今已經是姑娘名下的產業,老奴也是唯姑娘之命是從。」

    「這是為何?」黛玉驚詫的回頭看了一眼林仲嵐。

    何雋之也奇怪的問林仲嵐道:「無功不受祿,這無端端的你們怎麼送這麼重要的東西?這宅子價值幾何?我們湊足了銀子給你。」

    林仲嵐忙擺手道:「這可不管我的事情,銀子也不是我出的。妹妹是貴人,貴人自然有人相助。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就此告辭了。」

    說完,林仲嵐對著黛玉一拱手,轉身要走。

    「且慢!」黛玉忙攔住他,轉身走到他跟前,問道:「你說你任務已經完成,請問是誰給你的任務?」

    林仲嵐回頭看了一眼老者,微微一笑,又抱拳道:「自然是貴人。妹妹放心,這位老人家對你並沒有傷害之心。你只管安心的住下吧。至於前因種種,你為何不問問這位老人家呢?」

    黛玉再轉頭看著那老者,沉吟不語等著他先說話。

    老者又微笑躬身,說道:「有句話說得好,既來之,則安之。姑娘一路勞頓,還請先入內沐浴更衣後,再聽老奴細說吧。」

    自從一進院門,歐陽小冶便全副心思關注著院子裡的一切動靜。至此,他並未發現任何不妥,眼前這幾個人也都是尋常人,並沒有身懷武功之人。

    所以當黛玉轉頭看過來意在詢問時,歐陽小冶點點頭,說道:「既然來了,倒不如先住下來。反正姑娘此行也是為了回家看看。這都進了家門,便再沒有退出去的道理。」

    黛玉也正是這樣想,卻又覺得事情太過蹊蹺,所以才會猶豫。

    既然歐陽小冶都不反對,那黛玉也不再多問,只抬手扶住了紫鵑的手臂對面前的老者說道:「那就請老人家帶路吧。我離家多年,都不知道這宅子如今還是不是兒時的模樣。」

    一切居然還是兒時的模樣。

    就算有些細微之處不同以往,黛玉的記憶中也有些模糊不清了。

    沐浴過後,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裙,黛玉慢慢地在自己兒時的閨房裡轉了一圈,又忍不住紅了眼圈。

    自從進了家門,她的心無時無刻不是酸的。

    看看這裡,摸摸那裡。就連沐浴用的香柏木桶都覺得十分的親切。

    紫鵑替黛玉整理完畢,自己也下去洗浴後換了一身衣衫,剛走到遊廊處,便見雪雁帶著二丫抱著大小的包袱進門來,於是欣喜地上前去接過一個包袱來笑道:「你們來的好快!」

    雪雁的驚喜不比黛玉少,她一邊哭一邊笑著,把手裡的包袱都丟給紫鵑,自己一路小跑進了屋門,看著站在屋子當中的黛玉,上前去跪倒在地,抱著黛玉的腿哭道:「姑娘!姑娘!想不到我們還能回來!我們真的回來了……」

    黛玉含著淚彎腰把雪雁拉起來,握著她的手笑道:「傻丫頭,回來了應該高興啊,你看你哭的,可真難看。」

    「嗚嗚……姑娘,奴婢是好高興啊……」雪雁一邊咧嘴笑著,眼淚又嘩嘩的落下來。

    紫鵑無奈的上前來把她從黛玉的懷里拉開,勸道:「好了!姑娘剛不哭了,你又來招她。後面已經準備好了熱水,你也快去洗個澡換身衣裳吧。」

    雪雁忙道:「是是,瞧我這一身的灰,且先去洗了澡再說。」

    二丫把手裡的包袱都交給紫鵑,也跟著雪雁一同下去。

    黛玉看看外邊已經是傍晚時分,便對紫鵑說道:「我們到前面去吧,見見那個老人家。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紫鵑答應著,剛要扶著黛玉往外走,便有一小丫頭進來回道:「回姑娘,徐管家求見。」

    「徐管家?」黛玉一愣,心想原來那老人姓徐。自家並沒有姓徐的管家,看來他真的不是林家之人。

    「是。」小丫頭見黛玉反問,忙低頭答應。

    「請他進來吧。」

    「是。」

    小丫頭出去,不多時精神矍鑠的老管家行至屋門口,恭敬地行禮,朗聲道:「老奴給姑娘請安了。」

    黛玉忙道:「老人家請進。我不是你的主子,老人家萬不可在我面前自稱老奴。」

    徐曜之呵呵一笑,進屋門來走到黛玉跟前,又一躬身,說道:「不敢欺瞞姑娘,老奴是北靜王府的奴才,奉太妃之命前來照應姑娘,太妃有言,姑娘安然無恙,則老奴安然無恙。姑娘若有閃失,老奴身家老小都難保周全。所以,還請姑娘念在老奴一路跟隨,提前安排人來姑蘇為姑娘周全的份上,寬恕老奴自作主張之罪。」

    此言一出,黛玉便長長的虛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

    她心中的疑團竟因這幾句話消散的無影無蹤。一切的事情都因為這幾句話而合乎情理起來。

    黛玉暗暗地笑了笑,想自己一路提心吊膽的,生怕北靜王府或者朝廷的人追來。卻不想一切也並沒有逃過太妃的耳目之中。

    徐曜之見黛玉沉默不語,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心裡便有些忐忑。忙道:「姑娘可是身上不舒服,老奴已經交了大夫來,不如叫進來給姑娘請個平安脈吧?」

    黛玉擺了擺手,說道:「我無事,就是累了。徐管家先下去忙吧。有事我自會叫紫鵑去找你的。」

    徐曜之忙答應道:「是。」

    黛玉看著徐曜之走到門口,又道:「歐陽先生一路護我周全,還請徐管家善待之。」

    「是,老奴已經安排歐陽大俠在東跨院住下了。」

    黛玉點點頭,再無什麼話吩咐。

    徐曜之便拱了拱手,默默地退下去了。

    不多時雪雁和二丫都洗浴完畢換了衣服出來,卻見黛玉已經躺在榻上睡了,於是很奇怪的拉著紫鵑往一旁去,悄聲問道:「姑娘怎麼了?」

    紫鵑輕聲歎道:「原來這林家老宅竟是北靜太妃派人來買了下來,單等著姑娘回來住的。你說,太妃這是什麼意思?是警告我們姑娘不辭而別呢,還是……」

    雪雁咬牙道:「哪裡還有別的意思,分明是警告了。姑娘受盡了苦楚,也不過是從一個別院搬到另一個別院罷了。我們林家的老宅都落到了太妃的手裡,可見太妃的勢力有多嚇人。她不過是告訴我們,以後省些心,安分些過日子罷了。」

    紫鵑歎道:「既然是警告,那為什麼不在半路上把我們劫回去?卻耗費人力物力跑到姑蘇來,還找到了姑娘的族人?」

    雪雁沉思片刻,說道:「許是……有所顧忌吧?」

    「有所顧忌?」紫鵑順著雪雁的話想下去,說道:「太妃身份尊貴,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呢?王爺遠在北疆,這一時半會兒的也得不到什麼消息。就算知道了此事,也只有乾著急而已。太妃不會顧忌王爺的感受吧?若是她能體諒王爺的心思,應該想辦法成全我們姑娘和王爺才對。」

    雪雁點點頭,說道:「姐姐這話說的有理。可除了王爺……還有什麼是太妃要顧忌的呢?要不就是王府的體面?」

    「這更不著邊了。按照當時在碼頭的情形來看,若是顧忌到王府的體面,太妃就應該派重兵南下,緝拿強盜。而不是派管家悄悄地跟隨我們一路南下,還派人提前來收拾好了老宅接姑娘入住。」

    雪雁歎道:「這我就想不透了……」

    紫鵑也跟著歎了口氣,沒再說話。

    只是她們二人的言語卻一字不落的落進了黛玉的耳朵裡。

    黛玉靜靜的躺在床上反思紫鵑和雪雁的話,越想心裡越是忐忑,原本放在腰間的左手邊莫名其妙的放在小腹上,等她自己反應過來時,便嚇的出了一身冷汗。

    接下來的日子十分的平靜。

    黛玉不怎麼樣,徐曜之便安安穩穩的做他的管家,分派人把黛玉的飲食起居都安排妥當,並順便在姑蘇打點起生意來。

    他本來就是負責北靜王府外邊的店舖生意的,也認識許多姑蘇商人。他的名帖一發出去,便有絲綢商,茶葉商等上門,主動尋求跟他合夥。

    轉眼間進了十月,黛玉回姑蘇已經一月有餘。

    天氣轉冷,徐曜之派人給黛玉送來了六套冬衣。

    黛玉看著流光溢彩的華衣,微微冷笑,問紫鵑:「歐陽先生這些日子在忙什麼?」

    紫鵑回道:「奴婢早晨還見到他,說是約了幾個豪俠在鳳棲樓喝酒。奴婢問他姑娘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他說辦得差不多了。」

    黛玉想了想,說道:「你去同徐管家說,三日後我要去給父母上墳。叫他準備車輛。」

    自從想通了太妃的意圖之後,黛玉便真正拿徐曜之當自家的管家,再也不跟他客氣了。

    紫鵑答應著出去安排,黛玉便一個人在院子裡走來走去,看著遊廊下擺放的一盆盆菊花,想著一幕幕前塵往事。不知轉了多少圈,黛玉把自己六歲那年第一次進京直到這次再回來,這十年內發生的事情能記得的都想了一遍,直到她覺得雙腿酸脹的沒有什麼力氣了,方才走到有廊下在欄杆上坐下。

    雪雁端著一盅熱湯從外邊進來,見黛玉一個人坐在廊簷下,忙上前勸道:「姑娘,外邊冷。還是去屋裡坐吧。」

    黛玉答應著還沒起身,便聽見紫鵑欣喜地聲音從背後傳來:「姑娘,書信,有書信呢!」

    「什麼書信?」黛玉轉過頭去看著紫鵑跑的泛紅的雙頰,皺眉道:「你這麼大了還跟個孩子似的,像什麼樣子?」

    紫鵑跑到黛玉跟前,把手裡的一封書信遞給黛玉,喘息著說道:「姑娘,是王爺來的書信啊!王爺給姑娘的書信,是雪空將軍叫人送來給歐陽先生的。這信送到姑蘇來了呢!」

    「是麼?!」黛玉也是又驚又喜。

    分別這麼久,說不思念是假的。

    每每夜半醒來,她總在翻身之際覺得身後還有個人擁著自己,可每次總是被沁涼的錦被驚醒了夢境,她便再也難以入睡。

    這樣的思念她也只能深深的壓在心底,連紫鵑也不能說的。

    也曾想過書信一事,可又想他這一去乃是系萬千生靈於一身,又豈能為了自己一個小小的女子而牽腸掛肚誤了大事?

    所以她一直忍著,一直假裝自己不思念,用回鄉的事情來壓制心裡的那股情緒,使它不能蔓延生長。

    誰知,一切都在聽見『書信』二字的那一刻,潰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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