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觀園裡,李紈和鳳姐兒早就帶著人把園子裡收拾的乾乾淨淨,各種新鮮的瓜果茶點也都準備妥當。龍尋不知如何聽說黛玉要來大觀園消夏,也悄悄地換了衣裳提前過來迎接。
徐昌嶺身為王府的侍衛,又是徐嬤嬤的兒子,這樣的差事定然少不了他。而且如今他已經娶了王妃身邊最貼身的丫頭為妻,在水安等人的眼裡自然也高了一等。臨出門時水安特別叮囑徐昌嶺:「一定要小心服侍,這次太妃和王妃一起出門,還有小世子和小郡主隨行,千萬不可出差錯。」
徐昌嶺答應道:「大總管放心吧。我知道輕重。」
水安原本還有些不放心,但想想徐嬤嬤和紫鵑都一起跟著,想必不會有事。所以自己便去回了太妃,留在府中看門。太妃自然是准的,又叮囑他:「沒要緊的事情只往後推一推,我們好不容易出去散散心,你可別擾了我們娘們兒的興致。」
水安連連躬身答應,太妃扶著徐嬤嬤的手上了車,徐嬤嬤又安排一個大丫頭隨身跟著,自己卻跟太妃說道:「奴才去後面守著小世子和小郡主去。」
太妃笑道:「正是這樣,你過去我還放心些。」
後面紫鵑扶著黛玉上了車之後,也笑道:「讓雪雁陪主子在這邊,奴婢去後面守著小世子去。」
黛玉笑道:「你去吧,那幾個奶娘我總是不放心的。」
紫鵑到了後面,因見自己的婆婆也過來了,忙福身笑道:「沒想到你老人家也過來了。」
徐嬤嬤笑道:「太妃自然最牽掛孩子的。你來的正好,咱們娘們坐一輛車,把小世子和小郡主都抱過來吧。」
奶媽子忙把孩子送過來,徐嬤嬤和紫鵑一起上了後面這輛大車,婆媳二人一個人抱著水珺一個人抱著水琦對坐在車內,倒也十分的寬敞。
徐嬤嬤看著紫鵑抱著小郡主,臉上的喜愛之情怎麼也遮掩不住,於是笑道:「看你也這樣喜歡孩子,自己也盡快生一個吧。別看這小孩子現在小,不過幾年就長大了。到那時你走到哪兒他跟到哪兒,娘親娘親的叫著你,到那時候,你才能真正感受到做女人是多麼幸福。你看王妃,自從有了這兩個寶貝,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人也豐潤了許多,病根兒也除了。王爺更是時時刻刻把她放在心坎兒上。」
紫鵑自然明白徐嬤嬤著急抱孫子的心情,只是她和徐昌嶺貌合神離,自從成婚之後還沒正經的在一起說過什麼話兒,於是不由得一陣心煩,只笑了笑,應付道:「我知道您老人家這是著急抱孫子了。可這生孩子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生出來的呀。」
徐嬤嬤笑道:「我自然是著急的。難道你們不急麼?你們成婚也有兩個多月了吧?你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沒有?月事也按時來麼?」
紫鵑一時紅了臉,沉吟了半天方低頭說道:「月事一直都按時來呢,若有什麼異常,我自然不會瞞著您老。」
徐嬤嬤點點頭,又端詳著懷裡正在睡覺的水珺,輕聲歎道:「那我就等著咯!」
小水琦沒有睡著,正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著紫鵑,紅紅的小嘴不停地囁嚅著,便有小泡泡從她的嘴巴裡吐出來。紫鵑不由得笑道:「小郡主真是調皮,不許吐泡泡,看把新衣服給弄濕了。」說著,忙拿了一塊乾淨的帕子給她擦了嘴巴,又給她掖在下巴下面。
徐嬤嬤看著紫鵑細心地動作,心裡不由得一陣歎息。這麼好的姑娘,為什麼自家那個死小子就是不上道兒呢?不行,回去得好好地教訓教訓他。
想到這些,徐嬤嬤又笑著開口:「紫鵑啊,是不是昌嶺那死小子欺負你了?他若是敢欺負你,你就跟我說,回頭我狠狠地教訓他。」
紫鵑無奈的笑了,搖頭說道:「沒有。您老人家想哪兒去了。」
徐嬤嬤是什麼人,紫鵑的一個眼神她便看明白了。於是不再多說什麼,只暗暗地想著晚上回去怎麼找兒子再好好地說說。如今紫鵑已經娶進門,若是自己兒子一直這樣下去,恐怕這事兒早晚要鬧到王妃那裡。若真是那樣,王妃在王爺跟前稍微提那麼一句,自己那個傻小子可就要倒霉了。
北靜王府的馬車拉開長長地隊伍,由幾十名護衛幾十名清秀小廝利索的僕婦前後左右簇擁著從王府的側門出發直奔寧榮街後街的大觀園。
之前大觀園的大門已經被封死,能工巧匠用扭轉乾坤的方法,把之前的大門改成了後門,又從園子的北面另開了大門,門口由北靜王親筆題寫了匾額「是為大觀」,應和之前的大觀園之名。再把裡面的佈局稍作休整,如今已經別有洞天。
前面太妃的鳳輦先到園子門口,後面黛玉的鳳輦也在一旁停下。因徐嬤嬤和紫鵑的車還在後面沒有過來,黛玉下車後忙過去攙扶著太妃往裡走。
小龍尋已經等在門口,見太妃和黛玉含笑走來,忙上前兩步,以家禮相見:「尋兒給太妃和姑姑請安。」
太妃笑道:「你怎麼有空跑來了?今兒沒去練習騎射?」
龍尋上前攙扶著太妃的另一邊,笑道:「前幾天練騎射中了暑氣,今兒剛好些。所以沒再去。又聽說太妃和姑姑帶著弟弟妹妹來這邊消夏納涼,尋兒想著王爺有事去了北面軍營,定然不能在跟前服侍,所以便帶了人過來,以免太妃有什麼事兒要用人。」
太妃笑道:「你果然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你姑姑沒有白疼你。」
黛玉笑道:「孝順倒也罷了。就是太調皮。我聽說你前兒中暑是因為去狩獵場瘋跑了一整天,只帶著四名侍衛便鑽進了山裡,把於德安給嚇得半死,是不是?」
龍尋躲在太妃的另一側,衝著黛玉做鬼臉吐舌頭,只不敢回話。
太妃笑著打圓場,說道:「行了,龍家代代出悍將。尋兒從小英勇,長大了才能為國效勞。只是你還小,不管做什麼都要以身體為重,別叫你姑姑操心,知道麼?」
龍尋忙應道:「多謝太妃教誨,尋兒記下了。」
正說著,後面徐嬤嬤和紫鵑抱著兩個孩子也下了車,鳳姐兒和李紈忙迎上去把孩子接過來,一人抱著一個笑道:「快看看,這才幾日不見啊,又長了這麼多。」
「真是的,小世子又重了啊,一個月沒見,至少長了二三斤呢。」
一陣風過,細細的雨絲又密了些。太妃忙回頭吩咐:「快把孩子抱進去吧。可別吹了風。」
鳳姐兒和李紈忙抱著孩子走過來,福身應道:「是。太妃請,王妃請。小王爺請。宴席設在藕香榭,那裡的屋子在水上,四周多是荷花,這個時候賞荷是最好的。」
太妃笑道:「好,好……今兒一切都聽你們的安排。」
家人撐開了大傘,分別為幾人遮擋著雨絲,眾人旖旎而行,進了園子後,直接往藕香榭的方向去。
這邊宴席即開,歡聲笑語。卻不知前面賈政賈赦住的原榮國府的小偏院裡正是鬧得雞飛狗跳。
因賈政之妻王氏聽聞黛玉又要來大觀園這邊遊園,便把寶釵叫到跟前商量:「你在她面前倒還有幾分臉面,倒不如再過去說幾句好話,好歹謀些生路。你看鳳丫頭和你大嫂子都在她的錦華樓做事,每年總能賺幾百兩銀子的家用。而你在家裡也不過是做些針線靠著變賣之前的那點子嫁妝度日。長久下去,恐怕桂兒還沒長大,我們就都去要飯去了。」
寶釵幾次厚著臉皮去黛玉跟前討好,卻幾次被李紈冷言冷語的擋回來,終究沒有得到什麼好的差事。
到如今寶玉離家已經將近一年的光景,而她卻因那一夜的歡愛而未賈家生下一女,時至今日女兒桂香已經有兩個月了,他們的日子卻越來越是拮据。
再加上薛姨媽無依無靠,又時常過來訴苦,寶釵又暗地裡把自己的東西典當了給她點碎銀子花銷,王夫人更加不滿。一來埋怨寶釵把她的兒子給逼走了,二又埋怨寶釵沒有給她生個孫子,竟然比李紈還不如,三又嫌棄薛姨媽這樣的累贅。這近一年的光景,她竟是連一句好聽的話也沒給過寶釵。
今日又跟寶釵說這樣的話,寶釵也只是無奈的笑了笑,回道:「王妃高高在上,又豈是我們這樣的平民百姓說攀附就能攀附得上的?您老人家沒有灑下春風,如今也被奢望什麼秋雨。還是安生些,安分的過日子罷了。何苦來呢又叫我去討那樣的沒臉?」
王氏立刻就火了,一邊拍著桌子罵道:「我怎麼沒有灑下春風?當初她父母雙亡,若不是我好心收留她,她還能活到今日?還指不定被賣到哪個窯子裡去了呢?這會子恐怕連骨頭都化成灰了,哪裡還做得成什麼王妃?雖然說之前用了她家幾兩銀子,但那園子如今也抵了帳,如今算下來,還是她欠我的多些!怎麼,如今我們敗落了,她就能不認我這個舅母了不成?她再富貴,也還是我們賈家的外孫女,她娘也還姓賈,她身上總有我們賈家一半的血脈!」
這一通數落下來,寶釵懷裡睡覺的小女娃被吵醒,咧嘴娃娃的哭起來。
賈政原本正在悶頭看書,聽這話十分的刺耳,又被孩子的哭聲給吵得心煩,便把手中的書在桌子上敲了敲,歎道:「過去的都過去了。你如今又翻那些舊賬做什麼?」
王氏正在氣頭上,當時便轉過臉去對著賈政吼叫:「我翻舊賬?是我翻舊賬麼?你處處都護著這個小賤人,我看你們兩個是一心氣死我你們好過你們的逍遙日子!」
寶釵聽王氏罵出這樣的話來,一時氣得臉色蒼白,只覺得胸口裡有一股熱流一下一下的往上湧,終究是憋不住,一張嘴吐出一口血來,腳下一個趔趄,人便倒在地上。幸虧她一心護著孩子,那小女娃一直穩穩地在她的懷裡,倒是沒有摔著。只是卻被她娘這一晃給嚇壞了,裂開了嘴巴便撕心裂肺的哭起來。
賈政一生道學,哪裡守得住王氏這幾句不著調的村話,一時間也被氣得七竅生煙,不由得站起來左右尋找,終究拾起一塊青石鎮紙便照著王氏砸了過來,並恨恨的罵了一聲:「你這不要臉的賤婦!我叫你胡說,我叫你胡說!」
王氏原本只圖一時痛快才罵出那樣的話來,因見寶釵吐血倒在地上,孩子也哭得喘不過起來,心中已經多了幾分悔意,卻冷不防賈政拿著一塊鎮紙砸了過來,她心中驚駭,想要躲閃時卻因雙腿抽筋一絲一毫也動不了。
寶釵一邊咯血一邊安撫懷中的孩子,聽見賈政罵人時不由得抬頭看時,便眼看著賈政拿著那一塊鎮紙把王氏的腦門給砸了個洞。鮮紅的血如噴泉一樣的湧出來,王氏登時暈死過去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寶釵大驚失色,也顧不得懷中孩子哭得臉色發青嘴唇發紫,忙嘶聲喊道:「不好了!要出人命了!快叫大夫來……」
賈政原本是個老實人,可老實人卻總有一根擰筋,一旦扭到了便再也順不過來。此時聽見寶釵嘶喊,他也不著急,只冷冷的看了王夫人一眼,冷聲道:「讓這賤婦去死!若不是她沒事兒找事兒,你大嫂子和蘭兒如今能再外頭麼?她就是個喪門星!先逼死了大兒子,又把二兒子給逼走了。如今連媳婦孫子都不認她了,又來逼迫你們母女,我若是早些打死她,恐怕這個家也不到不了今天這樣!」
寶釵哪裡還顧得上賈政吼得是什麼,眼見著王氏已經沒了氣息,她也不知哪裡來的淒厲,抱著孩子從地上爬起來便往外邊跑去,一邊跑一邊喊人,不多時便把買了榮國府房屋的街坊鄰居還有在後面居住的賈家的族人都給驚動了。
眾人紛紛趕來,因見寶釵胸前有血漬,孩子的襁褓上也有血,只當是她們母子怎麼了。
賈赦之妻邢氏撥拉開眾人上前來,問著寶釵:「你是怎麼了?弄得這一身的血?」
寶釵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大娘,快……快去看看我們桂兒的奶奶……她……她怕是……不行了……」
邢氏一愣,不解的問道:「早起不還好好地麼?又沒得什麼暴病,怎麼就不行了?」
寶釵哀求的拉著她的衣衫,哭道:「大娘,侄兒媳婦求您了……您快進去瞧瞧吧……」
旁邊賈氏族人聽了這話,也都紛紛說道:「走,進去看看去。好好地怎麼說不行就不行了呢……」
眾人一擁而入,待發現王氏躺在血泊之中時,一個個也都傻了眼。
賈政猶自憤憤的說道:「這賤婦自己作死!有什麼好看的?人已經死了,也沒什麼好說的。有勞大家幫個忙,弄口棺材把她埋了也就是了。」
眾人見賈政並不傷心,好像還很生氣的樣子,再看王氏死的情景,也便猜到了幾分。
其中有外姓人買了這邊的房屋居住的,見事不關己便悄悄地退了出去。賈氏族人中之前多半都沾過賈政夫婦的光,只是今非昔比,也無人願意多生事端。聽賈政說要弄口棺材把她埋了,也沒什麼話說。賈芹看看左右,便分開眾人上前來說道:「二爺爺既然這樣吩咐,那我們就按照您老的話去辦了。您老拿了銀子來,咱們這就去買棺材。」
賈政便吩咐寶釵:「給他銀子,去買了棺材來好收斂。」
寶釵哪裡去取銀子,又想著王氏不僅是自己的婆婆,還是姨娘,這幾年來也多承她照顧,自己母女才不至於流離失所。一時心軟,少不得把自己髮髻上的一根簪子摘下來給賈芹:「好歹變賣了,買口薄棺材吧。」
賈芹接了簪子正要轉身去買棺材。邢氏卻攔住他的去路,喝道:「慢著!這事兒還沒說清楚呢,就如此匆忙收斂,恐怕不妥吧?」
賈政聽了這話,心中一陣驚慌。畢竟人是他打死的。縱然是他的妻子,他也不能無緣無故的說打死就打死。而且之前她污蔑自己的那些髒話總也說不出口,此時又是死無對證。若此事真的讓官府知道了,自己恐怕又免不了一場牢獄之災。
寶釵一個婦人家,心裡早就慌了十二分。只是到了這當口上,她已經從驚慌之中清醒了幾分,於是把懷裡的孩子交給旁邊的一個媳婦,上前把邢氏拉回來兩步,說道:「大娘覺得有何不妥?大娘是不是覺得大老爺癱瘓在床心裡不甘,非要把我家老爺也送進大牢裡去,讓著一家人死的死亡的亡,你心裡才痛快?」
邢氏原本是個有口無心的,此時被寶釵一問,也沒了話說。
寶釵又冷冷的看了邢氏一眼,說道:「剛才是我家奶奶跟老爺爭執了幾句,一時怒火攻心想不開,才自己碰了頭。我抱著孩子去拉她也來不及了,等她倒下時,人已經沒了氣息。所以我才出去吧眾人喊來。這會兒人都已經沒了氣,總不能讓她一直躺在地上。這事兒還請大家多費心。芹兒,我們索性一事不煩二主,這事兒就由你來主管吧。等會兒你出去買棺材的時候,順便去跟你璉二叔說一聲。請他務必轉告大嫂子,蘭兒不管怎麼說也是親孫子,這喪事他是不能不來的。至於大嫂子,當初是我們老奶奶對不起她,她若心裡還不肯諒解,就由著她去吧。」
寶釵一番話說完,眾人全都暗暗地歎服。一時女人們紛紛動手,把王氏從地上拉起來,又弄了水來把血跡清理乾淨,男人們把賈政拉到一旁,準備搭建靈棚,開喪弔唁。
經過一番折騰,寶釵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陣陣的發黑,雙腳無力,好幾次都險些倒在地上。
只是她心中很是明白,這種時候自己若是倒下了,恐怕辦完了喪事自己真的要抱著孩子去要飯了。老爺子是不管事兒的,家裡的這點東西還不都被這些人給趁機搜刮乾淨了?
於是她幾次都咬著牙挺過來,看著眾人七手八腳的給王氏擦洗乾淨,把頭上的傷口用煙灰堵住,又給她換了一身藏青色的半新不舊的衣裳算是裝裹,便抬上了臨時搭起來的靈床上。
有人說:「這人已經死了,總不能讓她還露著臉,二奶奶好歹找出塊像樣的綢子來給她蓋上吧。」
寶釵同賈芹的媳婦說道:「我那裡還有一塊寶藍色的牡丹團花緞子被面是簇新的,在那邊的櫃子裡放著。你去找出來給她蓋一蓋吧。」
賈芹媳婦去打開櫃子,在櫃子底上找出那幅被面來給王氏蓋上。旁邊族中的一個老女人歎道:「還是她有福氣,死了還能有這樣的緞子蓋。」
寶釵不由得苦笑,心裡卻暗暗地想著,她這一死,之前的一些舊矛盾或許可以化解開來了。這場喪事縱然大嫂子不願意來,自己也要想辦法把她請回來。以後家裡的日子尤其是自己的女兒,恐怕還得靠著賈蘭呢。族中的這些人——一個個兒只知道揩油沾光兒,是萬萬靠不住的。最好還能把鳳丫頭給叫回來。不管怎麼說,她也是至親。況且,若是她們兩個人都肯回來,怕北靜王府也會有所表示的。
有了這些人,這喪事就不怕了。
前面亂哄哄的忙著王氏的事情,大觀園裡卻是笑語連連。
太妃很是喜歡鳳姐兒和李紈準備的酒菜點心,更有龍尋在一旁插科打諢逗著眾人歡笑,涼風細雨,碧波荷香,連黛玉都把這些日子因悶熱而鬱結的心情疏散開了。
酒菜用的差不多了,太妃剛說有些餓了,問李紈:「你們可準備了什麼飯?」
李紈笑道:「知道太妃喜歡御田稻米蒸的飯,王妃早早的就叫人把米送來,已經蒸好了,這就去給太妃盛來。」
太妃笑道:「如此就太好了。」
李紈轉身出去吩咐人去把給太妃單蒸的御田稻米飯呈上來,卻見自己的丫頭素雲從外邊慌慌張張的跑來,到了跟前也顧不得多說,只附耳上前說了一番話,李紈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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