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館的臥室裡,水溶心滿意足的側著身子看著床上酣眠的黛玉,活像一隻饜足的豹子趴在那裡悠閒地舔爪子。天色漸晚,屋子裡的光線漸漸地暗下來,他抬手摸了摸黛玉的臉頰,又把她身上的錦被往上拉高一些,將她的一彎雪白的臂膀都蓋進去。
當時的情景,可謂是擁雪成峰,挼香作露,宛象雙珠。秋水為神白玉膚,還知否?問此中滋味,可以醍醐。
而黛玉卻在合歡散的餘香中昏昏沉沉中睡著,對身邊的那個人想什麼做什麼毫不知情。
天色將晚,紫鵑等幾個丫頭已經著急的在廊簷下轉了幾圈,然屋子裡靜悄悄的,兩個主子都在睡,做丫頭的又該怎麼辦呢?提醒他們兩個吧,王爺肯定不樂意,若是不提醒,萬一回去的晚了太妃怪罪,恐怕王妃又要受氣。紫鵑左右為難,終究還是覺得寧可得罪王爺也不能讓王妃在太妃跟前落下不是,於是她輕輕地走到窗戶跟前,咳嗽了兩聲,提醒道:「王爺,王妃,該回府了。天色已晚,若再不回去太妃該掛念了。」
水溶在裡面應了一聲:「好,叫他們都準備一下,等王妃醒了,我們就回府。」
紫鵑答應著:「是」心裡卻苦笑,外邊的人早就準備好了,誰還敢在這個時候偷懶啊?
水溶卻不管紫鵑怎麼著急,只庸懶的抬起手臂支起腦袋,另一隻手卻輕輕地捏著黛玉緋紅的臉頰,輕聲喚她:「玉兒,醒醒,天要黑了哦!」
黛玉於睡夢中被打擾,極不情願的皺著眉頭翻了個身,躲開他的手指又繼續睡。
水溶得意的笑著,又俯身過去在她耳邊說道:「玉兒,天真的要黑了,你確定今晚咱們住在瀟湘館麼?」
黛玉的意識稍微回來一些,卻依然不願睜開眼睛,只模糊的問道:「你說什麼呢……」
水溶輕聲歎息道:「我說天色快黑了,王妃確定咱們今晚住在瀟湘館麼?如果這樣,那就先讓丫頭回去跟母妃說一聲好,咱們明天再回。」
「你說什麼?」黛玉猛然清醒,一下子睜開眼睛,臉上緋紅尚未退去,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尚有幾分迷迷糊糊,片刻之後她忽的坐起來,卻又因腰上的酸楚而皺了皺眉頭,側身看著身邊依然庸懶的側躺著的水溶,生氣的問道:「天都黑了你怎麼還在這裡睡?若是回去晚了太妃怪罪……你……」她又急又氣,再看看屋子裡這番混亂的景象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睡了這麼久,又為什麼睡了這麼久還這麼累……一時間明白自己終究是被他給算計了去,這會子說什麼都為時已晚,可若是回去的晚了,太妃必然會說自己貪戀著安逸,不願回北靜王府去之類的話,想著這些她頓覺委屈,眼圈一下子紅了,說話也帶了哭聲,「都是你害的!」
水溶猜到了她會生氣,卻沒想到她會哭,此時看見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心裡頓時軟的一塌糊塗,忙上前將她摟在懷裡輕聲哄道:「好了好了,都是我的不是,是我貪戀一時的安逸,是我的錯,回去我自然跟母妃說清楚,絕不會讓她責備玉兒,好不好?」
黛玉生氣的說道:「你說她就信麼?」你們是母子,有再多的錯她也不會往你身上想。
「本王是她的兒子,本王說什麼她怎麼能不信?」水溶顧不得其他,只好言好語的哄著,「聽話,別哭啊,今兒可是喜慶的日子,待會兒你就這麼紅著眼圈兒出去了,尋兒那小子還不定想什麼呢。」
黛玉忽又想起來尋兒和湘雲鳳姐兒他們也都跟著過來的,若他們知道自己在這裡睡到了這種時候,又該如何想?想到這些她更是羞憤不已,索性使勁一推水溶,生氣的說道:「我不要理你了,你出去!」
水溶哪裡會被她推到,反而借勢又把她困在懷中,笑問:「玉兒,你確定要糾纏下去,而不是現在就起床穿衣,洗漱了準備回府?」
黛玉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轉頭喚人:「紫鵑!人呢?」
紫鵑忙進來應道:「王妃,奴婢在。王妃要梳洗麼?」
黛玉生氣的說道:「你們都是不中用的,明知道今兒是什麼日子,都不知道叫我一聲!」說著,自己拉了一件衫子披在身上,轉身要下床,卻發現自己的褻衣竟然一件也不在身上,再看身邊的水溶卻除了外袍之外裡衣中衣襯衣一律整齊的穿在身上,且一絲不苟。()她越發的生氣,推開身邊的被子狠狠地踹到床角上,又賭氣的掉眼淚。
水溶忙俯身賠罪,悄聲道:「玉兒,為夫錯了,下次再不敢了。別生氣了,快請更衣吧。」
「叫你走開啦!」
此一聲斥責讓外邊侍立的五個丫頭全都聽得清清楚楚,紫鵑嚇得出了一身的汗,再悄悄地看看蘭姿菊韻兩個也是滿臉的愕然,於是忙上前一步走到門口問道:「王爺,奴婢進去了?」
水溶忙吩咐:「進來吧。去給王妃找一身合適的衣裳來。」
紫鵑回頭看了一眼雪雁,雪雁忙轉身去拿了一個大包袱過來,跟著紫鵑進了臥室。臥室裡凌亂的場面讓兩個丫頭暗暗地吃驚,心想王爺也太胡鬧了,居然跑到瀟湘館來欺負她們姑娘,這裡可是姑娘之前的閨房,再怎麼說王爺也該收斂些,唉……
水溶見紫鵑和雪雁進來,方拿了自己的外袍轉身出去。紫鵑上前扶著黛玉下了床,雪雁將包袱解開從裡面拿出一整套大紅湖縐衣裙來給黛玉穿上,又叫翠羽端了熱水進來服侍她洗了臉,重新梳了頭,拿著舊日用的菱花小鏡左右照著給她看。黛玉始終冷著臉什麼也不說,紫鵑和雪雁也不敢多勸。
從瀟湘館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有丫頭們執著宮燈一溜站在院門口候著,另有粗壯婆子抬著一頂小暖轎等在門口,紫鵑扶著黛玉上了暖腳,婆子抬著往嘉蔭堂方向走去。
衛若蘭等親友早就被龍尋打發走了,此時嘉蔭堂裡等著的除了龍尋就是已經和鳳姐兒和好復婚的賈璉。他們二人見水溶和黛玉二人過來,忙上前迎接,龍尋笑道:「姑父這一覺真是好睡,竟然睡到這個時候。晚飯都已經準備好了,用了飯再回去吧,省的回去又折騰。」
水溶知道黛玉還在生氣,這種時候斷不能讓著小子看了笑話去,於是笑道:「今晚就不麻煩了,還要回去跟太妃覆命呢,改天再來叨擾。」
龍尋笑道:「這是姑姑的園子,我不過是代為看管。姑姑和姑父什麼時候過來住都憑著姑姑高興罷了,稱不上『叨擾』二字。」
水溶笑著點了點龍尋的腦門,說道:「你小子倒是會賣乖。行了,天色不早了。我們走了。」
黛玉靠在暖轎裡始終沒有下來,一直到出了園子的西門(原來的西角門拆了重新修建的大門)方才從轎子裡下來上了車輦,護衛們前呼後擁的護佑著馬車浩浩蕩蕩回了北靜王府。
太妃早就讓水安等在府門口了,水安因見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人還沒回來,早就差人去鎮江王府打探,知道自家王爺和王妃又去了大觀園,便又命人去大觀園候著,說王爺和王妃一回來立刻趕回來報信。太妃聽說水溶和黛玉去了大觀園,便奇怪的問道:「那不是當初賢德貴妃的省親別墅麼?他們好好地去那裡做什麼?」
水安只得將大觀園如今歸黛玉的事情詳細回了,太妃聽完後冷笑道:「我還只當她是個窮郡主,不想卻比咱們還富。那麼大一個園子若沒有十幾萬兩銀子如何蓋得起來?如今她說收回來就收回來了,也不知當初賈府使了她多少銀子。」
水安只得回道:「當初賈府使了林家多少銀子奴才不知道,奴才只打聽到那園子去年被王妃收回來的時候折算了七萬兩銀子。這錢自然是不用出的了,七萬兩銀子本就不夠當初他們用的郡主那些錢。據說從此就兩清了。誰也不欠誰。是鎮江王爺又拿出銀子來把那園子修繕了,今年開春又找花匠將裡面的花木全都修剪了一番,如今那裡倒也是風景如畫。王爺和王妃想必是遊玩的高興,一時忘了時間。太妃不必著急,王爺是有數的,想必晚飯前也就趕著回來了。」
太妃此時倒是不怎麼關心水溶和黛玉何時回來的事情了,只吩咐了水安好生去前面等著,又把跟前的丫頭都遣出去,方對徐嬤嬤說道:「可憐我當時還想著她妝奩上寒酸,丟了咱們家的臉。誰知道人家居然來了個深藏不漏。如此倒是顯得咱們小家子氣了,還巴巴的給她送了那些東西過去。」
徐嬤嬤忙勸道:「太妃想多了,太妃忘了,當初您打發奴才去送東西的時候,只說那些東西是賈老夫人當初暫時寄存到咱們府上的原本就是留給王妃做妝奩的東西。想來王妃是不會多心的。太妃何必想多了?」
太妃自嘲的笑道:「幸虧當時多了個心眼兒,自己也留了幾分體面。」
丫頭們進來問何時傳晚飯的時候,前面也正好進來回說王爺和王妃回來了。太妃便吩咐:「晚飯等會兒再傳,先接了你們王爺和王妃進來再說。」
丫頭們忙答應著出去,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水溶和黛玉雙雙進來,見太妃端坐在羅漢榻上等著呢,二人忙上前一起請安:「給母妃請安。」
太妃板著臉打量了二人一邊,方歎道:「你們也太貪玩兒了,怎麼竟到了這個時候才回來?」
水溶忙道:「是兒子喜歡那大觀園的景致,玩的忘了時間,才回來晚了。王妃倒是一再催促的,兒子想著母妃絕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跟兒子生氣,所以就放肆了一回。母妃——您不會真生氣了吧?」
太妃聽水溶這樣說,自然不會再生氣,只是看了黛玉一眼,因見她身上不是上午走時的那身衣裳,便笑道:「你這身衣裳倒是好看,雖然這湖縐有限,但我瞧著這刺繡倒是講究。」
黛玉忙福身回道:「謝母妃誇獎了,這是華錦樓的繡娘繡的,太妃若覺得還看得過眼,回頭媳婦把她們叫來,專給太妃針線上使喚吧?」
太妃笑道:「這卻不必了,那華錦樓是你的產業,你把她們叫來專給我使喚,那邊生意可怎麼支應呢?」
黛玉聽了這話,只含笑不語,心裡卻暗暗地忐忑太妃這話是什麼意思呢,難道華錦樓有什麼事兒又礙著她老人家的眼了不成?
太妃見黛玉不說話,又問:「那華錦樓的生意怎麼樣呀?我今兒恍惚聽說那裡做的繡品很受咱們京城裡那些太太奶奶們的喜歡?」
黛玉忙回道:「也說不上很好,勉強還能支應那邊的開銷,反正媳婦不怎麼管那邊的事情,只是讓舅舅家的兩個嫂子一個管著修娘們做活,一個管著前面的賬目而已。」
太妃點點頭,剛要再說什麼,水溶便在一旁說道:「母妃,兒子餓了,咱們先傳飯來,邊吃邊說好麼?」
徐嬤嬤也忙笑道:「太妃剛才還說餓了呢,盼著王爺和王妃早些回來,這會子見了他們小兩口兒,連吃飯的事兒都忘了。」
太妃看了水溶和徐嬤嬤一眼,淡淡的笑了笑,吩咐道:「既然你們王爺餓了,就趕緊的傳飯吧。」
徐嬤嬤傳話下去,叫丫頭們傳飯。十幾個丫頭魚貫而入,桌子上便擺了滿滿的一桌子飯菜上來。黛玉看著這樣奢華的程度,心中又暗暗地歎息,真不知道太妃是怎麼想的,每天弄一大桌子好看不好吃的飯菜,不過每一樣略動一動就撤下去,反過來卻又問華錦樓的事情。
因為心裡不痛快,加上身上也不舒服,黛玉基本上只是陪坐而已,雖然不時的給太妃布菜,自己卻沒怎麼吃東西。水溶倒是真餓了,竟然比平日裡多吃了一碗飯。太妃看著高興,又叫黛玉給他盛湯。
水溶悄悄地看黛玉雖然應聲轉過身來給他盛湯,臉上卻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心知她心裡頭的氣還沒順過來,於是趁便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角,看著她笑了笑。黛玉忙去看太妃的臉色,因見太妃正低頭喝湯,便狠狠地瞪了水溶一眼,將湯碗放在他跟前,低聲說了一聲:「王爺,湯要趁熱用,冷了就不好吃了。」
水溶笑道:「多謝王妃。」
黛玉暗暗地咬了咬牙,說了聲:「王爺客氣了。」
太妃有些驚訝的抬頭看著二人,問道:「你們兩個說話怎麼還這麼生分呢?」
黛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水溶笑了笑也不說話。徐嬤嬤則在一旁給太妃添湯,又做趣笑道:「太妃,這正是人家說的『相敬如賓』了吧?」
此話一說,太妃便笑了。偏是黛玉剛吃了一口湯,聽了這話心裡一著急,卻被嗆了一下,忍不住忙扭頭咳嗽起來。水溶忙抬手去替她捶背,太妃笑著歎了口氣,說道:「罷了罷了。我吃好了,你們慢些用。」說著,便扶著徐嬤嬤的手站起來,轉身去旁邊坐著喫茶去了。
黛玉也忙起身,平復了呼吸後上前來福身道:「媳婦去給太妃鋪床。」
太妃擺擺手說道:「你今兒也累了一天了,且回去歇著吧。那些事情交給丫頭們就是了。孝順也不在這一時。」
黛玉只得福身應道:「是,媳婦謝母妃體恤。」
水溶也已經起身來給太妃道晚安,太妃只叫他們二人早些回房。看著丫頭們服侍著他二人離去後,方問著徐嬤嬤:「你發現沒有,溶兒對這個林丫頭很是用心啊。」
徐嬤嬤笑道:「太妃說的是。不過王爺對王妃用心,這正是好事兒啊?他們夫婦和睦,豈不是太妃早就盼望的事情啊?」
太妃歎道:「咱們只看到了溶兒對她用心,可你有沒有發現人家對溶兒的一片苦心卻很不以為然呢。」
徐嬤嬤忙勸道:「他們新婚夫婦,王妃臉皮兒又薄,怎麼好在太妃的眼皮子底下輕狂?這正是王妃為人尊重,咱們王爺是什麼脾氣王妃還不知道?這總要他自己喜歡才行,那些倒貼的他若是看得上,能到今年才成親?」
太妃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又歎息著說道:「話雖這樣說,可到底是要苦了我們王爺。你是知道的,這『情』之一字,誰陷得深了,誰便抬不起頭來。我的兒子貴為郡王,又豈能被這個丫頭壓制著抬不起頭來?」
徐嬤嬤聽了這話,心裡先是嚇了一跳,忙又勸道:「太妃,您這話說得……有些太過了吧?」
太妃又想了想,說道:「但願是我想多了。我也希望他們能和和睦睦的過日子,家裡清清靜靜的才是正經人家過日子的樣子。不然的話三天兩頭的鬧起來,不但外人看著笑話,就是我這條老命也禁不住多少折騰了。」
徐嬤嬤點頭,又勸道:「太妃是福澤深厚之人,有您在,王府必不會鬧什麼笑話。咱們王爺雖然性子執拗,性情冷淡,但也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太妃儘管放心就是了。」
太妃笑了笑,終究不放心,拉著徐嬤嬤的手吩咐道:「你去悄悄地問一下,看他們今兒去那省親別墅遊玩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猜度著,賈家的人得了這個空隙必然會貼上來,或者托咱們給他們尋什麼差事,或者又借銀子求幫助什麼的。想來溶兒不願意,他們才有些彆扭也未可知。別人你不用問,只管問問蘭姿和菊韻那兩個丫頭。她們二人近身服侍,必會聽見一言半語的。」
徐嬤嬤知道若不去問,今晚太妃別想能睡個好覺,於是答應著出去找人暗中查問。
且說黛玉和水溶回到房裡,自然不會給水溶好臉色看。水溶自知理虧,也不跟她生氣。
黛玉只吩咐紫鵑:「去叫人準備熱水,我要洗澡。」
紫鵑應聲出去,水溶換了外袍,靴子,將頭上的王冠摘去,只用一根玉簪綰了頭髮,穿著一身石青色湖綢中衣走到黛玉跟前,握著她的雙肩將她按在梳妝台前,抬手將她髮髻上的簪環摘掉,悄聲說道:「玉兒,為夫和你一起洗。」
黛玉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轉過臉去對著鏡子把長髮慢慢的攏在手裡,拿了梳子輕輕地梳理著。
水溶見燈光下她白皙如玉的臉上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越發嬌媚可人。一時想起下午時她的嫵媚妖嬈,心神激盪,又忍不住在她耳邊悄聲說道:「玉兒,下午時你曾求著為夫好好地愛你,自己都不記得了嗎?」
黛玉猛然回頭,瞪著他半晌,方問:「下午到底怎麼回事兒?請王爺看在你我夫妻的情分上,不要瞞著我。」
水溶輕佻的笑著,拿著那根玉簪在手心裡把玩,問道:「你果然不記得?為夫可是記得你熱情的很呢。」
黛玉一下子想起從瀟湘館裡出來時,蘭姿和菊韻兩個丫頭看自己時那目光裡的嘲諷和鄙夷,心中的火氣陡然上竄,劈手奪過他手裡的髮簪,生氣的說道:「王爺是要把黛玉置在火爐上烤麼?」
她突然間說這樣的話,卻把水溶心中的那份倔強給激了出來,只見他兩道劍眉緊緊地皺起,寒冷的目光鎖住她的臉頰,生氣的壓低了聲音問道:「這話又從何說起?我疼你,愛你還來不及,我的心難道你還不知道?之前也未見你這樣,怎麼咱們一做了夫妻,你反而不可理喻起來?」
黛玉見他急了,也跟著站了起來,生氣的問道:「王爺這般對我,哪裡是疼我?請王爺仔細的想一想!王府上下都會以為我是個**不堪的女子,連回門都……你這樣,又讓丫頭們會怎麼想?這些事情傳到太妃的耳朵裡,太妃又會怎麼想?嬤嬤們私下裡還不知怎麼議論呢!我……我將以何等面目在這裡立足?王爺若真心待我,倒是給我一劍,讓我痛快的去死倒是更好!」
水溶被她一說,心裡又急又痛,在屋子裡來回的轉了兩圈,終究沒找到可以發洩之物,便猛的轉過身來瞪著她,恨恨的說道:「給你一劍?給你一劍……你是死都不願意跟著本王,是不是?你一心只想著別人,全然不顧我對你的一番心意,我還活著有什麼用?倒不如你給我一劍的好!」
二人一生氣,都忍不住高聲,外邊的丫頭們聽見裡面他二人吵了起來,皆茫然不知所措,一個個避貓鼠一樣的躲了出去。蘭姿和菊韻恰好從外邊進來,見了這般不禁對視一眼,蘭姿不解的問道:「這是怎了了?剛不還好好地……」
菊韻卻不說話,只冷冷一笑率先進了臥室,仔細的打量著裡面的情形,又裝模作樣的上前勸道:「王爺,王妃,天色不早了……」
「滾出去!」水溶正氣得在屋子裡左看右看找不到出氣筒呢,偏生有人在這種時候進來插嘴,他哪裡還去看是誰,只為了一時痛快,一抬腳就給踹了出去。
黛玉卻是眼睜睜的看著他把人給踹出去的,水溶在她面前素來是百般呵護的樣子,縱然生氣也從不曾訓斥過誰,今兒卻是頭一次見他打人。她一時間嚇得往後退了兩步,卻被身後的椅子絆了一下,身子一歪往地上倒去。水溶見她要摔倒忙又去拉她,黛玉卻因害怕而胡亂的揮手擋開他的手臂,自己站立不穩倒在地上,偏生又在梳妝台的角上碰了一下,腦門子上生生的疼,眼前金星直冒。
外邊菊韻慘叫一聲被踹到地上去,蘭姿被嚇得尖叫一聲,上前去扶起她來。便聽見裡面水溶驚慌的叫著:「玉兒,玉兒——你沒事兒吧?」
紫鵑去後面浴室看熱水,和雪雁剛回來便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了一跳。丫頭們都縮頭縮腦的躲在外邊,屋子裡菊韻臉色慘白倒在地上,嘴角還帶著一抹血漬,蘭姿怎麼扶也扶不起來,裡面又是王爺失聲痛呼王妃的聲音。紫鵑只覺得心頭突突的跳著,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她一把拉著雪雁吩咐道:「快去叫人請太醫來!」說完,自己便衝進了臥室。
水溶正半跪在地上抱著黛玉著急的叫著,黛玉卻一聲不吭的靠在他的懷裡,一雙大眼睛裡一絲情緒都沒有,滿臉木然,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般。紫鵑忙上前去問道:「王爺,王妃怎麼了?」
「傳太醫!快,快傳太醫來!」水溶被紫鵑一問從慌亂中清醒了幾分,一邊吩咐傳太醫,一邊把黛玉抱起來送到床上去。心裡卻是懊悔萬分,恨自己不該跟她吵架,一想到她摔倒時看著自己那種惶恐的眼神和她胡亂揮手阻擋自己往前去的樣子,他的心就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地攥了一把,痛的窒息到幾乎要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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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問寺和庵的朋友,你可以去百度一下,寺廟和庵堂的區分並不在於是和尚還是尼姑,而是在於建築的規模。一般庵堂規模很小,因為古時候女人出家者極少,所以庵堂裡多是尼姑,但並不是絕對的。皇家寺院裡面也有尼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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