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鳳掩妝,戒癮皇后

正文 140.【140】我們還沒那麼情深,你對我也沒那麼深情 文 / 素子花殤

    低低的一聲歎息響在頭頂,緊接著臉上一熱,是男人的大手撫上她的臉。

    夜離渾身一震,愕然睜開眼睛,扭頭望去。

    「你……咼」

    張碩沒有吭聲,只是深凝著她,溫熱的指腹替她揩著她臉上的鹹濕醣。

    夜離紅著眼睛看著他,瞳孔一點一點斂起,突然意識過來什麼,瞳孔劇烈一縮,猛地抬手一把抓向男人的臉。

    對方似乎也沒有想要躲避,更沒有想阻止,就任由著她的手抓向自己的臉。

    隨著「嘶--」的一聲,一張薄如蟬翼的面皮被夜離撕下,露出另一張眉目如畫的俊顏。

    鳳影墨。

    「果然是你!」

    夜離冷聲,將手中的面皮朝他臉上一擲。

    他沒避沒躲,也未伸手去接。

    面皮直接砸在臉上,然後跌落在他面前的被褥上。

    他眼皮子都沒眨一下。

    夜離再次扭回頭面朝著裡面而躺,不理他。

    難怪張碩出去那麼久不回來。

    難怪覺得他聲音不對勁。

    原來是他替了張碩。

    夜離緊緊抿著唇。

    死一樣的沉寂。

    因為房間的燭火在屋中的桌案上,光線等於從男人的背後投過來,將男人高大的影子打在床榻裡邊的牆上。

    而夜離又正好面對著裡側的牆壁而躺,只覺得那影子是那麼近,近在咫尺,卻又那麼遠,虛無縹緲。

    不知過了多久,她看到就像是被施了定身術的影子終於動了。

    似是在將那張面皮重新貼回到臉上去。

    然後起身站起。

    然後往門口的方向走。

    聽到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又「吱呀」一聲被關上,夜離冷冷地彎了彎唇。

    以為男人走了,她剛一轉身,就看到男人疾步走回床榻的身影,一邊走,一邊再次扯下自己臉上的面皮,丟在桌案上。

    「夜靈,我們談談。」

    夜離一震,沒想到他竟然還在。

    原來只是打開門,然後許是猶豫了,又關上了門。

    談談?

    他們還能談什麼呢?

    談南火草?

    談易敏?

    不好意思,她沒有心情。

    剛準備翻身再朝裡躺著,男人的大手已經落在她的肩上,將她按住。

    她躺著,他站在床邊,傾身按壓著她,兩人的臉相隔不過咫尺。

    她冷冷地看著他。

    四目相對了好一會兒,他終於鬆手將她的雙肩放開。

    她還以為他就此放過她,誰知下一瞬,他竟是直接將她從被褥裡面拉起,然後,一手拿起軟枕塞在她背後,一手扯過被褥將她裹住,讓她靠坐在那裡。

    動作很大,並不溫柔。

    夜離蹙眉,「鳳影墨,你發什麼瘋,我還是一個病人。」

    「我們談談!」鳳影墨聲音微沉,似是絞著一絲怒氣,一屁股坐在她邊上的床簷上,床板一沉。

    怒?

    他有什麼好怒的?

    「談什麼?」見鳳影墨看著她,她忽的想起什麼,「我不會感激你,就算你拿出南火草救我,我也不會感激你,我們現在兩不相欠。」

    「我說過要你感激嗎?」聲音裡絞著的怒氣似乎更盛了幾分,他凝著她,抿著唇,胸口微微起伏,「兩不相欠?你就那麼急著擺脫我?」

    夜離輕嗤,好笑地看著他莫名其妙生氣的樣子,「鳳影墨,你搞搞清楚,我們兩人早已經和離,本就沒有任何關係,又何來擺脫一說?」

    「我早就說過,一日是我鳳影墨的女人,一輩子就是我鳳影墨的女人,生是,死也是,你休想跟我撇清關係!」

    男人聲音沉沉,口氣篤定。

    一如既往的霸道逼人。

    而,夜離卻有些倦了。

    身子往軟枕上一靠,略顯疲憊地開口:「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女人的?」

    她看著他,一瞬不瞬。

    男人眸色一痛,略略垂目,沉默了片刻之後,抬眸看向她:「今日的事只是一個意外。」

    「意外?」夜離冷笑,「可不就是意外,本以為天衣無縫,意外被我發現了,是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男人沉聲打斷。

    「不是我想的哪樣?」男人的話音剛落,她也緊接著同樣沉聲反問上去。

    四目再次相對,兩人都微微喘息。

    好一會兒,誰都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鳳影墨先出了聲。

    r/>「我跟易敏,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重要嗎?」

    提醒易敏將空匣子拋出來的人是他,跟易敏合起伙來騙她的人也是他,放走易敏,幫助易敏逃脫的人還是他。

    這就是事實。

    「鳳影墨,你知道為了能拿到南火草,我是怎樣的費盡心機、拼了性命嗎?」

    又是偷抽籤的牌子,又是想方設法暗示,甚至為了不想他再進行一場惡戰,她將張碩不能動用內力的告誡拋之腦後,拚死也要贏了那場比賽。

    可是結果呢?

    結果又怎樣?

    她搖頭輕笑。

    「我知道,我都知道,」男人眸色慌痛,伸手將她輕搖的臉捧住,「我一切都知道……」

    「你不知道!」夜離皺眉嘶吼,大力將他的手揮開,情緒明顯有些失控。

    男人的手臂便僵硬在半空中。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我差點被陌千羽一掌打死嗎?你知道南火草就是我的命嗎?」夜離坐直了身子,緊緊地逼視著他,目光灼灼,一瞬不瞬。

    不知是因為氣的,還是因為剛剛哭過,一雙原本水漾的眸子此刻卻是紅得能滴出血。

    幾時見過她這個樣子?

    鳳影墨只覺得一顆心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狠狠地捏住,痛得他幾乎不能呼吸。

    這一整日來所有緊繃壓抑的情緒,終於在她的這句「你知道我差點被陌千羽一掌打死嗎?你知道南火草就是我的命嗎?」徹底被點燃,如火山爆發一般噴湧而出,灼傷了他的五臟六腑。

    眸色一暗,他伸出雙手再次捧住她的臉往自己面前一拉,低頭,將她的唇吻住。

    重重的、狠狠的、拼盡全力忘我地吮.吸。

    夜離皺眉,凌厲的疼痛從唇上傳來,卻遠沒有胸口的疼痛來得強烈。

    他跟她之間,就只剩這個了嗎?

    這就是他解決問題的方式?

    她推搡著他,同樣拼盡全力和忘我。

    恐她身上的毒素被牽扯,鳳影墨不得不將她放開,卻只是放開她的唇,手臂將她連同被褥一起抱在懷裡,緊緊箍住。

    吻了吻她頭頂的髮絲,唇瓣貼在她的耳邊,他低低地,一遍一遍地重複:「我知道,我都知道……」

    雖然他當時並不知道。

    雖然他也是事後才知道。

    可越是後來才得知,越是心痛得強烈,他都不敢去想當時她那一刻的心情。

    「你為什麼要那麼傻?為什麼要在還沒有拿到解藥的情況下,就先給我解蠱?」

    說實在的,他真的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做夢也沒有想到的。

    那夜,她說解蠱需要女人,她就是女人,她來啊。

    當時,他問她,「你不怕死?」

    她回答他,所以先要找到解蜈蚣毒的方法啊。

    所以,他一直以為,一直以為……

    終究是他太大意了。

    「解蠱也就罷了,張碩已經很明確地跟你說過,不要動內力,不要動內力,我也跟你說,已經贏了一場,你不要太拚命,你為什麼那麼不聽話?為什麼要那麼傻?」

    鳳影墨緊緊地箍著她,那樣子,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

    夜離微微苦笑。

    「可不就是傻,以後,不會了……」

    她真的是傻。

    三年前,錯認救命恩人。

    三年來,一心只為那人。

    好不容易,走出來,投入另一段感情。

    卻原來,也不過同樣是個騙人的。

    曾經還以為,這世上,除了霓靈,沒有人能傷得了她。

    傷,也只是傷她的身,沒有人能夠傷得了她的心。

    只要她夠防備,只要她不輕易相信別人,只要她心牆高築,只要她一個人。

    可誰知,這世上,永遠防備不了的是,人心;永遠控制不住的是,情動。

    在他人的人心面前,在自己的情動之後,她終於落得個遍體鱗傷的下場。

    活該。

    她覺得自己就是活該。

    她也很討厭現在的自己。

    幾時開始,她慢慢變了,從被人背後稱之的「冷血」「魔鬼」變成現在這樣一個優柔寡斷、多愁善感、有著大悲大喜情緒的女人?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認識面前的這個男人三個月。

    經歷的事情比她這三年經歷的還要多。

    一次又一次的風口浪尖。

    一回又一回的生死邊緣。

    霓靈也無端被捲入其中。

    這一次,她自己更是差點連命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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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她真的錯了。

    情之一物,本就是這世上最傷人的東西。

    她不該觸碰的。

    她以後也不想再觸碰了。

    她不敢了。

    「鳳影墨,」在他的懷中,她疲憊開口。

    難得聞見她如此喚他,鳳影墨眸中微微一亮,大手扣住她的手臂將她從懷中扶起,他看著她,「怎麼了?」

    見她臉色不對,他眉心一緊,「是不是毒性加重了不舒服?張碩那該死的還說你今夜不會有事,而且解藥也不能立即就給你吃,免得讓人生疑。」

    夜離就笑了,蒼白著臉笑了。

    看吧,這就是他。

    什麼叫解藥也不能立即就給她吃,免得讓人生疑?

    讓人生疑什麼?

    生疑南火草在他身上嗎?

    生疑竊藥的易敏是他的人嗎?

    終究他最在意的還是這個。

    見她笑著不說話,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些,「你先躺著,我這就去換張碩過來!」

    邊說,邊作勢要起身,卻是被夜離拉住了袖襟。

    「我沒事,我只是想跟你說幾句話。」

    見她這樣,他鳳眸中的光亮更是瞬間一瑩,燦若星辰,凝著她,他點頭,「嗯」了一聲,「你說!」

    「這次的事,我不怪你。」

    鳳影墨心中微微一喜,沒有做聲,鳳眸深凝在她的臉上,等著她繼續。

    「因為你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陌千羽還傷了我一掌,你,並未傷我。」

    鳳影墨眼波一動,在聽到「陌千羽還傷了我一掌」那裡,鳳眸微微一瞇,寒芒乍現,只不過很快隱去。

    他依舊沒有出聲,胸腔裡的心跳卻徐徐加快了起來。

    夜離的聲音繼續。

    「我替你解蠱,是我心甘情願,跟你無關,事先你也並不知情,所以

    ,就算後來在易敏這件事上,你讓她用空匣子騙了我,說到底,你也不是有意在傷害我,因為你並不知我中了蜈蚣毒需要南火草,在那一時那一刻,站在你的角度,其實是拿自己的救命草給易敏,所以,我不怪你!」

    「不,是我的錯,你應該怪我。」

    大手扣著她的雙臂,他凝眸看著她,一顆心忽然糾了起來。

    她越是這樣說,他越是難過,越是自責,越是不安。

    他寧願她怪他。

    他寧願她生他氣發他火。

    如此善解人意地站在他的角度去想,如此平淡如水、波瀾不驚的語氣,他怕。

    通常情況下,只有兩種人會是這樣的表現。

    第一種,自己不是當事人。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說著別人的事情,自然可以如此雲淡風輕。

    第二種,雖然是當事人,但發生的事情,對此人來說,已不放在心上。

    顯然,她是屬於第二種。

    落在她雙臂上的五指微微用力,他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

    接著,他聽到她說:「鳳影墨,你我都不是孩童,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我們在一起不合適。」

    鳳影墨臉色一白,夜離的聲音卻還在繼續。

    「易敏,我不瞭解她,那次在戒坊刺殺端王,也只遠遠看到了而已,她還不是以真面目,當然,這一次也不是,但是,我想,會在自己腿腳不方便的情況下,還甘願冒著生命危險潛入宮,替你奪取南火草的女人,不會差到哪裡去。」

    當然,還有的她沒有說出來。

    能讓陌千羽牽腸掛肚這麼多年,每日黃昏去映月樓祭奠,立下三年不碰女人、六宮無妃誓言的女人,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這兩個男人都是天下最優秀的男人,都是人中龍鳳。

    被這樣的男人保護在身後的女人自然也是佼佼者。

    「所以呢?」鳳影墨咬牙,聲音從喉嚨深處出來,讓原本就蒼啞的聲音更是暗沉得厲害。

    聽得夜離心口微微一顫。

    「所以,我們就到此為止吧。你有你的事要做,我也有我的事要忙。」

    一個秘密養有隱衛的男人,一個戒坊、刑部、皇宮裡都安排有人的男人,她又怎麼會相信,他僅僅只是為了自保呢?

    他如此擅謀擅計,如此運籌帷幄,如此深藏不露,定然是要成大事之人。

    而她,還有真相待查,還有大冤待雪,還有深仇要報。

    他們的確不適合在一起。

    更何況,他還有他的……易敏。

    「如果我說不呢?」

    男人落在她手臂上的大手驟然收緊,痛得夜離瞳孔一斂。

    「這件事由不得你!」

    「也由

    由不得你!」男人嘶吼出聲,鳳眸的眸底慢慢騰起血色。

    睨著男人又是一副霸道強勢的樣子,夜離禁不住有些惱了。

    曾經,她以為他這樣,是真的心裡有她。

    現在,她看到他這樣,她只會覺得那是男人的虛榮心、占.有欲在作祟。

    他不愛她。

    明明不愛她。

    「鳳影墨,你不要這個樣子,我們還沒那麼情深,你對我也沒那麼深情,何必要這樣,你這個樣子,只會讓我覺得……」

    夜離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男人低吼一聲,猛地往自己面前一扣,重重吻住。

    較剛才的那個凌厲的吻,這次更加發著狠。

    夜離心中的怒火也徹底便點燃。

    每一次事情發展到最後,都變成這個樣子。

    每一次,這個男人都用這種方式來解決問題。

    或許,於他而言,他要她的,也僅僅是這個。

    伴隨著怒氣而起的,還有傷慟和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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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搖頭,想要擺脫。

    他緊緊扣住不放。

    她又伸手推他。

    他同樣將她禁錮得死死的。

    喘著粗氣,他瘋狂地索取著她唇齒間的所有氣息。

    夜離是真的火了。

    胃中的一股腥甜往喉嚨裡一竄,這一次,她沒有強行抑制,就任由著它直直衝上來,然後,從口中洶湧而出。

    也衝進了他的嘴裡。

    他一震,總算放開了她。

    「你怎樣?啊?你怎樣?」

    他看著鮮紅從她口角溢出,她看著他驚痛盈上眼眸。

    她一句話不說,唇角的血還在往外淌。

    「你躺著,你快躺著,我去喊張碩過來,我這就去喊張碩過來!」

    將她扶靠在軟枕上,男人轉身就往門口走,腳下不知被什麼一絆,踉蹌了兩步,還差點摔跤。

    疾步走到門口,又似想起什麼,又快步往回走,大手拿起桌案上的面皮,手忙腳亂地貼在臉上,就拉開了門,一晃就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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