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6-24
「你可別想太多,收拾一兩家也就罷了,再多容易出事。」
張仲季摸了摸額頭,他自己又何嘗不惦記,那張家的張昭、魯家的魯肅、陸家的陸遜,那一個不是驚才艷艷之輩?但這種事情做一次也就罷了,還勉強可以被當做求才若渴,卻不會有第二次,再來就不是求才若渴,而是霸道擄掠,必為眾人所不齒。
這一點他之所以看得清楚,是因為連曹操這種人,一輩子也就做了一次這樣的事情,就是把徐庶的老母騙到了許昌,然後卻也只得到一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的結果。
「就知道你不會答應。」甄洛暗自嘀咕一聲,她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關鍵,不過卻沒有那麼容易放棄,這時候考慮著說道:「你看能不能尋個由頭,就像當初抄沒士族豪強一樣,立個光明之大的名目,然後再名正言順的遣人過去?」
前兩年張仲季在徐州進行大掃除的時候,無疑把整個地方甚至全天下的士族都得罪過了,但除去暗中誹謗,卻並沒有受到任何人以任何方式的聲討,就因為他是那麼光明之大的行事,把所有抄沒對象的罪過一一擺在明處,而且把抄沒所得的錢糧,大部分分發給當地受難的百姓,就算有心人想說他暴虐,卻也不敢浮出水面。
如今似乎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再來效仿一次。
「讓我想想再說。」張仲季雖然知道有些不妥,但此事一旦成功的巨大好處,卻讓他心中難以取捨,妥當的辦法暫時沒有想到,不過顧忌到有一些,他只是換了個思考的方向,看著甄洛說道:「其中的難處暫且放在一邊,只說如果,如果我們真把這些當世傑出的士族弄來了徐州,你能猜到這是一副什麼場景麼?」
甄洛一愣,這些她暫時還沒有考慮過,一時有些遲疑,卻也覺察到了其中的不對,回道:「你腦袋比較大,你說給我聽就行了。」
「這些世家之中傑出之人甚多,盡我所知,來自南邊的張昭、魯肅、諸葛瑾、陸遜、馬良,甚至來自西蜀的張松、法正、黃權等人無不是當世少有的奇才,他們或者擅長處置內政,或者深謀遠慮堪為謀主,要是全部留在了我們彭城,當是人才鼎盛,再然後……。」
張仲季緩了緩語氣,才接著說道:「再然後我們彭城的軍政要害之處必為這些人所佔據,因為只要他們願意,我肯定會重用,那樣以來,至少大部分要害之處將落在他們手中,可他們到底是被強迫而來,雖說忠臣不事二主,但想來對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來說,還是家事為重,不可能像你又或者子貞,把整個家族都奉獻給我,或多或少早晚有一天會出事的。」
「這是最好的結果也是最壞的結果,你覺得怎麼樣?」
道不同不相為謀,就算勉強聚在一起,也是一個能讓彭城四分五裂的結局。
甄洛仔細考慮著這番話,張仲季所說雖然只是猜測,但無疑都是大有可能發生之事,當下的彭城之所以沒那麼多波折,是因為賈詡、徐晃甚至於管亥、臧霸等人都算得上是孤零零而來,他們沒有自己的家族,也沒有群體的利益,只是因為各種原因降服與張仲季,然後融入到這個地方,但那些流傳至今甚至已有千百年的士族卻不一樣,她自己也曾經是其中的一個,知道家族利益永遠至高無上的道理,以眼前這位彭城之主的性子,首先不能容忍的就是那些家族中成百上千的莊客死士,這樣一來,衝突在所難免!
「看樣子就算成了也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張仲季點了點頭。歎氣道:「估計就和修路一樣,就像你所說,只有我們彭城將士刀槍所至的地方,才不用擔心剛修好的道路被人毀掉。」
「那這事先緩一緩,你閒著的時候好好想一想,我估計這些人還會在彭城多待上一些日子,要是有了新的辦法,能強自留下的還是要留下來。」甄洛還有些不甘心,不過暫時也只能這樣了。
張仲季聽她這麼說,也只能用無辜的眼神來表示頭很疼了,辦法可不是那麼好想的,讓他偶爾靈光一現還可以,其他的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這時候深感聽天由命的人還有一個,龐統再次換上軍中的甲衣,黑亮的眼睛緊緊盯住諸葛亮,看他一副不急不緩的樣子,心中一安的同時,也忍不住打擊道:「我說諸葛師弟,你可真得好好算計算計,你說那女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應該比我清楚,這一次我們來這個地方就是個錯誤。」
「聽你這語氣,好像感覺不大好,可是有什麼不好的預感,何不說與師兄我聽聽?」龐統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這會也沒人過來理會他們,只要不到處亂跑,想來就沒什麼要緊的了,剛才被架在空中走了那麼一段路,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是不太好,我感覺我們這次很難出去了。」諸葛亮看了看周圍,大致已經認清了現實,他只是隱約猜到是那臥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之語惹上了禍根,但怎麼也想不到的是,其實和這句話根本扯不上關係,事實是只要他過來了,想離開就得看人品!
「我也有這種感覺,那女人實在是太不講道理了!」龐統注意著周圍,小聲憋出了這麼一句:「這彭城真不是人待的地方,現在還只遇上了兩位,聽說幕後辦事的有那麼四五個的樣子,要是個個都碰上一回,我估計我這小命就沒了!」
「不要再貧嘴了,只靜心想想眼下該怎麼辦才是。」諸葛亮也隨著他坐在地上,抬頭往天,說道:「丞相把我們留下來,應該是顧忌那些流言之語,雖然他為人寬厚,但此事可大可小,說不定哪一天就起了心思,把我們兄弟的性命去了。」
「為什麼說是丞相要把我們留下來?」龐統卻有些異議,「依我看有意留下我們的就是那個御史大夫,女人的心眼就是小,要不我們顯得癡傻一些?」
這倒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只是有些晚了,諸葛亮也不與他爭辯,這事若沒有某人的首肯,恐怕也不至如此,這時候也只能搖著頭道,「彭城的軍醫可不是犯渾的,聽說那當頭的大夫可以肉白骨活死人,就算我們裝也沒用,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來。」
「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你說!」諸葛亮知道他這人鬼主意多,就等著人來問。
「下次再看到丞相他老人家,抱著就哭,絕對管用!」龐統嘴角一翹,這辦法最是簡單也最是管用,就這麼一兩次接觸,他已經把某人的性子看的很明白了。
諸葛亮眨眼就明白了,卻問一聲:「你哭還是我哭?」
「你不哭難道還指望師兄我來不成?」龐統惡狠狠的看著他,這小師弟最能裝的一個人,平日裡把長輩們都糊弄過去也就罷了,到了該出力的時候可不能放過了!
「我來就我來,你到時候好歹也要做下樣子,不過一定要避開那女人,估摸著她可不吃這一套。」諸葛亮答應下來,卻又小聲嘀咕道:「見鬼了,照說漂亮的女人一般都很傻,怎麼最近遇上的幾個都這麼非同一般,看樣子是出門沒看黃歷,我得空要好好算算!」
「算也沒用,這彭城一個長史、一個軍師、一個將軍,如今這將軍與軍師我們都見識到了,我估摸著怎麼也能見見那位傳說中的長史,你倒是算算,她和今天這婆姨比起來如何?」
「你是問長相還是問能耐?」諸葛亮沒來由的取笑一聲。
「我問你就說,長相也好能耐也罷,只要你能想得到的,都給我老老實實的說出來,否則改天我就告訴那小丫頭片子,說你看上了剛才那個賊婆娘!」
所謂的小丫頭片子,正是指那個黃家的機靈丫頭,自去年躲在幕後見了諸葛亮,就像個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而黃家老爺子黃承彥竟然也沒有阻止的意思。眼看著這年頭女人都能做成三公,他自覺沒有理由把自己的閨女關在房中。
「你愛說不說,說出來誰信?」諸葛亮這會也苦中作樂起來,一邊隨口回話,一邊想著這些日子該怎麼度過,或者還應該再把這個軍營的佈置仔細觀察一番,看看有什麼忽視了的地方。
「要是說別人,那小丫頭片子肯定不信,但這御史大夫無論容顏與見識都是當世之最,以師弟你這樣的性子,不管怎麼看,愛上她都是大有可能之事!」
「行,算師兄厲害!」諸葛亮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那位一直喜歡跟著他的小丫頭,能耐可是不小,要是把人惹生氣了,其後果有些難以預測,或者是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掉坑摔折腿,或者是踩到陷阱被吊在空中一整天,總之什麼樣的事故都能讓人遇到!
「那還不老實說來!」龐統一直抓住這個要害之處,可謂屢試不爽。
「長相應該是在伯仲之間,那軍師的絕色已經到了極致,不可能再有人在顏色方面勝過一絲半點,至於才能,則可能更勝一籌。」諸葛亮說起這個的時候,也沒忍住歎息一聲:「就算換成是我,也未必能把彭城整理得這般滋味!」
「嘖嘖,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孔明你這麼謙虛!」龐統說這話的時候,卻是雙手一撐地站了起來,「依我看卻是不然,彭城之所有有這般模樣,靠的可不是她又或者她,而就是那位看起來稀里糊塗的丞相!」
諸葛亮思考一會之後算是同意了他的觀點,也跟著站起身,提醒道:「我們現在還被困在這裡,這些就不說了,先老老實實的跟著老卒廝混,待哪一天遇到機會,在那丞相面前試試看,管用不管用再說。」
龐統點頭,待兩人整頓好身上的衣物,一隊軍士當面行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