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24
甄洛面帶異色的看著他,就在張仲季猜測著曹操的兒子是不是真死了的時候,她驀然用手比劃了一下,很是強大的鄙視道:「他兒子都有你這麼大了,好端端的怎麼會死?」
張仲季頓時一口白米飯噴了一桌子,瞪大了眼睛無辜的看著她。這話倒是不假,曹操的大兒子曹昂算算年紀已經奔二十來了,與他張仲季差不了兩三歲。
「看什麼看!整天只知道待在軍營裡面和一群男人廝混,你現在真的老大不小了,也該老老實實的把某人娶回家!」甄洛藉機瞟了一眼糜子貞,她口中的某人很明顯有所指。
張仲季穩住身子,想著這年頭這剽悍的女人敢說出這種話,作為當事人之一的糜子貞應該會出頭,給她一些教訓,可出乎他的意料,糜子貞並沒有如同往日一般站出身來將這不知好歹的女人壓制,反而只是低頭待在一旁並不曾表示什麼。
這是正事,也是如今徐州的頭等大事!
她勇敢的抬頭看著張仲季,她知道這人是喜歡她的,就算因為什麼原因不願意娶她,哪怕娶別的女人也可,她特地看了一眼一旁生的柔柔弱弱的曹媛,以她明銳的感覺能看出來,眼前這個男人似乎對溫馴的女子情有獨鍾,她心裡暗自有些發苦。
她這麼不言不語,到讓起哄的甄洛無所適從,更別談一旁看熱鬧的蔡琰、曹穎等人,就連有些呆然的曹媛都被她那一眼瞄得心驚膽顫,氣氛一時尷尬。
張仲季撓頭,他偷偷看一眼糜子貞,卻見人家也在看他,尷尬之時忍不住給了個笑臉,這事似乎真不能再拖下去了,畢竟得空就被人提起總是一件煩人的事情。
更何況今時不同往日,往日被人這麼催促是因為尷尬的沒搭上心儀的女子,因為是光榮一族所以就算著急也沒用,而今能耐大漲,連糜子貞這般女子都願意共度一生,這本身卻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又為何要再拖下去?
想是這樣想,可張仲季似乎就是不能說出口,他心裡模糊了一下,似乎還記掛著遠在沛國的那個嘰嘰喳喳的小姑娘,這大概也算是個理由。
他這明顯的遲疑卻急壞了在一旁滿懷期待的御史大夫,甄洛記不得這次她第幾次擺出潑婦的姿態,以一個叉腰罵街的姿勢狠狠的瞪過去,甚至還嫌不夠,又送出一隻手直指著某人,一口小白牙咬得咯吱之響:「你好端端一個男人,又沒有哪裡不正常,娶個媳婦天經地義的事情,這次既然提起了,你就必須給一個穩妥的說法,否則你別想安生!」
她這是知道眼前這男人不逼不行,甚至不狠狠的踹一腳他是不會往前的。
張仲季給了一個求救的眼光瞄向糜子貞,這滿嘴利牙的女大夫看來今日是不打算放過他了,可再次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一次,輔佐他行事的長史也站在了另外一邊。
「今天姐妹們到得比較齊全。」糜子貞只給了這麼一句,卻是臉一紅,她也知道這男人心裡有所遲疑,可這事確實不能再拖下去了,哪怕娶得人不是她!
她給了甄洛一個眼色,她們姐妹這麼幾年相處下來,已然比閨蜜還親,私下裡更是無話不談,甄洛明白了她的意思,鼓起勇氣又往前走了一步。
她打算一步一步來,先盯著人問一句:「我現在問你,你願不願意娶妻!」
張仲季被這麼一張美麗的面龐對著,沒有理由的心慌,道一聲:「當然!」
「那你要娶誰!」甄洛又是一聲逼問,她強自忍著羞澀問完了這句,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在心底暗自長出一口氣,這是她的任務,本來是陳群等人該操心的,可那麼一群粗心的大男人,早就把這事給忘了,若是沒人提起,恐怕就得拖到明年,而明年無疑是一個不得空的年份,有長安的郭汜需要處理,還有南邊的袁術與孫策,算一算甚至不會比今年得空。
要娶誰?
張仲季有一種無語問蒼天的感受!一個與三個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就如同騷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當選擇多了,他卻無法選擇!
他看著糜子貞,這無疑是他的首選,溫柔且懂得男人的心思,才能出眾再加上國色容顏,更是一個十分恰當的賢內助,甚至他已經去人家家裡下聘了,可腦中又想起那個活裡活現的小姑娘,那是一個在一起能讓人感覺到輕鬆的少女,他甚至又想起了往事,當年那一幕地獄,地獄中央那個為他禍害的曹家女子。
一時臉色不太好。
甄洛回頭看糜子貞一眼,詢問是不是要繼續下去。而旁邊蔡琰、曹媛等人卻正是進退不得,想離開又不好請辭,一時只能靜靜的立在原地。
張仲季搖著頭把心緒都去了,定神看著眼前這個絕色傾城的少女,這麼近的距離讓他心裡一熱,不知哪裡來的膽子,突然湊上去在她的臉上輕輕地啵了一下。
一閃即逝!
「我吃飽了!」他大笑著腳步凌亂的衝了出去,更留下原地如同見鬼的一眾絕色女子。
「我?!」甄洛摸著自己的臉蛋,一個我字之後,任她口齒伶俐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那男人這意思,莫不成是要選她?
糜子貞顧不得心裡的那一絲澀澀的感覺,正要開口定下此事,卻見一旁的蔡琰輕笑著搖頭,「妹妹,男女之間的事情不是這個樣子的。我雖然不瞭解丞相,但是可以看出來他心裡有事,你們這樣逼迫可得不到想要的結果,只有等他確定了自己的心思才行。」
蔡琰是過來人,她可比這麼一群糊里糊塗的小娘子清楚許多。
「心事?」糜子貞也隱隱有些知覺。
張仲季逃也似的離了丞相府,踏著茫茫雪色,他抱著頭也不知道往那邊走,索性信步往前,大概是那一句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把他嚇到了,又或者是心中那個隱約的擔憂,他昂頭看著紛飛的雪花,他擔心上天會在他成就人生大事的那一天又把人給弄了回去!
這種莫名的猜測纏的他很不舒服,右手忍不住往街道邊上的牆壁狠狠一甩,卻似乎打倒了什麼,一聲:「鄙人可曾招惹與你!!」在耳旁響起,駭的他心裡一抖。
卻原來是有一人在別人的屋簷下躲雪,可惜藉著風力,白雪連人屋簷下都沒有放過,他這整個人藏在這都快被白雪覆蓋,張仲季恍惚之下根本沒注意這裡還有人,卻是一巴掌狠狠地摔在他臉上,這人也算是禍不單行。
「兄台你還好好吧?」張仲季尷尬的詢問一聲,又站到他前面把風擋住,看著人烏紫的嘴唇和隱隱泛白的雙眼,若是一個不好恐怕還熬不過這場風雪。
此人哆嗦著牙齒,像是從肺裡擠出了幾個字:「你看我很好麼!」
張仲季把披在肩上的虎皮大衣取下來遞給他,按理說這麼打一個彭城,哪怕來了幾萬書生也不會沒有落腳的地方,這人卻是怎麼回事?
「假惺惺!」
虎皮大衣被甩在地上,到讓張仲季又是一陣愕然,這人怎麼好似一個刺蝟?
「喝酒不?」張仲季只好把衣服再撿起來,抖了抖又掛回肩上,只是一個酒字出口,就聽這個清瘦的書生肚子裡咕噥了幾聲,甚至還添了添乾裂的嘴唇,看樣子他顯然是一個嗜酒的人,「相見即是有緣,我又不小心打了你,請你喝酒,與你賠罪,走!」
張仲季說完自己走到前頭,走了兩步卻果真聽到後面有踩踏積雪的聲音,不由得搖頭一笑,這書生當真是嗜酒如命,那脾氣卻也是怪誕,只看這麼個大雪天還無處藏身,就知道他是個不受人歡迎的角色,恐怕是因為被人趕了出來,才賭氣藏在屋簷下,卻也不知道尋個背風的位置,當真是傻的可愛。
酒肆很快到了,正是之前糜子貞提字的英雄酒樓,裡面有一壇爺爺的爺爺留下來的百年老酒,店名英雄酒樓或是什麼,張仲季記得不太清,偌大一個招牌早就被風雪覆蓋。
「店家,把最烈的酒的端上來!」
在張仲季還沒來得及跨進去的時候,後面跟著的人已經先一步擠了進去,耳聽他這麼揚聲大喊,竟然好似從雪地裡復活,這就來了精神。
「又是你!」卻又只聽裡面嫌惡的聲音,應該是店老闆在喝罵:「你上次舍下的酒錢還沒有墊付,這一次又來作甚!小心我把把你抓起來送去見官!」
「了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張仲季隨後進來就見這人正用手指著自己。
「看見沒,這位大爺是個有錢人,今天他做東!」
店家疑惑的看過來,覺得張仲季的形象有些眼熟,卻也沒多想,只是詢問一聲:「敢問這位大人可要為這撒潑之人墊付舊賬?」
「他欠你多少,一併算在我頭上,另外把你這裡最烈的酒端上來。」張仲季吩咐一聲,他正好想喝一杯暖暖身子卻碰上了這麼一個人,也不妨做一回雅人。
所謂相逢何必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