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18
張仲季大致明白了什麼,他本來有意吞併這個田楷,不過既然是公孫瓚的人,又與劉備是舊識,那多少得留一些情面,只是這田刺史現在對他顧忌甚大,想聯合在一起共對朱虛縣城,只怕是有些為難。可有這麼一個人在旁邊瞄著,又有些不放心。
「張郃等人兵敗至今,從鄴城出發的援軍已經在路上,不過三五日就能抵達青州境內,若是不能速戰速決,等袁紹領大軍親自前來,我等處境必將艱難。」
劉備當初在公孫瓚手下也曾與河北的人馬較量過幾次,對於袁紹座下兵將的實力,多少瞭解幾分,此時說來難免憂心忡忡,只因為眼前這人把那袁譚給捉了,以袁紹的性子又作為父親,豈能不親自前來!
「這援軍來的倒是挺快的,於今鄴城二子袁尚領大將顏良文丑於易京,正和公孫將軍爭鬥,張郃與高覽又被皇叔你圍困在這裡,算來河北的大將個個都脫不開身。」張仲季有些不以為意,他知道袁紹實力雄厚,不過匆忙之間又是兩頭交戰,就算他袁本初親自領人前來,片刻之間也難以備齊糧草,能帶來十萬人馬就已經頂天了。
劉備卻只是搖頭,歎息道:「仲季久處南地,可能不曾聽說,袁本初座下除了顏良文丑與張郃高覽,更有一人不可小覷,此人名喚鞠義,自身勇力堪比翼德不說,手下更有八百先登死士,個個雄壯異常又悍不畏死,去歲界橋之戰,吾兄親領白馬義從就是敗於此人之手,以至於困守易京動彈不得。只是此人心高氣傲又難以駕馭,既然袁紹以其子圍困易京,他就必然在鄴城,很有可能領軍前來救援,到時仲季若是遇到,千萬不可大意!」
張仲季默然點頭,白馬義從的實力他早有耳聞,那是公孫瓚縱橫幽州的根本,是他為了對付匈奴騎兵組建的輕騎兵部隊,有著強大的機動力與射程,連年交戰,只讓匈奴好戰之人聞風而逃,更無愧於他東漢末年第一輕騎的美譽。
只可惜這樣一支能威脅遊牧民族的鐵騎,竟然毀在自家人手中。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曹植的這幾句詩倒是應景,張仲季隨口念了出來。在大漢末年的幾支雄兵之中,也唯有鞠義與他的先登死士大敗過其他一支,就是不知與高順的陷陣營比起來如何?
劉備在一旁聽到他的感歎,有些不太明白他指的什麼。不過見他不復傲然,也就稍稍安心,再次開口道:「我雖然不知這鞠義與先登死士實力如何,但公孫將軍的白馬義從我卻深有體會,當年有幸也曾親眼見到他們在塞外與匈奴交戰,當真是無可匹敵。這先登死士既然擊潰白馬義從,想必更甚一籌,若是前來北海,我等只怕難以抵擋。」
「可惜我的丹陽精兵都散了。」張仲季一摸頭,這次出兵北海,由於走的倉促,並沒有把丹陽護衛帶在身邊,其實自從陶謙一走,丹陽精兵就不復存在了,「玄德兄,你把你所知道的河北人物,都和我詳細說說,來日若是遇上也好有個準備。」
「如焦觸、高幹、呂翔、呂曠、淳於瓊等知名大將,個個身經百戰,行軍作戰自是毋庸置疑。另有善謀之人如審配、逢紀、郭圖、許攸等人更是驚才艷艷,河北能有今日的局面,未嘗不是他們出謀劃策得來的,而袁本初此人也當得上雄主之名,為人寬厚而得眾心,士卒百姓願為之效死,只可惜他身為忠良之後,見陛下落難,卻遲疑不前,於今更是割據一方,不聽天子召喚,其人意向不明,河北多有自立之像!」劉備說到這裡,忍不住道一聲:「可恨!」
「皇叔,說一句不好聽的話。」張仲季本想說出『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這樣的話,臨出口卻又改了,「若是我坐在他的位子上,早就做那篡逆之事,又登基為帝了!」
劉備苦笑一聲,雖然一向知道他喜歡說胡話,可到底還是有些不痛快,又想起他之前所說的顧慮——因為怕死,所以不願意盡力輔佐天子,更是沉默不語。
張仲季也知道自己說過了,搖頭改口道:「不說鄴城了,誰知道那袁紹到底來不來,不過眼下既然把張郃等人圍在了城中,總要趁其困頓,先把人拿下再說。」
劉備卻一時沒了動力,就算拿下朱虛縣城,趕走或者殺死張郃又如何!眼前這人神思不屬,若是趁機佔據整個青州,到時候南北相連,又是一個尾大不掉之人,只要有人慫恿,他真有可能如如他自己所說:若是坐在那個位子上,篡逆為帝!
張仲季見他神遊天外,忍不住詢問一聲:「皇叔?」
「仲季此來,既不是為了北海,更不是為了追殺我劉玄德,只不知你所為何來?」劉備終於認真起來,他暗自決定,若是張仲季已經徹底改變了心思,真要做那反賊之事,那麼從今往後,自然不相往來!
「從來倒下就要從那爬起來,那張郃既然敗了我,自然要過來找回來!」張仲季看他的臉色,大概知道他心裡在顧忌什麼,索性直說道:「我是漢人,這一點無可更改,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我的心一直臣屬於大漢民族,並將一直為國家周全而奮鬥!」
他這話把大漢皇室與民族分別開來,有些模稜兩可,不過說的懇切,到讓劉備長出一口氣。可憐這年頭並沒有成熟的民族概念,在劉備的眼中,忠於民族忠於國家就等於忠於漢室,他識人心思的能力尚可,看得出張仲季說的是真心話,也暫時放下這方面的心思,只要張仲季不重新打起反旗,他就知足了,想著還是把眼下這事完結再說。
「既然仲季這樣說了,我自去請田大人,於明日在東城三軍會盟,共同商討對策。」劉備說完站起身,「我這就告辭了,明日午時東城再見。」
「請!」
張仲季把人送出大營,直到他們兄弟走遠,才轉身回營。
太史慈不等他屁股坐熱,面帶遲疑的勸諫道:「主公,若是袁紹親自領軍前來,與我等大為不利,此時征戰畢竟是在青州境內,一者我等遠道而來,糧草難以持久,二者河北歷來雄兵無數,戰力極強,我等疲憊之下,未必能與之相抗,不如暫緩進兵,退守北海城,待來年開春匯合賈軍師與管將軍之後,再行征伐。」
他對於張仲季兵敗於張郃之後,立即回軍北海再圖與河北交戰有些反對,只因為此時軍中士氣低落,大部分人還沒有從失利的狀態中恢復過來,身為將軍自當未慮勝先慮敗,若是此戰僥倖勝了,也不曾得到一寸土地,更有可能身陷泥潭,那河北到底不是淮南,袁紹座下得力的將官謀士無數,就算一時戰敗也不可能一潰千里,這且不說,凡事總有個萬一,萬一張仲季敗了,對於他冠軍侯的聲望打擊甚大,算來有些得不償失,不如不戰。
張仲季不置可否,他又何嘗不知軍中有些厭戰甚至畏戰情緒,可這次他就打算一意孤行下去,轉頭看向臧霸,開口問道:「子義的意思是暫緩進兵,宣高你怎麼看?」
「袁本初來不來尚不確定,不如先合力拿下這朱虛縣城,佔得地利再考慮其他。」臧霸這此時也冷靜下來,他更是考慮到了另外一面,近前一步小聲建議道:「主公,如今這北海境內田楷、劉備與我等三方鼎立,看情形,劉備昨夜大敗一場正是士氣低落之時,不如今夜我等領兵從其後殺入,必能一戰而定,又有孔使君在,收服他手下士卒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