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18
剛剛建好的營地又被拆除,徐州軍將再次連夜行動。
可憐孔融一把硬骨頭,實在受不了這種顛簸,又眼見張仲季拔營所往的方向有誤,愕然之下,帶著主簿王修再次找了過來,迎頭便是一句:「張大人這是要去往哪裡?」
張仲季已經從失利的心情中恢復過來,只是伸手將馬背上的大刀扶正,笑了笑,隨口敷衍了一句:「夜色漫漫,難以入睡,正是領著大伙出營散心。」
一旁的王修目測了兩眼大軍前行的方向,驀然心中一震,驚問一聲:「敢問冠軍侯可是要揮軍北海城!」
「有何不可?」張仲季也懶得隱瞞,待會可還要用到這二位。
孔融更是回過神來,卻是三兩步跨到馬前,直接將張仲季的道路攔住,神色冷峻,厲聲問道:「冠軍侯這時候去往北海,我孔融倒是想知道你意欲何為?」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剛剛大敗一場,士卒離散不說,糧草更是損失殆盡,於今軍士困頓,自然要尋一處地方歇息休養,正好離北海城比較近,又聽聞你孔文舉熱情好客,所以特地趕過去,暫且安身而已,你難道不歡迎與我?」
「此處不遠有東山城,冠軍侯若要整頓兵馬,何不掉頭前往?再說北海城已交與劉皇叔,你此時前往未免有些趁人之危!」孔融上前一步按住馬頭,直表明他將寸步不讓。
將北海城交予劉備,是他心甘情願的事情,不僅僅是為劉備本身的魅力傾倒,更是因為劉備那大漢皇叔的身份,只要有他能在徐州左近安身立命,至少對天子對大漢深有益處。
「我身為冠軍侯,今奉天子旨意領軍救援你北海,剛才擊退敵軍又為此損兵折將,你難道連城池都不讓進!」張仲季斜眼看了他一眼,再次冷笑道:「或者是因為你孔融心懷叵測,意圖割據一方,更不把天子放在眼裡?」
聽得這話,孔融只氣得身子一抖,旁邊王修見勢不妙,趕緊上前一步,解釋道:「侯爺此話嚴重了,孔使君自然是對天子忠貞無二,只是他身為北海郡守,兼有守土之責,於今大軍前往,總要問個清楚,還望冠軍侯不要見怪。」
「你放心,我個人對北海城沒什麼想法,不過暫時歇個腳而已。」張仲季也不想太過分,跳下馬稍稍解釋兩句,畢竟這孔融孤身二人前來,更未曾攜帶一兵一卒,在這個把皇帝的詔書當做廁紙的年頭,是何其難得,也算是一個可敬可佩的漢室忠臣。
「侯爺所言我等自是相信。」王修稍微鬆了口氣,回頭對著孔融連使眼色,心中更是十分慶幸,這冠軍侯當真如劉皇叔所言,只要順著他一點,真是什麼話都好說。
孔融自知事情沒那麼簡單,而他更不是一個能藏得住心思的人,直接一步走到張仲季當面,大聲道:「既然你無意北海,又為何領軍前往?若要行軍就食,退後一步,你琅邪郡更是米糧充足,如此敷衍與我,只待我孔融如三歲童稚不成!」
這是不問個清楚,就不打算饒人了!
張仲季只把腦袋伸過去,正對著他的眼睛,又笑著眨了兩下,只覺得這孔融憨直的有趣,人說讀書讀傻了,大抵就是如此。而對於孔夫子來說,自然是返璞歸真,真性情而已。
卻不知他這一笑攤上大事了!
「你今日若不說個明白,我孔融就在此地坐定!」孔融一擺衣襟,也不管地面塵土飛揚,就這樣生生的坐在道路中央,直接擋住大軍前行的方向。
王修哀歎一聲,早知如此!也索性提起衣襟,退一步坐在孔融身後。
「我張仲季熟讀論語更銘記於心,這樣一看也算是孔聖人隔代相傳的弟子,於今既然你老人家腿腳不便,作為弟子自當服侍。」張仲季隨口編造一番,也不顧孔融滿臉愕然,卻是徑直走過去將他抱住放在背上背起來,隨後大步往前!
可憐孔融待在他背上,動也不敢一動,而坐在一旁的王修更是二話不說,彈腿就站了起來,只是緊緊地跟在二人身後,面色赧然,此事怎麼看都那麼格格不入!
北海城離此地不過半日之遙,在下半夜的時候,張仲季領著大隊人馬終於趕到。
劉備一路追逐河北人馬,到此時還未歸來,獨留孔融部將宗寶看守城池,眼見這時候來了無數人馬,難免心中一緊,使人呼喊道:「城下何人,為何深夜到此!」
張仲季早把孔融放下來,此時只是回頭看著他,攤攤手什麼都沒說。
孔融低頭沉吟一會,到底還是有了選擇,三兩步走到城門下方,抬頭對著城樓遙遙喊道:「宗將軍,是老夫在此,還不打開城門!」
藉著火光,宗寶在城牆上看個仔細,見真是孔融,都不等他吩咐,城門校尉已經把城門打開,逕直迎了出來。
「拜見使君!」
「這是冠軍侯張大人,速去安排營地,讓大軍駐紮下來。」
「喏!」
營地是現成的,很快安置妥當,張仲季忍不住長出一口氣,隨著眾人住進軍營,又安排了一部將士守夜,終於睡了個安穩覺。
後幾日青州境內卻是捷報頻傳,原青州刺史田楷反正,率所部從背後襲擊張郃所屬,袁軍再次潰敗,轉移到朱虛縣城死守,劉備與田楷暫時合兵一處,已將朱虛縣城團團圍困。
而張仲季卻是無心參上一腳,或者說無力插手,此時北海郡守府邸,孔融正一手戒尺一手書簡,在他當面諄諄教誨,有關論語精髓之處,孔夫子自是隨口道來。
重溫經典,張仲季雖然談不上如癡如醉,可也是聽得津津有味,正自學著孔融搖頭晃腦,眼角的餘光卻看見太史慈在外面探頭觀望,心思一動,趁孔夫子閉眼朗誦之時,輕手輕腳的溜了出去,一抬頭,只見臧霸、劉辟等人也全部守候在這裡。
「宣高回來了,人都帶來了沒有?」
臧霸聽到詢問,一抱拳,揚聲回道:「回主公,琅邪兩萬軍士全部在此!」
他前幾日聽令回琅邪郡調度兵馬,一路快馬加鞭,不過三五日就帶著步卒趕了回來。
「走,我們先去合計合計,看看下面該如何行動!」
張仲季領著眾將來到大堂坐定,正要開口卻見孔融隨後走來,只見孔使君一擺衣襟當堂而坐,臉色也是平緩,直說道:「冠軍侯出征在即,融作為北海相,自當從旁輔佐。」
「那不知孔大人以為,我等此時又該當如何?」張仲季也不客氣,既然他來了又坐下了,自然不能空佔位置,總要有所建樹才是。
「只不知冠軍侯此來又是為何?」孔融幾乎原話奉還,這也是他一直想弄明白的地方。
「我來麼,是因為聽說袁紹的人馬殺過來了,不想你這北海為他所佔。」張仲季隨口道出,也難免掩藏了半成心思,若是方便,自然也要將這北海郡收入囊中。
孔融對於他的回答半點都不信,更忍不住追根究底,質問道:「當此時,袁本初的人馬已經退出我北海,你張大人既然已經達到目的,是不是也該相約退兵!卻反而不斷屯兵於此,其心已是昭昭,又何必遮遮掩掩!」
「你老愛信不信。」張仲季衝著他一攤手,「反正我就是這麼說。」
對於這種半不要臉的回答,孔融一時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