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01
陶謙去了肩上包袱,已經先行離開,緊隨其後,郯城的官吏也走了一堆。
曹豹這一敗,形式又見變化,再不走,等曹操回過神來,就無路可走了。
如同趕鴨子上架,一應禮節從簡,張仲季手拿徐州刺史印,坐在大堂當中,所有尚留在郯城的大小官員依次上前見禮,是為刺史!
張仲季看得出來,在場眾人都只是強顏歡笑,估計是因為家大業大,一時半會搬不出去又難以捨棄,不得已只能暫時滯留在此,更何況陶使君已經領頭去了!
天將黑的時候,該見的人都見過了,張仲季正自鬆了一口氣,一個丹陽兵飛跑進來,大勝稟報:「敵軍去而復返,正在城外安營紮寨!」
「知道了,可探得有他們還有多少人馬?」張仲季略有些頭疼,曹操果真還是重振旗鼓,回過頭繼續圍城了。
「不下五萬!」丹陽兵報了個大致數字。
「曹將軍,城內還有多少可用之人?」張仲季轉頭看向曹豹,詢問一聲。
昨日曹豹領軍追擊曹操被埋伏,損失慘重不說,今天陶謙離開,又帶走大半丹陽兵,只怕兵力捉襟見肘。
「回大人!」曹豹顯然很是不習慣,躊躇了一下,躬下身子,「郯城本有守城將士五萬,這些天為抵擋曹軍攻城,傷亡近半,算上留下來的丹陽兵,能戰之士不足兩萬。」
「從現在開始,由我親自掌管郯城所有軍隊,曹將軍這些日子受驚了,先回家歇著,來日還有大用。」張仲季平靜的說了一句,想留下的人走了,不想留下的人卻走不了。
這是在奪權!
曹豹一驚,直看向身旁的陳登和糜竺,同為徐州的老人,需要在這種事情上結成同盟,總不能讓新任刺史直接把眾人一竿子都擼了下去。可是讓他失望了,陳登和糜竺一直低著頭裝作沒看見,沒有一個上前為他開脫。
再看一眼周圍嚴陣以待的丹陽兵,曹豹是個識時務的人,轉身悶聲離開。
「陳亦!」張仲季隨口一喊,卻半天沒人回應,一回頭看著身後,空蕩蕩的。只能苦笑一聲,曹成和陳亦早已告罪離開,護送陶謙回丹陽老家,這輩子怕是再也不會回來,可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又有誰能擔當大任?
「糜從事,你兄弟在哪?」張仲季想起去年見過的糜芳,他倒算是一個可用之人,儘管心裡有一種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的沒落感。
「舍弟正在城牆上守衛,將軍去了就能見到。」
「你再去安排,讓所有守城的將士今晚都有一碗肉吃。」張仲季一邊往城牆上走,一邊吩咐,「陳校尉,安撫百姓以及郯城大小事務暫由你全權代理;糜從事負責一應錢糧後勤,要保證身在前線的將士衣食無憂!」
「我等明白!」
張仲季走上城牆,糜芳正帶著人在那戒備。
「可曾計算,城外尚有多少敵軍?」張仲季望過去,曹軍似乎並沒有減少。
「回將軍,五萬上下!」
還有五萬人啊!郯城算上丹陽兵也不足兩萬了,張仲季在城牆上巡視一周,和彭城一比,這裡的防禦顯得有些寒磣,守城的弓弩武器等都被破壞的一乾二淨。
是不是在適當的時候放棄郯城?
張仲季有些拿不定主意,陶謙既然離開,再堅守個三五日,等他走遠之後,還不如趁夜棄了此處,飛馬前往彭城,合則強分則弱,兩軍匯合一起共有五萬軍士,任曹操兇惡,也無可奈何!
只是看一眼四面的血色與周圍滿臉堅毅的守城百姓,張仲季歎了口氣,棄城不是個辦法。曹操若是有意發洩,這裡的百姓既然幫忙守城,又一時難以逃離,必然為他所殺。
「子芳,你帶五千人先下去歇著,晚點過來守城。曹操奸詐,極有可能趁夜偷襲。」
「末將明白!」糜芳有些彆扭的離開,他也不怎麼習慣身份的轉變。
張仲季帶著剩餘的三千丹陽兵在城牆上來回走了一遭,讓所有守城的將士都認識了他這位新任的刺史大人。
「將軍,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你是不是回刺史府用餐?」
「不用,就在城牆上和大家一起吃。」張仲季尋了一個隊伍,直接排在最後面。
「將軍,你!」前面的兵見他排在身後,大吃一驚,連忙讓過身子。
「大伙都排好,不要管我,我來得晚自然站在最後。」張仲季一笑,「聽說今晚有肉吃,我當兵十年,吃肉的次數不多,過來嘗嘗鮮,你們莫不是要趕我出去?」
「哈哈!」眾人被他的話逗樂,跟著一起笑。
糜竺站在一邊,見張仲季很快和將士打成一團,眼角微微瞇了起來,不知在想些什麼。
天色已晚,張仲季沒有回刺史府,讓人在城牆裡邊搭了帳篷,帶著三千丹陽兵就地住了下來。曹操就在城外,不親自守著城牆,心裡總不踏實。
夜半,張仲季剛迷迷糊糊的睡著,突然聽到呼聲,他連忙起身,朝傳來異響的地方望去,頓時心裡一驚,城門竟然被打開,曹軍正湧進來!
他拉過一個驚惶失措,正往城內逃竄的兵。「前面什麼情況,城門怎麼打開了?」
「刺史大人,是曹將軍打開城門,放敵軍進來了!」
「什麼!」張仲季一個哆嗦,是曹豹,這廝竟然敢把曹操放進來!
「丹陽兵,全體都有!」張仲季回頭大喊一聲,「佈陣,壓上去,把曹軍擋在城外!」
三千丹陽兵迅速排列整齊,向城門口壓過去。
「丹陽無敵!殺!殺!殺!」
哪怕去了大半,當三千丹陽一起怒吼,在雜亂的夜裡依然顯得雄壯。
本來驚惶失措的守軍,聽到這熟悉的喊殺聲,習慣性的安定下來,不約而同的匯聚在丹陽兵周圍,回頭往曹軍壓過去。
「曹操,你中計了!」張仲季奪上城牆,佔據有利地勢,朝城外揚聲大喊,「曹豹將軍早已向我坦白,今晚就讓你有去無回!」
城門之外,聽到呼聲的曹操一愣,有些驚疑不定,見城門口殺聲四起,一時難以決斷,只是連續幾次被張仲季算計,難免心有餘悸。
「殺!」又是一片喊殺聲,正好這時,帶著五千兵馬在城內休息的糜芳趕了過來。
「撤退,都撤出來!」曹操眼見形式微妙,不敢多留,逕直下令撤退。
「關城門!」張仲季見曹軍退去,大喜,連忙帶人一擁而上把城門控制住。
等一切安定下來,張仲季只問一句:「曹豹在哪?把他給我帶上來。」
「將軍,曹豹隨同敵軍出城了!」
倒是便宜他了,張仲季氣了片刻,不知想到什麼卻驀然一笑。
「大人為何發笑?」陳登這時候也趕過來,見曹軍退去,長出一口氣,事情弄明白之後,難免心中彷徨,若是曹豹投往曹操,郯城一應防禦要害都落入敵手。
生死存亡之際,張仲季竟然還笑得出來!
「等明天,我們就能見到他的人頭了!」張仲季別有韻味的說了一句,又轉頭看向糜芳,「子方,帶上人,去把曹家給圍了,一個人都不許放走!」
城外,曹軍斷斷續續的退回營寨。
當曹豹被帶進營地,曹操更是二話不說:「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砍了!人頭送到郯城,讓他們看看和我曹操作對的下場!」
「曹公,末將冤枉!」曹豹面色蒼白,都來不及喊冤,已經被典韋順勢一刀取了人頭,死的不明不白。
非是張仲季能掐會算,實在是早知道曹操的性子,這奸雄欣賞的是關雲長那種義薄雲天的人物,如曹豹這種賣主求榮尚且失利的小人,以他的心胸又怎麼會把人留下。
「糧草將盡!賊首張仲季又帶著丹陽精兵入了郯城,想攻下此地已經不大可能,不過他既然來了這裡,彭城必然空虛,我意回頭與子廉匯合,強攻上去!」曹操在大營裡踱著步子,「只是不知道子廉那裡出了什麼事故,竟然讓張仲季這麼輕易就過來了!」
「主公何不再等上幾天,先遣人快馬探探消息再說,若是有變,我們恐怕回不去了!」郭嘉卻不怎麼樂觀,張仲季帶著一萬丹陽兵過來了,而曹子廉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傳來,很有可能被擊敗,不得已退往別處。」
兩人都未曾想到曹洪會被生擒。
其後連續三天,曹軍沒有攻城。
「陳校尉,你說曹操意圖和在?打又不打,退又不退!」
張仲季一手扶著城牆,一手摸著額頭,一直都清楚曹操的個性,可最難猜的還是他的心思。
「以我看來,曹操這是糧草將盡,進退不得!」陳登摸著自己的小鬍子,多少有一點豬哥的風範,「再拖幾天,他們的糧草就該用盡了,到時候我等主動出擊,肯定能大獲全勝!」
「沒有吃的了?」張仲季摸著額頭,總覺得有些不安,若是曹操沒有吃的他會怎麼辦?
「肉脯!」
突然想起這兩個字來,頓時一陣毛骨悚然。
「主公,什麼肉脯?」陳登見他顏色不對,追問了一句。
張仲季沒有回答,而陳登到底是非常人,只是片刻就反應過來,也是臉色大變。
「城外的百姓都疏散沒有?」
「曹軍來得太快,還沒來的及!」
張仲季在城牆上轉圈,曹操就是一匹狼,若是餓極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整個東漢末年到三國鼎立,也只有他**裸的不把人命當回事,屠殺百姓,坑殺降卒,用人肉做成肉脯充當軍糧,每次張仲季看到這都有點不自在,可是偏偏這人無論文才武略都是首屈一指,絕好的和絕壞的都生在一身,卻渾然天成。
「我說張刺史,你哭著臉在想什麼呢?」糜竺遠遠的就奔了過來。
張仲季此時已經拿定主意,見了糜竺,開口就是一句:「糜從事,可敢去曹營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