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父子倆大吵一架後,容離沒再來過醫院看望容書年,溫馨偶爾會來看看情況,呆的時間也很短。
簡玥忙前忙後照顧著,生怕有疏忽,這讓容書年很高興。
而姚婉芳每天是在煎熬中度過的。
姚婉芳擔心容書年會就容沛沛的身世詢問她,然而一天天過去,容書年隻字未提容離給他看的親子鑒定結果。
容書年接受過催眠,所以儘管他整天圍著簡玥轉,對姚婉芳,他是絕對信任的。
可即便如此,姚婉芳依舊過得提心吊膽。
她害怕容離會找她。
忍,忍,忍。
三天後,醫生宣佈容書年可以出院。
她下定決心暫時離開寧城,為免引起懷疑,她至少得等容書年好轉了才能走。
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姚婉芳先跟容敬取得聯繫,她把實情告訴了容敬,他是容沛沛的親生父親,怎麼著也該知情。
得知她準備出國,容敬說他願意陪她一塊兒走。
有個愛自己的男人陪同去異國他鄉,免去了孤單,姚婉芳當然很高興。
而容沛沛這邊,姚婉芳的計劃是要帶她一起走,可是容沛沛死活不同意。
姚婉芳這一走,會不會回來是個未知數。
容沛沛捨不得容離。
留在容家,她至少有機會見到他。
女兒固執得很,姚婉芳勸了一陣是浪費口水,最後只能妥協。
她再三叮囑容沛沛,千萬別再衝動做傻事,一旦有異常,趕緊和她聯繫,她會安排她離開。
容書年回家五天,籌謀好退路的姚婉芳跟他說了她想出國散心。
容書年啥也沒問就同意了,走之前還給她一張上七位數的支票。
車子開出容家大門那刻,姚婉芳回頭望了眼她生活十幾年的地方。
這一走,往後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她有些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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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間就到十月底了,寧城天氣轉冷。
黑漆漆的夜,最適合幹壞事。
溫馨洗個熱水澡,渾身暖暖的,躺在被窩裡,一臉幸福。
「待會兒我出去躺,別等我,自己先睡。」容離親了親她。
溫馨兩手圈住他的脖子,哼哼兩聲,「這麼晚了,出去幹嘛呀?」
「收拾壞人。」容離坦白交代。
溫馨一聽,立馬要起來。
「抓姚婉芳嗎?我要去我要去!」
容離手掌按在她肩上,讓她躺回去,「乖,就在家裡等我。」
溫馨不幹,「為什麼我不能去啊!」
「我怕你受傷。」他撫著她精緻的秀眉。
「不是抓姚婉芳嗎?怎麼會危險?」
「容敬帶了人去接她,我是以防萬一,知道嗎?」他耐心哄著她。
「我……」她有時候雖然耍小脾氣,該懂事的時候,她還是很聽話的,「那好吧……你要小心啊,如果有危險的話,讓姚婉芳逃走也沒關係,你一定要保護自己知道嗎?我等你回來。」
容離掌心撐在她身側,「乖。」
溫存了會兒,容離就出門了。
溫馨隨後坐起身,沒有他,她無法安心入睡。
她祈禱著,一切順利。
******
姚婉芳的飛機是晚上十一點半的,先飛往英國,那邊有姚依凝安排的接應。
她先坐車去約定好的地點,容敬已經在那兒等她。
換車後,直奔機場。
高速路上安安靜靜的,唯有路燈散發著冷寂的光芒。
走了一段路程,後面突然出現好幾輛黑色汽車,行駛速度非常快,直朝他們逼近。
司機察覺出異常,提醒容敬。
他回頭看了眼,為首的車子開了遠光燈,過於明亮的燈光晃得容敬眼花。
容敬用手摀住眼睛。
「怎麼回事?」姚婉芳問,面上帶了絲焦急。
容敬回過身,「別怕。」
他冷聲吩咐司機,加快速度。
到了機場,他就不信這些人還敢猖狂。
司機得令,猛踩油門。
前面三輛車加速,後面的同樣提速猛追。
姚婉芳有預感,一定是容離派的人。
過快的車速令她害怕,心中的猜測更讓她心神俱亂。
容敬臉色陰沉,攥著姚婉芳的手,不住安慰她。
追趕他們的那五輛車,聽引擎聲兒就曉得是改裝過的,容敬坐的轎車根本甩不掉,最後反而被超了車。
兩輛車一打方向盤,停在路中央。
容敬這邊的司機見狀即刻踩住剎車。
巨大的慣性使得車上的人都往前撲,姚婉芳的頭撞到前排椅背,撞得眼冒金星。
容敬好不到哪兒去。
容敬這邊總共帶了六個人,黑著臉的保鏢們剛一下車,還沒來得及張嘴,另一方的人馬齊刷刷掏出槍,前前後後,總共十來號人,將他們圍困在中間。
這陣勢,誰還有膽子輕舉妄動。
除非想被射成馬蜂窩!
容敬透過擋風玻璃望了眼,不由得揪緊了心。
姚婉芳也看清外面的情形,頓時嚇得面如土色。
「阿敬……」
容敬額角的筋突起,他拍拍她的手背,「在這兒等我,我去看看。」
姚婉芳反握住他的手,慌亂地說:「我……我和你一起……」
她現在怕得很,不敢一個人呆著。
容敬點了點頭。
打開車門,一下地,冷風呼嘯而來,席捲了身上的暖意。
容敬往前走了幾步,面上強作鎮定地開口:「不知幾位這是何意?」
沒人回答他,一名拿著衝鋒鎗的男人將後座的車門打開,往後退了兩步。
這是正主現身了?
容敬死死盯著從車上走下來那人。
冰冷燈光照亮他的臉。
容敬豁地瞪大眼睛,腦中閃出一個念頭:完了!
而姚婉芳同樣面如死灰!
何斯一身黑衣,如地獄而來的索命使者,似笑非笑地向他們走近。
「兩位,容少請你們去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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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婉芳和容敬被蒙住眼睛,堵住嘴,雙手反綁在背後,他們不知會被帶去哪裡。
容敬沒想到,在他和姚婉芳密謀退路的同時,容離竟然也在計劃著將他們一網打盡。
他的手段有多恨,容敬比姚婉芳更清楚。
今晚上,怕是凶多吉少。
大約有半小時後,到達目的地,容敬和姚婉芳被按在椅子上,蒙住視線的布條被取下,頭頂的白熾燈亮得刺眼,嘴巴上貼得膠帶被人粗魯撕扯掉,痛得姚婉芳低呼。
適應光線後,容敬睜開眼,打量著四周的情形。
一間密閉的房子,四周牆壁被塗成白色,毫無雜質的白,白得人心慌慌。
「阿敬……」姚婉芳聲音嚇得顫抖。
「婉芳。」
容敬才要起身,站在他身後的黑衣保鏢一把按在他肩上,硬生生把他按回去。
「老實點兒!」冷厲的話聲,迴響在屋子上方。
姚婉芳的臉跟周圍的牆壁是一個色了。
容敬咬牙切齒,「容離呢?讓他出來見我!」
要死也得死個痛快,現在磨磨唧唧的算什麼?!
他話音剛落,屋子的那扇門打開。
四名保鏢,兩兩抬了個大水箱進來,分別放到姚婉芳和容敬面前。
清可見底的水,撒了些出來,濺到姚婉芳腿上,冰涼刺骨。
她隨後才看清楚,水箱底下似乎有著冰塊兒,所以水溫才會這麼冷。
隱隱意識到容離的意圖,姚婉芳的眼睛差點瞪出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容敬強撐的面具也崩出了道道裂縫,額頭上沁出冷汗。
房門再次推開,心神俱駭的兩人抬眼看去,眸中裝滿震驚!
容書年坐在輪椅上,何斯推著他進來,而後,是容離。
父子倆的表情,一模一樣的陰鬱。
姚婉芳死死看著容書年。
「怎麼會……怎麼可能……」她難以置信地喃呢著。
容書年分明是受他們控制的,他怎麼會好?
那天晚上,他不是和容離大吵了一架嗎?
他不是說他相信她嗎?
她說出國散心時,他還給了她錢!
為什麼突然間一切都變了?
難道……
姚婉芳倏然醒悟,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容書年將她的震驚收在眼底,他冷冷開口:「婉芳,很意外,是嗎?」
姚婉芳咬緊唇,幾乎咬出血來。
他真的好了!
她偷聽到的,其實是他和容離演的一場戲!
在容書年住院期間,簡堯找到的催眠師每天晚上都會秘密前去,幫助解開姚依凝他們給容書年下的心理暗示。
等他好得差不多時,容離找容書年攤牌。
親子鑒定結果,姚婉芳親口道出謀害簡玥的錄音,以及近來容家發生的一系列變故。
種種事實擺在眼前,容書年終於看清楚,他養在身邊多年的女人的真面目!
他的第一反應是直接弄死姚婉芳,為簡玥報仇,容離卻說,從長計議。
姚婉芳是找到姚依凝的關鍵。
於是他們聯手,演了一場父子決裂的戲碼,故意讓姚婉芳看到,讓她知道,容離已經曉得她隱瞞多年的秘密,而容書年雖然信任她,但誰能保證他會相信一輩子?
容離故意用這樣的方式給姚婉芳施加心理壓力,情急之下,她一定會聯繫容敬,還有藏在幕後的姚依凝。
他們便可順籐摸瓜,一網打盡!
英國那邊接應姚婉芳的人,早已被他們這邊抓住了,卻可惜,沒問出姚依凝的下落。
現在,姚婉芳是唯一的線索。
節日快樂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