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醫生和護士便來到了蘇培天的病房,一同過來的還是寶寶和凌子墨。
孫教授之前就和凌子墨報過備,手術的效果不敢保證,只能說盡力,所以今天的結果是好是壞,全都要看天意了。
寶寶倚在凌子墨的懷裡,想看又不敢看,不看又忍不住想偷看。
凌子墨乾脆抬起手裳,直接罩住她一雙糾結的大眼睛。
「大人,別,我還想看看……」寶寶扯下他的手,飛快的瞄了一眼,又埋到他懷裡,「算了,你還是蓋上吧。」
凌子墨在她頭頂彈了一下:「老實點。」
寶寶就不敢造次,乖乖的埋著不動了。
護士們把蘇培天扶起來。
孫教授走上前:「蘇警官,你做好準備好嗎?」
蘇培天這些天被樊季月照顧的非常好,氣色很是不錯,頭髮也被打理的清清爽爽。
「麻煩您了,請拆吧。」
「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手術的結果可能是好,也可能是壞,我不能保證完全讓你滿意。」
蘇培天習慣性的看向身側。
明明之前是每天都恨不得陪在他身邊的樊季月,今天最重要的時候偏偏不知所蹤了,頓頓,搖頭:「沒關係。」
孫教授於是上前,一層層的開始拆開紗布。
這個過程緩慢無比,十分的考驗人的意志,蘇培天至始至終沒有坑聲。
終於,紗布的最後一層被揭開。
寶寶的聲音悶悶的:「大人,好的嗎?」
「還有一點。」
紗布去掉,蘇培天距離光明的距離就只有那麼兩片薄薄的距離。
孫教授拿起工具,輕輕的掀開了那片薄紗。
那一秒,所有的人都窒住呼吸,病房裡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
這一片寂靜中,孫教授道:「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蘇培天的眼皮輕輕的動了動,不甚習慣的睜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不能太急,要慢慢來,首先讓自己習慣一下光亮。」
蘇培天點頭,輕輕撩動眼皮。
隨著眼皮的睜開,一抹刺眼的光亮射到眼中……
蘇培天輕輕眨動眼皮,好半天,才習慣了即熟悉又陌生的光線。
「培天,可以感受到光線嗎?」
蘇培天順著聲音望過去,眼皮快速的眨動幾下,刺痛伴隨著眼淚一併滑下來,卻伸手制止了跑過來的護士:「請等等……我可以……」
他努力的適應著刺痛,終於,眼眸緩緩睜開,看向說話的男人。
男人被一團模糊的白光包圍,不是很清楚,但仍然能看看出他是個英俊挺拔的男人,他的懷裡擁著一個女人,長髮披肩,不時的張頭四顧,一臉好奇的樣子。
蘇培天的聲音微微顫抖,有著極力掩飾的鎮定:「子墨……你穿了灰色的大衣,戴了墨鏡。」
凌子墨緩緩揚起唇角:「恭喜你,手術很成功!」
病房裡頓時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寶寶在掌聲中轉過身,凌子墨看見他感性的小妻子也是一臉的淚,彷彿終見光明的是她的丈夫一般,手捂著嘴,激動的說不出話。
一個轉身,又撲到凌子墨懷裡,結結巴巴:「我,我都說了,我見得這種場面的,偏要我來,偏要我來……」
明明是她吵著要來的。
凌子墨如今的胸懷己經成長為二升裝的瓶蓋了,自然不自她一般見識。
蘇培天重見光明,心裡的激動自不用說,他緩緩掃過病房裡的眾人,像是要重新認識這個世界。
原本寧靜幽遠的眼眸此時多了一分神采,越發顯得整個人英俊溫和,惹得幾個小護士紛紛紅了臉。
孫教授上前上前又檢察一下,做了一番測試。
蘇培天如今的視力還無法達到正常人的程度,需要一些恢復的時間,但是手術的效果非常好,想必假以時日,一定會恢復到標準的狀態。
聞言,病房裡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孫教授囑咐了幾句,留下兩個護士照料便出去了。
「培天,公司還有事要先告辭了,你安心休息,局裡我己經幫你請了假。」凌子墨扶著寶寶走過來。
蘇培天由衷的感激:「改天,來家裡坐坐吧,我多做一些你們愛吃的菜,韋小姐不是喜歡喝我做的湯嗎?我下次多做一些,你可以帶回去一些。」
凌子墨點頭,按著小妻子的頭:「再哭下去培天要尷尬了,說再見。」
寶寶抽抽嗒嗒,鼻頭紅的像燈泡:「再見。」揮揮小爪,葛的又一個激靈:「……他,他看得見,多失禮啊。」又一頭撲進凌子墨懷裡。
凌子墨用大衣包住寶寶,對蘇培天做出一個只有男人才懂的表情,這才轉身離開。
蘇培天端坐在病床上,待人都走後,視線便垂到了被單上,不知在看什麼。
病房裡只餘下兩個護士在幫他弄著藥膏。
護士弄好藥膏,把點滴調好,叮囑:「這些藥是一會要吃的,你的眼睛暫時還不能看太久的東西,我一會會過來幫你換藥,大約一個星期你就能恢復正常了。」
「謝謝。」
小護士臉一紅:「忘,忘了祝賀你。」說完,才紅著臉跑了出去。
病房裡又安靜下來,只有護士打掃衛生的聲音。
陽光爬過窗子,一點點爬上他修長的手指,他白玉般的雙耳,他黑色的發,和一雙瀲灩寧靜的雙眸……
他看著自己的手指,握緊,又鬆開,握緊再鬆開,慢慢的,雙耳染上一抹熱度,這熱度一點點的爬到臉頰,最終,他輕輕撇過頭……
清洗抹布的聲音,拖地的聲音,擺弄拖鞋的聲音……
聲音來到面前,一隻嫩白的小手,指著他的水杯,示意他把水杯拿起來,她要抹桌子。
蘇培天伸手,把水杯拿起來,目光便似被水杯吸引住再也移不開。
那人抹過桌子,又指指桌子,他再把水杯放過去,可眼睛仍是一直的粘在被單上,彷彿那有什麼吸引他的東西。
護士把抹布放到水盆裡,幫他整理背後的枕頭。
蘇培天微微一征,不動聲色的挪開一些,雙耳越發的紅,簡直紅的滴血。
那人整理完枕頭,餘光掃過他漸紅的臉頰,一征,忽然重重的端起水盆,氣凶凶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