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站起身。
「……別走。」
微弱的聲音,從被子裡溢出來。
樊季青好笑的看著從被子裡逐漸冒頭的樊季月,頭髮凌亂的鋪在前額,臉頰還是紅的,嘴唇燒的有些脫皮,整個人顯得異常的憔悴,與他印象中那個充滿生氣的女孩相差巨大。
「終於敢出來了?」
樊季月扒著被子看著他,心裡很矛盾,不知該用什麼態度面對他。
明明這前才吵過架,她還丟下狠話再也不會理他,負氣從他公司裡逃出來。
可轉眼,兩人又面對面,他還是一臉溫柔,好像只當她是個不懂事的小女孩,根本沒把地天的話放在心頭。
樊季月一點開心的感覺也沒有。
他從來都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不管她說愛他,還是想要他,還是今生只想嫁給他,他都當做是玩笑,一個小女孩胡鬧時胡言亂語罷了。
他從來不把她的感情當回事。
樊季月用力咬住嘴唇,特別想說出幾句狠話,瀟灑而驕傲的在他面前做一回真正的女人。
可話在心裡轉了幾圈,就自動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是她的毒,她己病入膏肓。
「……你來幹什麼?」陪你的女人去啊,來看她這個討人惡,讓人噁心的女人幹什麼?
樊季青笑著看她,就像在看一個胡鬧的妹妹。
樊季月討厭死了這種眼神。
「你走吧,我沒事!」
說完,轉過身不再看他。
安靜了幾秒,身後果然響起腳步聲,很快,門開了,再然後,門關了。
樊季月噌的坐起來,抓著枕頭丟過去:」你走吧,永遠也不要回來!我樊季月不稀罕你!」
說完,暈眩裡帶著傷心,搖搖晃晃的跌倒在床上,氣息孱弱:「走吧,都走吧,我誰也不要……」
反正她始終是一個人,有什麼大不了?
媽媽不要她,爸爸不要她,身邊的人都抗拒她,有什麼關係?
她不還是活到現在?她活的好好的!
她是樊家大小姐!
最終,還是認輸了。
踉踉蹌蹌的爬下床,走出房間。
不要走……
出來……
我不許你走……
你不要丟我一個人在這裡……
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查看,沒有,還是沒有。
他果然走了。
樊季月幾乎崩潰,力氣用盡,一屁股坐到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有腳步聲在樓梯響起。
她以為是傭人來看她死了沒有。
「走開,我沒心情理你們……」
所有人都想看她笑話!
看吧,盡情的看吧,她本身就是個笑話!
腳步聲不停,一直走到她身邊。
「我都說了,不要理我!」
「你跑出來幹什麼?這麼的人了,還不知道照顧自己,怎麼能讓我放心?」
樊季月詫異的抬起頭。
樊季青一手端著一個餐盤,一隻手拿著一杯熱牛奶。
正靜靜的看著她,英俊的臉上掛著一抹無奈的笑容:「我沒有手抱你了,自己還能站起來嗎?」
樊季月呆呆望了他很久,才點點頭,好像是怕他會反悔一般,極力扶著牆站起來。
「慢慢走不急,我在後面護著你。」
那樣溫柔的聲音,就像一顆毒藥,一點點殘食著她的意志,在她每一次要放棄解脫的是時候,就再次毒食她一次。
直到她墜入了萬丈深淵。
樊季月心裡發苦,一步一步,緩慢的走回到臥室裡。
樊季青始終守護在身後,就像一塊堅實的盾牌,讓人安心。
樊季月爬上床。
樊季青將餐盤放到床邊的櫃子上,端起白粥,用勺子輕輕的攪著。
「你現在病著,只能吃一些清淡的東西,放心,哥哥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他等到白粥變涼,舀了一勺送到她嘴邊:「張嘴。」
樊季月聽話的張開嘴,白粥入口,軟糯香滑,入口即化,滑進胃裡,瞬間滋養了因病而乏空的感覺。
樊季月乖馴的樣子,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看他的眼神就變了。
聰穎如他,怎麼會沒有發現她悖逆的感情?
他也曾努力幫她矯正過,甚至不牴觸她去交男朋友,他一直以為她的感情只是青春期的一種衝動,因為從小被人排擠,只有他在關心她,她想抓住他的心情就像是溺水之人抓
住一顆救命稻草,根本不是她所想像的愛情。
可不論他怎樣做,她依舊執迷不悟。
也許只有一個辦法,就是遠離她。
呵……如果有這麼容易,事情還有這麼麻煩嗎?
「吃不下了。」
樊季青回過神,笑笑,將粥放下,餵她吃了幾塊小菜。
「無緣無故怎麼燒起來了?」
無緣無故?
好個無緣無故。
他果然是忘了他昨天說了什麼。
樊季月幾乎就要脫口說出來,硬生生的忍耐下來。
「……昨天,著涼了。」
樊季青失笑,伸手揉揉她的頭髮:「我的小月才幾歲?這麼不讓人放心?」
樊季月扒下他的手:「我己經十九了!」
「在哥哥眼裡,你永遠只有五歲。」
「我沒有什麼哥哥,我只有阿青。」
樊季青笑容漸斂:「睡一會吧。」
樊季月焦急:「你要走?你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樊季青起身,幫她把窗簾拉緊,回身走到床邊:「我不走,我在這裡看著你。」
樊季月咬唇,不知該不該相信他。
「……你不許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昨……」
樊季青笑容不變,眼底的笑意卻在一點點的冰凍。
樊季月垂下眼簾,遮住滿心的傷感:「……說話算數,你要在這裡陪著我,如果我醒來看不到你,我就去找你,不管天涯海角都要找到你!」
「睡吧。」
樊季月終於輕輕閉上眼睛。
樊季青坐在床邊看著她。
女孩還帶著稚氣的臉頰被疾病折磨的有些憔悴,卻不妨礙她的美麗,長長的睫毛不時不安的抖動。
她的緊張透過指尖傳到他手心,只要他動一動,她就馬上握緊。
樊季青垂下眸子,幫她把被子掖緊,俯身到她耳邊:「睡吧,我不會走的。」
樊季月終於慢慢安穩下來,不一會,輕淺的呼吸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