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八月十五,是婚禮第一天的『三書日』,中外來賓先是看著六萬八千人一起亮相的龍鳳榜,津津樂道著這琉球的新時尚:三書變一證、集體辦婚禮、單身女單婚、潛水女隱婚……。晚上,則更是驚動了小心臟,「三層蛋糕」上究竟是怎麼回事?是神仙變成了塑像,還是塑像變成了神仙?受眾還沒從神示聖跡中回過神來,光耀星空、聲動亞洲、波光齊天的音樂噴泉就把全體觀眾吸引到自己的聲光水形上來了。晚會結束,有人去找噴嘴的,有人去看投影孔的,有人去研究大喇叭的,也有人盯著蛋糕上的塑像發呆的,大家都在消化這婚禮第一天所帶來多重的復合疊加的驚詫的。
現在,中外來賓接到通知了,『納采』盛典從午後五點整開始。先到先就位,後到後就位,不來就不來,不保留空位。
中外嘉賓哪能不來吶?雖然昨天那些神奇帶來的驚詫和不解還沒有被消化,但又有誰會拒絕有更多的糖果吶?食不厭細,燴不厭精,菜不嫌多,愛不嫌作,聽到又有好戲看,聞風而動,都來搶位子了。
今天,是婚禮第二天的「納采」日。這「納采」就是男方欲與女方結親,男家遣媒妁往女家提親,送禮求婚。得到應允後,再請媒妁正式向女家納「采擇之禮」。當然,鑒於琉球的現狀,鑒於六萬八千名男女的主流現狀,傳統的「六禮」已經改頭換面了。
一眾的中外嘉賓,知道今天婚禮的主題是「納采」,所以,觀看演出前,也在交頭接耳的各扯各的鄉情、國情、男女情。
高昌回鶻的毗伽布的斤在跟吐蕃古格的象雄聊天,他們兩家離得近,有些話題比較容易交流。現在,毗伽布的斤說:「一天,在我老家,我上街,看見一個小伙,坐在路旁的樹疙瘩上,旁邊有大包小包的,應該是給他女朋友買的東西。他女朋友站在他身邊,兩人似乎在鬧矛盾,我好奇,就聽了幾句。
那女的說,我媽說,養活個姑娘真不合適。從比小手臂還小開始,好不容易養活到現在這麼大了。眼看能賺錢了,結果就要嫁給你了!給了就給了吧。不但拿不到錢。還得給你們兩個結婚搭錢!
小伙說,那我媽不也就我這一個孩子嗎?我們結婚了,對於我父母而言,也是孩子離家出走了,這跟你們家嫁女兒有什麼兩樣?
姑娘說,那怎麼地也是你們男的上算。好了,不跟你扯了,實在的吧,你說,你們家到底打算給多少彩禮啊?
小伙說,一萬五,行不行?
姑娘說,你們家可真會算計。我告訴你啊,乘十倍,就15萬。就當我媽養活我1年1萬塊錢!養活我一年一萬肯定不夠。你偷著樂吧!你就當15萬給我買回家你買不買吧?
小伙說,那錢在誰那裡不都一樣嗎?結了婚就一家人了!
姑娘怒:反正我不管。你說吧,15萬到底買不買?你要說不買。我馬上拿包走人!
嘿嘿,這個世道啊,連愛情都當買賣做了。」
象雄拍了拍毗伽布的斤,說:「小毗啊,我說啊,這個小伙的苦逼,他自己有很大的責任。你看,兩人說話,小伙坐著姑娘站著,這是大忌啊。即便東西多,寧可東西放在座位上。也要一起陪姑娘站著!特別是談這種彩禮的事情,更不能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那時,他們倆人的關係本身就不太對等。姑娘已經在說上句,你再讓姑娘站著說,居高臨下,體位錯誤,誰還把你當回事?其次,這小伙的回答,基本上都可以說是種二傻的回答方式!關於姑娘養大白養活給人這一說,你難道不能這樣說:那你看你媽多合適啊,生個姑娘,姑娘長大了,嫁了老公,又多個兒子。家裡以前姑娘辦不了的事,我這兒子不全能辦嗎?還有,這女方問彩禮多少,回答時更應有技巧呀,比如,可以這樣說,彩禮得兩家老人談啊,咱倆之間,那我的錢全是你的,我過去賺的是你的,現在賺的是你的,將來賺得還是你的啊!彩禮這個事上,姑爺要是優秀一點兒,對付丈母娘比對付媳婦容易得多。至於15萬多不多的問題,小伙子應該這麼說:當然不貴了,別說1年1萬啊,咱倆要是生個姑娘一年好幾萬也不一定能養成她媽媽這麼漂亮啊!這麼聰明。而且心裡結婚時候還不忘了父母呢!你可是個無價之寶啊!親愛的,你要是找個能給你15萬,但是感情不和的,你說咱媽得多上火啊。給咱媽15萬也好,150萬也好,咱媽不都為了給你個保障嘛!不都是希望你婚後過得幸福嗎?那,親愛的你說,我能不對你好嗎?我不對你好,我就是給15萬,150萬,咱媽也不能把你嫁給我啊!這小伙應該用馬屁來化解危機,還能把這小姑娘給拍飄了!……」
在毗伽布的斤和象雄的身後,李道成三言聽進了二語,他以為是他所以為的事了,就充睿智了,對著兩人說:「在我們交趾,收了錢,在夫家住了兩月,以感情不和為由,起訴離婚。用這種程序來騙婚、騙錢的人不少,甚至已經職業化、團隊化、國際化。更有甚者,連跟你同居兩月的福利也不給,直接在婚禮上拿了彩禮搞失蹤;或者,在婚前拿了聘禮就蒸發。所以,老馬識途,告訴你們:要彩禮而拒嫁妝的女人,十有八、九是騙婚,千萬小心!……」
這時,意大利的龐貝?薄伽丘和他的夫人芬迪?阿瑪尼在搞懂了多個亞洲在講什麼聘禮彩禮後,說:「在我們歐洲,沒有什麼聘禮、彩禮什麼的,買個大鑽戒,也是戴在新娘手上的,不是讓娘家拿去的。」
占婆國賀婚副使娜麗,自己是女性,說話就偏向上女性的利益了:「我們現在占婆部分農村彩禮價碼卻是在逐年飆升。當地村民說,以前農村負擔最重的事情是建房子,而現在卻變成了娶媳婦。娶媳婦已經成了一些農村男子的『硬傷』。有些農村還按姑娘的學歷作為索要彩禮的標準。通常的「價格」是:讀16年書的(相當於本科)10萬元,讀15年書的(相當於大專)8萬元,讀12年書的(相當於中專)6萬元。父母之所以會這樣算彩禮,是因為他們
供女兒上學借債付出了這麼多學費。唉,真不知作為女性,在這種氛圍中,是大幸?還是不幸?嫁女成了賣女,結婚成了賣身。」
大理國與交趾接壤,風俗有些相通,所以,高昇泰就說了:「一些平民結婚,不但要彩禮還要修房子,一個兒媳進門就負債纍纍,嫁女兒時就設法多要點彩禮。都是陋俗惹的禍,惡性循環!」
倭國的義家問:「女方家的上學費用收回來了,那男方家的學費上哪收呢?婚姻不是買賣,彩禮錢應該只是作為一種傳統形式象徵性地收取,不應成為實質性的贏利手段。」
大宋羈糜州的仙女吉瑪說:「學歷的價值得到這樣的體現,悲哀啊……」
遼國的蕭霞抹想跟這些人搞好關係,就湊進來一起聊了:「要想改變按學歷索彩禮,不能一味地質疑,而是要改變當地貧困現狀,當經濟得到發展了,也許一切都會變了。」
綠衣大食的麥列克?艾弗德勒說:「舉債培養女兒成大學生是希望迎來新的生活,卻找不到滿意的工作,如此債務也變成了不知何時才能合攏的傷口。從高價彩禮上找回些微的平衡感,不得不說是一種無奈。」
伽色尼王朝的阿布爾?哈桑?伊拉克說:「彩禮最大的危害,在於其一方面「棒打鴛鴦」,使得有情但卻出不起彩禮的人無法成為眷屬;另一方面,卻將一些本就無情感可言的人,用彩禮「綁」成了婚姻。這於一些年輕人的愛情、婚姻幸福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蒲甘的江桑哥說:「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女孩按學歷高低收費,跟賓館按星級高低收費有啥兩樣?」
三佛齊的群陀畢羅說:「不錯!這個創意有助於偏遠地區女娃教育狀況的改善!這是種好現象,是一種進步!體現了農民尊重知識,尊重化。娶了個大學生老婆,今後自己小孩的學前教育,小學、中學教育省了好幾個老師、家教,降低了婚後子女的教育投入。還在一定程度上扭轉了農村重男輕女的思想!」
阿拉伯帝國的巴比倫王妃說:「本人反對你們的說法,覺得這是一種變相的拐賣婦女的行為。不少人把子女的婚姻當做一種改變人生的交易,來改變自己的人生。這樣的父母,生不出好的子女!」
塞爾柱帝國的奧馬爾?海亞姆說:「應該增加司法解釋。這種行為應認定女方父母為人販子。是一種卑劣的拐賣婦女的行為。」
三佛齊的群陀畢羅說:「越窮越落後的地方,彩禮要的越厲害,根本就是自家負擔不起的那種程度。在貧困地區的農村『賣女兒』的現象比比皆是,尤其是雙方均以務農為生的家庭,女兒一旦出嫁則完全成為婆家的勞動力,反哺娘家的可能性極低,多年的養育成本難以得到報償,所以才出現這樣的現象,也不足為怪。」
三佛齊的陀旁亞里說:「這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農村一般兩三個孩子,贍養父母一般靠兒子,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遲早是給男方賺錢為主,贍養老人幾乎談不上,就是過年過節來看看老人,跟親戚沒啥區別,要下的彩禮也都是給了兒子或者老人自己留下來養老用的。」
大食潘地亞的潘長江說:「怪不得女博士嫁不出去,知識越高越易剩!現在啊,呵呵!我終於明白什麼是『女子無才便是德』的道理了!因為你娶一個沒讀過書的老婆可以省很多彩禮錢!」
大食朱羅國的朱四茂跟他唱反調:「知識就是財富!人家姑娘有身價,你個兒小,靠邊站,自有個兒高的會去擔著。」
神聖羅馬帝國的奧迪?阿迪達斯說:「這個事情沒有孰對孰錯,只有對這種風俗是否認同。只是操作時最好別超出對方的承受能力,別讓人覺得不是嫁姑娘而是賣姑娘就好了!」。
奧迪?阿迪達斯的夫人莎拉?寇娜說:「彩禮錢是一種風俗,再多的彩禮錢也無法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如果女方懂事,陪嫁豐盛些,至少相當或接近彩禮的價值,那也不錯,就是不要把婚姻搞得像是個愛情買賣。」
基輔羅斯的維亞切斯拉夫?弗拉基米羅維奇說:「唉,一個平民、或是窮人,如果因為金錢,結不起婚,成不了家,會不會萌生對社會、對家人的負面情緒?」
在一旁的鐵拐李觸情生景,插嘴說:「會!一定會!在我國的牛鞍山,一丈母娘送了女婿一輛400萬的豪車,在婚宴上,目睹了這種超級彩禮,酒過三巡之後,來賓中一位30多歲的未婚男子聯想到自己還沒婚房,一時悲從中來,對著自己的父母,脫口狂叫:沒有一百萬!你們生我出來幹嗎!不是害我嗎!一時四座皆驚!」
曹國舅想,你說的「我國」是指交趾?大宋?還是呂宋?想了想,也說了幾句:「唉!一個人,把生你、養你的父母都當成害你的人,那這世上還有不害你的人嗎?這樣的人還有誰願意與其相處?也許,我們能把這話理解成只是這人一時的酒話、氣話,但這背後的情緒應該說還是很普遍的。其實,『幸福』前面的動詞應該是『追求』而不是「坐等」,父母生了你們,有手、有腳,就有了勞動的本領,這就是追求幸福生活最大的資本。滴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自己的事自己干;靠人、靠天、靠祖上,不算是好漢……」
塞爾維亞王國的斯提芬?斯坦科維奇說:「有一次,我值好勤回家。途經一小巷,聽見兩小孩在交談。小男孩對小女孩說:你們女的就知道問男的要錢錢錢,知道嗎?我們男的可強了,我們男的能預測未來?你不信?哼!告訴你,至少我們男孩都能知道以後我們的孩子姓什麼,可是你們女孩就不同了,你們的孩子姓什麼還是未知數呢!小女孩則毫無思索地大聲回了一句,哼哼,那是!但是,我們的孩子肯定是我的孩子,你們的孩子就未必了……」
正在眾人八卦時,今天的婚禮演出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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