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麟內亂的消息在其君主努力封閉數月後最終還是傳到了各國。
雖在三年前與麟國締結為友盟,然國與國之間不可能存在永遠的朋友或是敵人,素來好戰的祈國早已眼饞地大物博的麟國,此次得到消息,當即放下原本對離國的成見,希望能趁亂與之聯手攻打麟國,以獲取巨大的利益。
離國朝堂之上,眾臣已是分成兩派,一派主戰,一派主和。元帝深知這次機會難得,卻又不想如此輕易違背盟約,一時間,也是苦惱不已。
「依你看,聖上是否該答應祈國的請求?」侯府西院內,簡君揚如是問道。
穎言淡淡笑道,「郡王不好奇為何祈國會捨棄南翼,轉而來向我離國來尋求聯合嗎?」
簡君揚皺眉想了想,方道,「不會,祈國必定已向翼國表明過此次的意願,怕是翼國沒有應承下來,才不得已來找離國。」
「翼國素來貪心,這次卻為何甘願放棄這大好時機?」
簡君揚嘲諷一笑,「也許覺得啃不動麟國這塊肥肉,怕像三年前攻打離國那樣得不償失。」
「郡王英明。」穎言手中捧著一個暖爐,卻依然覺得冷,不由向身前的火爐靠了靠,「其實,西麟內亂並不能代表他們的國力已因此衰弱,相反,在這個時刻,他們更會加強防備,所以即便兩國聯手,也未必有多大的利益可圖。」
簡君揚道,「這麼說來,你與侯爺父子倆都不主張與麟國為敵了。」
「穎言只是說出自己的想法罷了,郡王不必當真。」
「哈哈,哪裡話,本王認為你說的很有道理,上回若不是你出的主意,我可差點就把那對夫婦當奸細處置了呢。」簡君揚笑道,隨即卻又憂心道,「不過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機會溜走,聖上心裡也必定不甘哪。」
穎言手中一緊,隨即漫不經心的道,「何不讓西麟國亂的更徹底些呢。」
「哦?此話怎講?」簡君揚微微瞇起眼問。
穎言低低的咳了一聲,方道,「此時的麟國局勢大亂,若此時能探查出他們內亂的原因,那麼,想去攪和一場,也不是什麼難事。」
簡君揚愣了一會兒,慨然道,「想不到幾乎足不出戶的蘭玉公子,對各國局勢卻是瞭若指掌,若你能出仕為聖上效力,實乃離國之福啊。」
「出仕效力,以我這身子而言,只怕是有心無力啊。」
簡君揚望望他蒼白的幾乎無一絲血色的臉,發自內心的惋惜,「穎言你究竟得的什麼病,以侯府之權財,難道也治不好嗎?」
穎言淡淡一笑,渾不在意,「不過是宿疾罷了,治不治的好其實穎言早已不在乎。」
簡君揚不知何時已站起了身,雙手環胸,似笑非笑,「那麼,你在乎的,是什麼呢?」
「在乎?」穎言笑了笑,用難得戲謔的語氣開著玩笑,「我只在乎有一天,若我離開了,是不是會有人記得我,記得我曾經來過這個世界。」
簡君揚不由一怔,低頭去看去,卻見他神色如常,看不到有任何情緒。心中突的有些許複雜,這個人,為何每次都要將自己的喜怒哀樂掩藏的那麼好,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瞭解過他。有些答非所問的,他低低道,「本王還是第一次碰到你這樣的人啊。」
「是嗎,郡王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穎言饒有興致的問道。
「一個……」簡君揚突然出手扣住他的脈門,唇角微揚,「……不怕死的人。」
對於他的突然舉動,穎言不作任何反抗,甚至表情不曾變動一下。
簡君揚也只是扣了片刻便已放開了他的手,笑瞇瞇的道,「穎言的反應可不行啊,若我是真想致你呢於死地,你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呢。」
「即便我真想反抗,也未必會有機會啊,更何況,我相信郡王是沒有惡意的。」
簡君揚滿意的點點頭,讚歎,「和聰明人交朋友可真是愉快啊,今日一交談,本王可得去向聖上提提意見了,改日再來拜訪。」
「郡王請。」穎言起身讓了路讓他走。
「不必送了,你好好休息吧。」簡君揚說著,便顧自揚長而去,聲音卻從他離去的方向傳了過來,「若失去了你這個朋友,我怕會一輩子銘記在心啊。」
穎言微微一笑,眸中透著些許暖意。
皇宮,御書房。
簡君揚身著絳紅朝服,英俊的臉上神色凝重,與平日那個張揚灑脫的少年公子判若兩人。
「揚兒,依你所說,蘭穎言那孩子真的只是不受宇文靖重視的私生子嗎?」元帝凝眉望著身前的簡君揚問道。
「侄兒不敢過早下此定論。」簡君揚恭敬的回道,「他的母親似乎真的只是個孤女,探查不到任何身家背景,然而,蘭穎言的才華與氣質,卻是如何也掩蓋不去的。侄兒實在不明白宇文靖為何對這個兒子如此冷漠。」
「哈哈。」元帝大笑,「朕的女兒看上的人,自然是最好的。」笑過之後,眼神卻變得犀利,「可是揚兒,光憑這些,是無法證明什麼的,朕要的是一張可以牽制宇文靖的王牌,為此,朕甚至可以犧牲最心愛的女兒!」
簡君揚神色微變,心中有一剎那的迷茫,忠誠,是否永遠都是正確的呢?
「朕的好侄兒,身為暗衛統領,朕放心把一切交給你,相信你不會讓朕失望的,是不是?」元帝望著身前這個如此優秀的侄兒,目中透著些許讚許。這個孩子,不枉費自己的一番栽培啊。
「侄兒……必定不負皇叔所托!」簡君揚深深叩首。父王,無論如何,孩兒都不會辱沒您的忠義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