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爺爺,這棟房子真的好像童話中的城堡哦,你可不可以帶我到處看看?」一直沉默不語的有信突然提出要求。
「當然可以,我可以帶小少爺到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地方。」林叔微笑地說。
千尋突然蹲下身,囑咐有信:「有信一定要聽管家爺爺的話,不要到處一個人亂跑,知道嗎?」
「知道了。」有信微笑地承諾。
「孫少奶奶請放心,我會照看好小少爺的。」林叔說。
「那就有勞林叔了。」千尋說。
「孫少奶奶不必跟我客氣。無論你什麼時候回來,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林叔說。
林叔的話,就像一股甘源,湧進千尋的心窩。
但隨之而來的是,洶湧的酸楚……
「小少爺,我們走吧。」林叔對有信說。
「好。」有信拉著林叔的手,離開了千尋的房間。
留一臉黯然神傷的千尋。
然後,她慢慢地移動腳步,一步一步地來到她曾經的畫室。
果然,這裡的一切,也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甚至,還保留著兩年前她用過的所有畫具。
千尋靜靜地走到桌子旁邊,突然發現兩年前她離開的時候忘記清理的廢稿,醒目地擺放在桌面的中央。
然後,千尋看見了廢稿的首頁上,兩年前她偷偷為林浩天畫的素描。
她終於想起,這是兩年前搬離林家的時候,忘了帶走的,珍貴的東西……
千尋翻開廢稿,果然發現這沓廢稿裡,有一半以上都是林浩天的素描。
可是兩年前她明明記得,林浩天的素描是擺在最下面的。
為什麼現在則擺在最上面?
兩年前她之所以會把林浩天的素描擺在廢稿堆裡,並且擺在最下面,是為了防止林浩天發現。
千尋想,看過這沓廢稿的人,應該是打掃的傭人吧。
反正林浩天是不可能會對她產生興趣。
她靜靜地端詳著兩年前她勾勒的素描,她現在依然能夠想起勾勒那時深濃的歡喜之情。
這些畫,就如同少女的心事一樣慎密。
當時的她,努力揣測他每一個表情下的心思,所以每一筆都勾勒得那麼認真,那麼唯美。
千尋的眼淚突然悄無聲息地滑落下來。
掉落在泛黃的宣紙上,模糊了素描上林浩天的表情。
然後,千尋強迫自己離開。
因為她已經不能再面對過去一心一意,只為林浩天而活的自己。
如果她為此沉淪,那麼她的心房一定會像兩年前一樣潰決失守……
她來到休息室,靜靜地坐在鞦韆上,目光凝滯,心事滿懷地輕搖鞦韆。
記得兩年前,她也很喜歡靜靜地坐在這裡,懷著滿懷的心事,胡思亂想。
坐了一會兒後,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千尋出去開門。
當看到林浩天的時候,她的心跳得很快。
為什麼兩年過去了,她看見他的時候,依然會心跳加速,臉孔發熱?
林浩天露出滿意的笑容,「很好,你遵守了你的約定。」
然後,他從背後拿出了一束白色的香水百合,遞到千尋面前。「送給你。」
千尋錯愕。
「你是詩情畫意的女子,應該知道香水百合的花語。」他說。
千尋當然知道香水百合的花語:愛到永遠,偉大而純潔的愛。
那一刻,她突然感到胸口一陣缺氧。
「你可以不相信我對你的愛,但我依然會做我想做的事。」他說。
見她呆若木雞,林浩天只好自己走進她的房間,把香水百合插在梳妝櫃的桌面上。
房間裡頓時香氣四溢。
而千尋在這些濃郁的香氣裡,突然感到暈厥。
「你不喜歡嗎?」林浩天問。
「不,我很喜歡,謝謝。」千尋的笑容很苦澀。
「我記得,你一向喜歡象徵純潔的東西。以前我覺得你像茉莉,但現在我卻覺得你像百合,高貴,純潔,自信。」林浩天的目光灼熱而執著。
「謝謝你的誇獎。」千尋強迫自己漠視他的目光。
「你一向不喜歡甜言蜜語,你說男人奉承女人的話不會有兩樣,所以你不會相信我說的話,對嗎?」他問。
「我可以相信,但我不會擺在心裡。」千尋的語氣很冷淡。
「千尋,」林浩天深情地看著她,「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是這麼難打動的女人。」
千尋心頭一顫。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不作出一些行動挽留你,那麼我這一生都會失去你,」林浩天的表情痛苦,「如果再次失去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如何在沒有你相伴的情況下,跨越這漫長的一生……」
千尋對視他,看見他的瞳孔如一潭死水一樣寧靜而絕望。
但她別開眼,冷淡地對他說:「請你不要說這樣的話,你說這樣的話,只會增加彼此的困擾。因為我們,我們已經完全沒有任何關係了。」
「千尋,」林浩天面對她,「如果我說的話是真的呢,而你仍然要選擇嫁給袁江南,那麼若干年後,你會不會後悔此生沒有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而後悔不已?」
「不會有後悔,」千尋冷聲笑了,「因為我很清楚,你現在所做的一切,只是想挽留有信。」
「我不是為了有信,」他大聲地說,「如果我是為了有信,我想用法律途徑把他從你身邊搶回來,對於我來說,是輕易而舉的事,我根本沒必要和你浪費這麼多時間。」
酸楚瞬間湧上千尋的心頭,然後,氾濫成災。
林浩天突然抓住她的手,強迫她面對自己:「千尋,你準備花多少時間試煉我?你準備用多少心思報復我?難道試煉我和報復我的遊戲會讓你有快感?」
千尋漠視胸口的酸楚,冷笑道:「我沒有試煉你,也沒有報復你,我現在生活得很好,我沒必要和你玩遊戲。如果你真的覺得我的所言所行會為你帶來傷害,那麼很抱歉,我無法再顧及你的心情,無法再對你作出妥協。兩年前我就說過,我對你所有的妥協和付出已經全部終結。」
林浩天終於無言以對。
「請你放手吧,」千尋繼續冷淡道:「這一個月我會遵守我和你之間的約定,不干涉你對有信的關心和互動。但我認為,我們之間,沒必要牽起不必要的互動。」
「難道你認為,住在一個屋簷下,我們完全可以避免說話和接觸的機會?」他反問。
「需要接觸的時候,我不會拒絕你。」千尋說。
「那你在看來,什麼是需要接觸的時候?」他問。
「人與人之間,即使是陌生人,也一定有需要的時候。」這是千尋的回答。
林浩天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