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天近來的心情煩躁得很。就連他那精明能幹的秘書,也被他的脾氣嚇得不敢靠近。跟了老闆這麼多年,cindy還是第一次覺得老闆這麼難伺候。
因為必須尊重千尋的意願,所以他沒有足夠的理由去見她。
距離上一次見面,他們又已經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沒有見面。
這天晚上應酬完畢,他甩掉老張,獨自開著車,不自覺地來到羨禾的家門口。
千尋正在房間裡專心地畫畫,聽到門鈴響,她起身去開門。
一見到林浩天,她的情緒再次變得複雜。
林浩天看到她後,心中的愁悶突然一掃而空。
她就像一股甘源,沁人心脾。
就連林浩天自己也驚訝於內心強烈的改變。
「孩子什麼時候產檢?」他為自己來見她,找了這麼一個理由。
只有這個理由,她才不會拒絕他。
「過幾天,到時我會通知你。」千尋的情緒很平靜,也很冷淡。
他的視線一直離不開她。
他灼熱的視線讓她不安,她別開臉,冷淡地說:「很晚了,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我希望你是真的理解,我很關心孩子,所以,我無法不來看你。」他說。
「我知道。」她垂下傷感的眸子,隱藏自己的傷口。
她當然知道,他來這裡看她,一切都是為了他的孩子。
「孩子就要出生了,所以,你明天跟我一起去超市為孩子挑選一些嬰兒用品。」他提出要求。
「不必了,」千尋拒絕他,「我會準備,不會勞煩你了。」
「我身為孩子的父親,難道你連我的這點權利都要剝奪嗎?」他問。
千尋無言以對。
「明天晚上我會來接你,」他說,「希望你不要逃避,因為我是真的很熱衷這些事,我很想為我自己的孩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你想做這些事,我不會阻止你,但是我認為,我們沒有必要一起去,」千尋說,「我說過很多次,我們已經沒有必須見面的理由了。」
「我也說過,離婚協議書我不會填,所以,名義上我們仍然是夫妻,我們見面的理由充足得很。」
「如果只是因為孩子而強迫自己接受一個你不愛的女人,你不覺得太辛苦了嗎?」千尋心痛地問出口。
「我不會讓我的孩子在單親家庭中長大,」他說,「而且,我不覺得和你做夫妻,是一件勉強辛苦的事。」
千尋的眼淚湧上眼窩。「對,因為你愛孩子,所以,你可以做出犧牲。但我覺得,真的沒必要……」
「你這麼固執想要離婚,是因為言智龍嗎?」他好不容易好起來的心情,再次變得煩躁。
「我不想回答你的問題,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那你為什麼對言智龍那麼溫柔,卻對我這麼冷淡?」他突然氣憤地捶了一下牆壁。
千尋瞪大眼睛。「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難道不是嗎?」他再次捶打牆壁。
千尋無奈地歎息,然後轉身退進去,關上門,拒絕回答林浩天的問題。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實在沒有進一步解釋的必要。她已經不是離婚前,那個事事在乎他情緒和心情,願意放低自己自尊的遲千尋了。
林浩天繼續捶打著牆壁,直到手受傷,他都不願意停下來……
第二天晚上,林浩天果然再次來找千尋。
「很好,你不會忘記昨晚的約定。」林浩天為她的順從,感到很滿意。
「因為我知道,我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千尋在說話間,無意中發現他的手突然捆上了紗布。
她的心中隱約閃過一種可能:他的手是昨天晚上捶打牆壁的時候弄傷的。
她想不到,他居然會這麼衝動。
「我們走吧。」他說。
千尋跟在他身後,鬱鬱寡歡地看著他高大魁梧的身影,胸中滿是對他的憐惜。
為什麼,他會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而不顧一切地弄傷自己?
走到小區樓下的時候,他主動為她打開車門。
他的舉動,令千尋錯愕,因為以前的他,從來不會這麼體貼和紳士。
「上車吧。」林浩天對著發呆的千尋說。
千尋回過神來,在他的指示下上車。
當她準備彎身進去的時候,突然發現一件令她覺得更奇怪的事:副座位上有兩個淡藍色的,柔軟的抱枕。
這兩個抱枕,與他的名車,與他的身份,顯得格格不入。
「這是給你用的,」他補充,「這樣我的孩子會舒服很多。」
千尋錯愕地回過頭,看見林浩天的表情不太自然。
「坐上去。」他催促她。
千尋踏上車座,林浩天隨手把抱枕塞進她的腰間。
其實,不用林浩天解釋,千尋也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孩子。
到超市後,林浩天主動推起了購物車,來到嬰兒用品專區。
他挑了很多玩具,甚至還挑了一個手工的木馬和數張胎教cd。
「你會安裝嗎?」千尋指著他拿下的手工木馬,擔憂地問他。
「誰說我不會,」林浩天得意地笑了,「這有什麼難的。」
「可是,這會很浪費時間……」千尋記得,林浩天一向把時間看得比一切都珍貴。
「對於我來說,我的孩子比什麼都重要。」他說。
千尋聽到這句話,心情複雜到難以形容的地步。
隨後林浩天在貨架上拿下了奶瓶,嬰兒沐浴露,澡盆,紙尿片等,而且每一種用品的數量都不少。
「孩子還有五個月才出生,我們準備這些東西會不會太早了?」千尋忍不住地問。
「不會,以後我們還要陸續準備各種各樣孩子要用的東西,而且,現在我們應該要物色將來分娩的醫院了。」他說。
「其實我現在產檢的醫院挺好的……」
「我會為我的孩子,挑選一家最好最專業的醫院。」他不容她拒絕。
千尋無言,因為她明白,她根本鬥不過林浩天。
差不多逛了一個小時,嬰兒用品該準備的幾乎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千尋看著堆得滿滿的購物車,突然自嘲地笑了。
「你笑什麼?」林浩天問。
「我總覺得,現在的父母,好像太緊張太在乎孩子了。」
「每對父母只有一個孩子,難道不應該緊張嗎?」林浩天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