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欣,你為什麼要搬出那天我跟你說的話來傷害千尋?」言智龍與千尋走開後,林浩天迫不及待地質問李媛欣。
李媛欣無所謂地笑了:「這些都是你說的話,我只不過是轉述而已。」
「你不應該這樣做,千尋的自尊心很強,而且,她是孕婦,情緒不能受刺激。」
「好像罪魁禍首的人是你哦。」李媛欣笑得花枝亂顫。絲毫沒有罪惡感。
「就算罪魁禍首的人是我,你突然把那些話搬出來,你別以為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不出你的目的。」
「那你倒說說看,我的目的是什麼?」
李媛欣笑意盈盈地問。
即使林浩天猜得到,她一樣可以咬死不認。
「我說過,我不會干涉你的所作所為,但相對的,我也希望你不要干涉我。」林浩天丟下話,大步離去。
事實上,他不在張允新面前揭穿她虛偽的面具,是為了維護她的自尊。
但她不能利用他對她的感情,一再地讓他心軟,讓他妥協。
李媛欣瞪大她美麗的眸子,以為自己聽錯了。
現在林浩天不但不會干涉她,反而反過來要求她,不要干涉他。
張允新像看戲一樣若無其事地對李媛欣說:「媛欣,我們進去吃飯了。」
李媛欣沒有反應。
「媛欣,我們進去吃飯了。」張允新重複提醒她。
李媛欣終於被喚醒。她回過神來,心不在焉地跟隨張允新一起走進餐廳。
千尋被言智龍送回家後,一直蜷縮在床上沉思。
她懂李媛欣的意思。
李媛欣是想告訴她,林浩天對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因為同情可憐她。
而這,恰恰也是林浩天本來的意思。
千尋用被子緊緊地裹住自己,儘管天氣已經變暖,但她依然覺得寒冷的暮春好像還沒有結束……
第二天晚上,林浩天一下班就迫不及待地來找千尋。
他知道,她需要時間。否則,像昨晚那樣失魂落魄的她,根本聽不進他要說的任何一句話。
千尋去開門,一見到他,憂鬱的表情就變為冷淡。「我已經說過,生產之前,我們沒必要再見面。」
「昨天晚上媛欣說的話,你不必在意。」林浩天開門見山地表明目的。
「不會。」千尋的語氣依然冷淡。
「我想照顧你,並不完全是因為孩子。」他沉著聲說。
「你對孩子有責任,但是你對我,沒有責任。」千尋用冷漠將他拒之於千里之外。
她知道,他所作的一切,只是同情可憐她。
「你想離婚,我會尊重你,」他黑著臉孔,一字一句地對她說:「但在孩子出生之前,我們仍然是夫妻,我對你仍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過得很好,我完全有能力可以負擔得起自己的生活。而你的責任,你的介入,只會為我帶來不必要的困擾……所以,你什麼都不必做,只要放開手就好!那麼,沒有你,我雖然會很憂鬱很痛苦,但如果你不再重新介入我的生活,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慢慢忘掉你。」她的表情雖然冷淡,但眼神卻出賣了她的傷口。
林浩天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千尋轉身,準備關上門,卻被林浩天及時擋住。
「我給不起你愛情,但除了愛情外,往後我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包括忠誠。」他終於投降。
千尋頓住。
沉默半晌後,她終於開口說話:「你不必為了一個你不愛的女人做出這麼大的犧牲。我承認,你現在的承諾的確是我以前全部的所求,但人的心境會發生變化,我已經決定離婚,就代表我不會再自欺欺人,我也不會再妄想你的愛情和忠誠。因為現在,我已經不需要你的愛情和忠誠了……」
林浩天終於明白,千尋已經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對他付出百分百的信任和等待了。
他靜靜地站在她面前,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他深沉的瞳孔像兩泓黑色的潭水,深不見底。
言以至此,千尋關上門,再一次地,徹底地把他棄絕於她的世界之外。
關上門後,千尋蜷縮在沙發上,眼淚迫不及待地滑滿了她的整張臉龐。
她的心房正在一點一點地瓦解。
離婚前她對他一片赤子之心,只要他願意,她什麼都能給,但如此情深意切,卻換不來他的一點點注目。
然而現在,他因為孩子而願意放棄他所愛的女人和大片的森林,她卻高築心防。
只因為她知道,即使自己在他身上付出得再多,得到的回報,也永遠為零……
林浩天挫敗地倚在門外的牆壁上,頭一次,他感到人生挫敗。
驀然回首,早已物是人非。
現在他終於明白,他已經沒有任何能力,可以重新介入千尋原本那一扇只為他開啟的心房了……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來到原本為千尋而準備的房間。
即使她離開已久,但對於他來說,她的味道,依然無處不在。
他來到她的畫室,靜靜地翻看著她隨手塗鴉的廢稿。
當翻到最後幾頁的時候,他突然看見她為他畫的素描。
他的每一種表情,全部被她細心地捕捉,然後一筆一筆地勾勒出來。
他一直都知道,她對他的愛,比他想像中的要多得太多……
第二天早上,千尋到出版公司交稿。
「千尋,你來了。」李媛欣一見到她,就笑意盈盈地走近她。
千尋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回應她的話。
「看你這副冷淡的表情,我就知道昨晚你一定在怪我,怪我說出了浩天對我說過的話。」李媛欣得意洋洋地笑。
「為何要怪你?」千尋的情緒很平靜。
「喲,想不到你這麼大氣,居然不會在意自己的丈夫,在他所愛的女人面前,說覺得你很可憐之類傷害你自尊的話。」
千尋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李媛欣的心可以醜陋到這種地步?
「傷害了我,你很得意是嗎?」千尋問。
「你終於承認你受到傷害了。」李媛欣得意地笑。
「我承認,你昨晚那招挑拔離間的確用得很高明。但是很抱歉,我沒有你想得那麼脆弱不堪一擊,」千尋勇敢地面對她,「你的確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人,但你的聰明,能贏得別人對你的尊重嗎?雖然你很美麗,但是你又怎麼能夠確定,你的美麗不會因為你醜陋的內心而大打折扣?」
「別總是把自己當聖人,我最瞧不起你這副故作清高的死樣。」李媛欣冷冷地看著千尋。
千尋不再回應她,轉身離開她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