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少奶奶……」林叔大驚失色。
「林叔,這份離婚協議書請你一定要轉交給浩天,」千尋的語氣仍然平靜,「還有,林叔,請你幫我把懷孕的事繼續隱瞞下去。」
即使內心異常平靜,淚水仍然悄悄地滑下她的臉頰。淚水苦澀的滋味,不停地提醒她什麼叫做痛苦。
「孫少奶奶,你為什麼要突然提離婚?」林叔傷心地問。他當然不希望看到兩位他喜愛的主人離婚,而且孫少奶奶的肚子裡已經有了林家的骨肉,離婚是萬萬不可的。
「我們之間,離婚是遲早的事……」千尋的咽頭哽咽。
「孫少奶奶,有什麼事等孫少爺回來以後再說好嗎?我現在打電話給他,讓他回來……」
「不用了,」千尋打斷林叔的話,「林叔,對不起,請你尊重我的選擇。而且,我的決定是不可能會改變的。」
林叔從未見過如此傷心欲絕的千尋,站在他面前的千尋,脆弱如同玻璃,一碰就碎。
「孫少奶奶,你的決定太倉促,等孫少爺回來後你再作決定好不好?」林叔不死心地作最後的挽留。
「不用了,林叔,」千尋別開臉,眉頭深鎖,幽幽地說:「人生就是這樣,有很多人,注定不會陪我們走完這一生。很多時候,我們所遇到的人,只能陪我們走其中的一段路,當路到達終點的時候,不管我們心裡有多麼地不捨,分離都是必然的……」
林叔的心跟隨著千尋,一起深深地,深深地痛起來。
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但他作為一個局外人,無能為力……
「林叔,我一定會堅強的……」千尋強顏歡笑,「再也沒有什麼事能讓我更傷心,更難過了……雖然我現在很傷心,傷心得連心都碎掉……但我的身邊還有那麼多關心我的人,我總不至於活不去……我一定會帶著我的孩子,勇敢地活下去的……」
林叔相信,任何一個人聽到千尋的這番話,看到她寫滿心碎的表情,一定會為她感到於心不忍。
「林叔,謝謝你這麼久以來對我的關心和照顧。我要走了,其實我真的很捨不得你……但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所以,我還是要跟你說再見。」千尋抬起手,擦掉眼淚,對著林叔強顏歡笑。
林叔的眼淚湧上眼窩。「孫少奶奶……」
「再見,林叔。」千尋努力擠出堅強的笑容。
隨後不等林叔回答,她就拖著行李大步離開了客廳。
完全不顧林叔傷心欲絕在後面呼喚她……
當她走到門口後,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腳步,然後慢慢地,慢慢地回過頭來。憂傷地,凝重地,深深地看著她曾經在這裡度過半年時光的別墅。
關於林浩天的每一個畫面,都在此時此刻,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腦海裡。
淚水再一次地沾濕她的臉龐。
她知道,這一次,是真的永別了……
千尋害怕母親會擔心她,所以她不敢回家。於是她再次投奔了羨禾。
當羨禾看到拖著行李的千尋的時候,又調侃她道:「千尋,你又離家出走了?」
「我離婚了。」千尋的表情很平靜。
「離婚?」羨禾很驚訝。
「一開始就勉強的婚姻,離婚是必然的。」千尋垂下哭腫了的眼睛,故作輕描淡寫。
「哭了一整夜嗎?」羨禾心疼地問。
「你可以收留我嗎?」千尋避開羨禾的問題,答非所問。
「當然。」羨禾真誠地笑了。
「羨禾,謝謝你。」千尋的眼淚再次湧上來,眼睛乾澀地痛。
「如果你不想說,我不會追問你。我只能說,作為朋友,我會尊重你所作的一切決定。」羨禾張開雙臂,把千尋緊緊地擁抱在了懷裡。
千尋的眼淚簌簌地掉落下來,弄濕了羨禾的衣服。
「等孩子生下來後,我要做孩子的乾媽。」羨禾笑著說。
「好。」千尋緊緊地抱住羨禾,靠在她的肩上,像個孩子一樣盡情地哭泣。
第二天早上,千尋到醫院去看望父親。
「媽,爸到底怎麼了?」千尋關切地問母親。
「中風了。」鍾明擦掉眼角的眼淚。
「中風?」千尋的眼淚簌簌落下。
「他太過於執著遲氏,當看到自己一生的心血被女婿毫不留情地奪走時,大受打擊。所以才會導致自己半身不遂的。」鍾明芳憂心仲仲地說。
千尋慢慢地走到父親面前,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傷心欲絕地向他哭訴:「爸,都怪我,是我沒有用,我不但沒有辦法幫你解決遲氏的債務,還害你變得這樣,爸,對不起……」
「千尋,這不是你的錯,」鍾明芳拉起女兒,安慰她道:「雖然浩天的做法不近人情,但如果沒有他,遲氏的危機根本沒有辦法度過,我們也一定會面臨背負巨額債務和無家可歸的淒慘下場。遲氏經營不善,是你爸的能力不足,不是你們兩個人的錯。」
「媽,都怪我沒有用,都怪我沒有辦法勸服浩天,讓他對遲氏手下留情,對不起……」千尋哭得很傷心。
「你爸都一把年紀了,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遲氏沒有了就沒有了,以前他整天忙於公事,疏忽了我這個妻子和你這個女兒,還有我們的家庭。現在他終於有時間陪我了,我也不會再寂寞了……」鍾明芳強顏歡笑。
以前遲敬明整天忙於公事,下班回來累得連跟她說句話的力氣都沒有。晚上兩個人躺在床上,就像陌生人一樣,氣氛如同冰一樣寒冷。
雖然遲敬明為她提供了衣食無憂的生活,但也因此為她帶來了無邊的寂寞。
現在終於好了,他以後都沒有機會把他所有的時間都用在公事上了。沒有了遲氏,日後他們夫妻便能攜手相伴,慢慢老去。
以前她一直幻想著和丈夫手牽手,一起在夕陽下漫步,或者穿上運動服,一起去晨練,好好地感受人生的美好。
雖然不知道遲敬明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但鍾明芳深信,只要她誠心照顧他,他一定能夠聽見自己的聲音,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媽,對不起,對不起……」千尋躲到母親的懷裡傷心地哭泣。
「傻孩子,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你已經盡力了,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相信媽,未來的我們一定會更好的……」鍾明芳的表情雖然堅定,但眼淚還是情不自禁地滑滿了她的整張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