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很快就到了。()林家的傭人在大年二十九全部放假,千尋獨自一人呆在偌大的別墅裡,孤獨讓她心不在焉。林浩天在臨近新年的前幾天都沒有回過家,他似乎總有忙不完的公事。
直到晚上七點多,千尋終於等到林浩天回來。
「浩天。」她喜出望外地奔向他。
「等我很久了?」他動手脫掉大衣,漫不經心地問。
「這棟別墅好大,只有我一個人,我有些害怕。」千尋誠實地回答。
「不必害怕,今晚我就陪伴在你身邊。」林浩天低笑。
千尋假裝聽不懂他的話,低頭問他:「只有我們兩個人過年嗎?」
「明天我們回南部和長輩們一起過,年初二回來。」林浩天說。
「好,」千尋溫柔地微笑,「飯我已經煮好了。我去熱一熱,你先去洗個手,等一下就可以吃了。」
「嗯。」林浩天回答。
十分鐘後,夫妻倆開始進餐。
「你的手藝不錯。」林浩天品嚐著千尋做的菜,由衷地誇獎她。
「我媽做得更好吃。」千尋淡淡地微笑。
「年初二我們回來後,回你家看看吧。」他漫不經心地說。
他的答案,是她始料未及的。
「我記得你說過,你母親希望我們一起回去看看。」他漫不經心地說。
「嗯。」千尋沒有勇氣向他說出母親擔心自己的話。她知道,如果說出,兩個人都不好受,畢竟一開始他就說過,兩個人互不相干,雖然婚後的生活偏離了最初的協議,但她從來就不敢忘記他在結婚前對自己說過的話。
「那就回去看看吧。」他淡淡地說。
「嗯。」千尋在此時此刻感到從未有過的幸福。
吃過晚飯後,林浩天主動收拾碗筷。他的舉動,讓千尋大開眼界,她沒有想過平時從來不進廚房的他,居然願意做這些繁瑣的活。
「還是讓我來吧,你休息就好。」千尋跟在他身後,不好意思地對他說。
「我不大男人主義,而且,女性值得尊重。」他言簡易賅。
「可是平時你不會幹這些活……」千尋的心裡還是不太習慣。
「每個人的工作都必須自己完成,所以我不會自以為是地幫傭人分擔,可是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丈夫幫忙承擔家務是理所當然的事。」他把碗碟放下,轉過身來對千尋說。
他的笑容從未有過的溫柔,和溫暖……
雖然這棟偌大的別墅很冷,可是看到他的笑容,千尋的心底頓時流過一陣暖流。他真的好體貼,體貼到讓人產生幻想……
以前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這種溫馨的場面,一個體貼的丈夫,和一個賢惠的妻子,甚至還有孩子圍在他們身邊呱呱叫……
第二天一早,千尋和林浩天就趕往南部。
「你每年都去南部過年嗎?」千尋在車上問他。
「以往的新年都在工作中度過,但今年是我結婚的第一年,於情於理都必須盡量安排時間回去探望。」林浩天的眼睛盯著前方,言簡易賅。
這份孝心,和對妻子的尊重,讓千尋感動。
「沒到過宜蘭嗎?」林浩天突然問千尋。
「沒有。」千尋輕輕地回答。
「宜蘭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地方,有時間你應該到處走走。」
有時間你應該到處走走,而不是我陪你到處走走。
因為他的話,讓千尋的情緒有掩飾不住的失落。
她從來沒有跟除了自己家人以外的人一起過年,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她真的很害怕長輩們會問起孩子的事,林浩天根本不想要孩子,她如何應付長輩們的關心?
一想到這些問題,千尋就感到很不安。
「你好像不太高興?」林浩天突然問。
「第一次與長輩一起過年,有點不習慣。」千尋答非所問。
「如果他們問起孩子的事,你可以盡情敷衍。」林浩天說。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千尋有些意外。
「我記得你曾經向我提過,長輩們想要孩子的事。」
「生孩子是女人的事,在他們面前我確實感到很為難。」
「不必覺得為難,他們不會不明白有些事急不得的道理。」
他從來不會把孩子當成一個問題。
他如此漫不經心,讓千尋找不到可以反駁或敷衍他的話。
隨後兩個人陷入了沉默,這種沉默一直持續到目的地。
千尋剛踏入進院子,就被院子裡各種各樣的花深深吸引。整個庭院如同花園一樣,芳香撲鼻,讓人心曠神怡。院子的四周清靜得如同深山老林,難怪長輩們會喜歡在這裡久居。
「感到很意外?」林浩天問。
「這裡很美。」千尋答非所問。
「長輩們喜歡種花,以此打發無聊的時間。」林浩天說。
「因為他們寂寞。」千尋看著林浩天,一字一句地對他說。
「進去吧。」林浩天垂下眼,面無表情地對千尋說。
在關心長輩的問題上,他一向採取逃避的態度。
人之所以會選擇逃避,是因為有傷口。
千尋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感到一陣傷感。
在與長輩們聊天的過程中,他們果然問起孩子的事,千尋為難地看著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林浩天。
「孩子的事,可以晚點再打算。」林浩天看著報紙,頭也不抬,漫不經心地說。
「你這個臭小子,什麼晚點再打算,你知不知道我們等得很心急。」林洪斥責孫子。
「你這個不孝子,是不是一定要把我們氣死才甘願?」林國輝也同樣斥責兒子。
「浩天,你也不小了,到了你這個年紀的人孩子早就上幼稚園了。不是媽愛說你,你什麼都好,就是缺乏應有的責任感,你身為林家的獨子,生孩子終究是你避免不了的責任,你這樣一直拖下去,又能改變什麼?」朱雪英非常失落。
「其實,我們已經開始要孩子了,只是一直沒懷上。」千尋勇敢地為林浩天解圍,但說這些話,讓她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真的嗎?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們啊?」林洪轉怒為喜。
「我們是希望懷上的時候再把消息告訴你們。」千尋強顏歡笑。
「那這樣的話,以後我一定要每天都打電話給林叔,讓他煮補品替你補身子,等你有了之後,我就回台北專門照顧你。」朱雪英笑得很甜。
只有林浩天,仍然不動於色。
「不用了,媽媽你留在這裡照顧爺爺和爸爸吧,如果我懷孕了,我會回我媽那裡,反正我媽一個人在家也閒著無聊。更何況她就只有我一個女兒,她一定會照顧好我的。」千尋婉轉拒絕,她現在真的是騎虎難下哪。
「那怎麼行呢,畢竟是我們林家的孫子,我一定要親自陪著他長大直到出生。」朱雪英依然不放棄。
「那好吧,如果我懷孕了,第一時間通知媽媽你。」千尋笑得很勉強。她現在只希望孩子的話題可以快點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