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嬤嬤從前只覺得六娘蠢鈍又莽撞,卻實在沒料到她竟如此膽大妄為,今日因西內苑辦玉簪宴,府裡人手自然有些緊張,西苑與西內苑本就緊挨著,而沁芳閣除了六娘都去了宴上,饒嬤嬤便和她商量,除了留下王婆子和一個小丫鬟看著六娘,其他人都被派到西內苑幫忙去了。
而那六娘這次被禁足後,就好像犯了失心瘋一樣,先是把房子裡的東西統統砸了個稀巴爛,接著便是大哭大鬧,齊嬤嬤叫王婆子她們都別搭理她,也不用給她送飯,只管看牢了人就行。她已經暗暗下定了決心,有空便要去稟告夫人,這六娘脾性燥且毫無長進,實在不堪造就,還是早些送回安邑坊去比較合適,這本也是顧氏委於她的職責之一。
那六娘鬧了一個晚上,又沒吃東西,恐怕是累壞了,第二天便昏昏沉沉的躺著起不了床了,王婆子她們查看了幾次,見她都在昏睡,才放下心來,正好王婆子家裡有人進府找她,她便偷溜出去了,只留了小丫鬟一人守著六娘。
而趁著小丫鬟去淨房的時候,這六娘竟然就偷跑了出去,還拿著迎枕等物塞在被褥裡,假裝自己還在那裡蒙頭躺著一樣,那小丫鬟去不成玉簪宴看熱鬧本就十分怨恨,又得了王婆子的吩咐,說不用管六娘在房裡如何胡鬧,只管看住了不讓她出來就行,她見六娘一直躺著,更是樂的清靜,便也沒進去查看,只守在門外嗑著瓜子消磨時間,直等到六娘被送回來的時候,她才徹底傻眼了。
聽齊嬤嬤說完,顧氏又問道:「可有問清楚她又是如何跑到柳映堂那邊去的嗎?又是如何撞見太子的?」
「回稟夫人,老奴趁她剛回來還發蒙的時候就問過了,夫人可還記得原來西苑與西內苑還沒隔開的時候,竹林後面不是有一座大石林嗎?那石林內裡還掏了石道山洞出來,兩頭可以相通,後來兩座園子被一分為二時,這石林便卡在了當中,為了防止那些小廝調皮亂竄,便把西內苑那頭的石林給搬掉了,只留了下高高的平台,這六娘便是從西苑這頭的洞裡爬過去的,到了那邊,卻被困在了上面下不去,她膽子也大,便攀了旁邊的樹枝爬到了樹杈上,然後就不敢下去了,就那麼抱著樹枝,哭了睡,睡了哭,直到後來大約就是碰到太子殿下他們了」
說到這裡,齊嬤嬤聲音便低了下來,不敢再說了。
「怎麼了,繼續說啊,她是如何碰到太子的,太子又對她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顧氏的眼睛,此時已經睜開了,冷冷的盯著齊嬤嬤問道。
齊嬤嬤伏著頭,一動不敢動,背後已經被汗水打濕了,她從眼皮下偷偷掃了眼跪在自己斜後方的幾個丫鬟婆子,心裡知道,她們幾個是定然沒有活路了,至於自己,恐怕也是難逃一死的,此時若是老實聽話,死前再求求夫人,看在這麼多年的主僕的情分上,夫人應該會善待自己的家人的,想到這裡,齊嬤嬤便一咬牙,接著說道:
「回稟夫人,六娘說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後來聽到樹下有響動,看到有人在樹下坐著,便叫了起來,然後就被那人給救了,再然後,就被老爺派人送了回來。」
顧氏此時已經慢慢坐起了身,想了想又問道:「你沒問一問六娘,她如此莽莽撞撞的跑出去,是想做什麼嗎?」
齊嬤嬤連忙回答道:「啟稟夫人,奴婢有問過的,六娘哭哭啼啼的說的有些含混,不過那話裡的意思,大概是有點想要逃回她自己家裡去,又有些想溜進西內苑去見識一下玉簪宴。」
顧氏聽了並未再多說什麼,又審了其他幾個下人,見問不出什麼名堂,就命饒嬤嬤派人將齊嬤嬤等人一起捆了先扔在主院的灶房裡。
待房裡沒了別人,那饒嬤嬤卻走到案前,噗通一聲跪下了,說道:「回稟夫人,阿梅前幾日便同奴婢說過的,說那六娘性子執拗古怪,恐怕不堪大用,她想向您稟告,乾脆把六娘送回安邑坊去為好,是奴婢自作主張,知道您這兩日忙的很,叫阿梅遲些再和您說的,此事是奴婢壞的事,不能都怪阿梅,還請夫人饒了她這一回吧。」
顧氏看著自己的心腹,見她難得情緒有些失控,心下也略有觸動,顧氏心裡也知道此事不能全怪阿梅,就連她自己也完全沒有想到那六娘會如此膽大莽撞,而更讓她生氣的是,如今這神憎鬼厭的六娘,恐怕再也不能送回安邑坊了,說不定,還讓她給自己謀了個大好前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和上一章是同一長章節,網申加不進去,明天再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