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親兵也知道現在是緊要關頭,沒有多少廢話。
直接取出早已備好的戰馬,然後請王在晉上了戰馬,護送著他離開了這裡。
讓王在晉慶幸的是由於現場實在是過於混亂,到處都是喊殺聲,後邊的騎兵並沒有追上他們。
但是出了大營沒有多久,他們就在前方忽然發現了大股的騎兵。
遭了,這是敵人先前的那五支千人騎兵隊!
王在晉不由大吃一驚。
那五支千人騎兵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繞到他們大營的後方,開始劫殺起那些逃跑的明軍。
很多逃跑的明軍看到那些騎兵都是一陣絕望,紛紛跪地投降。
這些騎兵真的衝殺起來,幾萬名步軍都能殺得死的,更何況只是一些敗軍。
令人欣喜的那些騎兵並沒有殺俘,而是命令他們遠遠地將兵器拋開。
看到敵人沒有殺俘後,越來越多的明軍都開始投降。
當然投降的主要是步軍,步軍是不可能逃得過騎兵的。
只有騎兵們試圖殺出一條血路來,他們都是武將的家丁,有著武將的指揮,不會輕易地投降。
結果惹得那些騎兵一看到明軍的騎兵都是紛紛追趕。
王在晉帶領的騎兵也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他們都知道能帶領騎兵的基本都是明軍大官,因此迅速地分出一支數量遠超出王在晉家丁數目的玄甲精騎向王在晉追殺過來。
看到這裡,王在晉嚇得差點魂飛天外。
「大人不用擔心,小人願意誓死護送大人離開這裡。」
這時候他手下的一個家丁頭目說道。
王在晉一臉感激地看了一眼這個家丁頭目,早知這個家丁頭目如此忠心,他就應該多提拔一下的。
可惜將來沒有這個機會了,因為他已經是自身難保了。
「那就拜託你了。」
王在晉說道。
那名家丁頭目應了一聲,然後帶著那些家丁殺向了那些騎兵。
王在晉則被眾多家丁包圍在中間,以免受到傷害。
兩支騎兵旋風般地撞到了一起,轉眼之間就是一陣人仰馬翻。
王在晉嚇得緊緊地閉上眼睛,然後貼在馬上,耳中到處都是一片砍殺聲和慘叫聲。
也許是因為家丁保護得力,也許是上天保佑。
當王在晉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們已經衝破了這支騎兵的阻攔,而王在晉竟然毫髮無傷。
正當王在晉慶幸不已的時候,他忽然從後邊聽到一聲驚呼。
「那些人裡邊有個穿蟒袍的。」
聽了他的話,那些玄甲精騎的心頭都是一陣火熱。
這年頭但凡能穿蟒袍的哪個不是真正的大官,指不定這個人就是四省督撫王在晉呢。
「追!快給我追!那些人裡邊有個大官!!」
「快活捉了他!」
那些玄甲精騎紛紛掉轉馬頭向這邊追了過來。
王在晉卻是駭得魂飛天外。
他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發現自己仍然穿著蟒袍玉帶。
這讓他極為後悔,到底是逃跑經驗不豐富啊。
早知這樣的話,他就將這身蟒袍給扔了。
王在晉一邊拚命地拍馬逃跑,一邊將自己的蟒袍給脫了下來,然後隨手扔掉。
「他將蟒袍給扔了,穿白衣服,留著大鬍子的那個就是他。」
後邊不知道哪個眼尖的騎兵大聲說道。
聽到這裡,王在晉差點一頭栽倒在馬下,這真是不給人留條活路啊。
他看了一下自已的衣服,由於現在天氣太熱,他身上只剩下這件貼身的月白汗衫了,再脫的話就要光著身子了。
這實在是有損於朝廷重臣的體面。
王在晉雖然很想活命,但是人的體面還是要的。
他看了下周圍的家丁,想要讓他們脫下自己的衣服換給自己,但是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那些家丁也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根本沒有提出和他換衣服這件事。
這讓王在晉不由心中暗惱,真是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啊。
他堂堂四省督師,只是吃了一場敗仗,這些家丁就不願意和他換衣服好讓他逃生了。
王在晉一邊心生惱怒,一邊拚命地拍馬逃跑。
但是身為一名養尊處優的臣,他的騎術實在是夠爛。
畢竟平時在京城都是坐轎子上朝的,而且年紀也大了點。
很快他就被那些家丁拋在了最後邊,那些家丁看著他乾著急也沒有辦法。
騎術這種東西不是想幫就能幫得上忙的。
那些玄甲精騎距離他們越來越近,大量的箭雨源源不斷地從後邊射過來。
射得那些家丁慘叫不已
,一個又一個家丁被他們射中後掉落下馬。
最後王在晉的戰馬不知道被誰一箭射中,吃痛之下失蹄倒地。
直將王在晉差點摔得暈了過去。
「大人!」
一些家丁驚得連忙停了下來,但是看到後邊追過來的騎兵後,只有寥寥幾個人停了下來,其他人一狠心,拚命地拍馬向前逃去。
而那幾個家丁很快就淹滅衝過來的騎兵之中。
那些騎兵都一臉欣喜地圍著王在晉,一個騎兵甚至還用馬槊挑著王在晉扔掉的蟒袍。
「你叫什麼名字?」
一名騎兵一臉勢切地用馬槊指著王在晉的咽喉說道。
王在晉感到羞憤交加,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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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巖身披大紅披風,騎在一匹戰馬上,和賈詡一起帶著幾十名親兵在戰場上四處巡視著。
現在的戰鬥已經進入了尾聲,明軍如同摧枯拉朽般地被他的手下給擊敗,根本不用擔心有什麼翻盤的危險。
戰場上到處都是死掉的屍體和明軍扔下的武器,看到這裡,呂巖暗歎一聲。
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啊!
這打一場仗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如果統一全天下,恐怕至少也得死上百萬人都不止吧。
「又是一場大勝啊。」
賈詡笑著說道,「不知道這次勝利後,主公你打算如何面對朝廷。我看朝廷不會善罷甘休,恐怕會繼續派兵圍剿。」
呂巖說道:「其實我暫時只想割據福建,但是朝廷不會答應的,這樣一來就只能繼續打了。不過我估計再打敗朝廷的一次圍剿之後,朝廷就無力再次對我們用兵了,到時候外有女真人,再加上內部的各種頑疾,就是想不談都不成了。」
賈詡笑著不置可否,和朝廷談什麼,直接將整個江南打下來不就行了,到時候朝廷就是想不談都不行。
這個主公就是太過心軟,心軟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至少對手下應該不會太過嚴苛。
賈詡暗暗想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騎兵忽然飛馬來報。
「稟告大人,剛才我們的一隊騎兵抓到了敵人的四省督師王在晉。」
聽到這裡,呂巖和賈詡都是大吃一驚。
「王在晉,你們沒有搞錯嗎?」
呂巖連忙問道。
「我們找了很多投降的明軍確認過了,他的確是明軍的四省督師王在晉。」
那個傳令兵一臉興奮地說道。
聽到這裡,呂巖不由驚喜萬分,沒想到這幫手下真是給力,竟然連王在晉都給抓到了。
也許可以通過王在晉向朝廷傳遞一下自己的意思。
眼下剛剛大敗官軍,打不過就招撫是朝廷一貫的做法,說不定朝廷很快就會派來招撫的使者。
「快命人將他押解過來。」
呂巖想了想說道。
很快五花大綁的王在晉就被帶了上來,王在晉低垂著腦袋,面如死灰,對於周圍的事物看都不看。
看到這裡,呂巖強忍住笑意,然後對那些士兵佯裝怒斥道:「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對待督師大人,還不快快給督師大人松梆。」
那些士兵也是不由一楞,但是很快就明白了過來,然後就嘻嘻哈哈地要給王在晉鬆綁。
「算了,我親自來。」
說完呂巖親自抽出腰刀,割斷了王在晉身上的繩索。
然後親自扶起王在晉說道:「王大人還請恕罪,都是手下不懂事,竟然這樣苛待大人。回頭我一定命人對他們重重責罰。」
聽了呂巖的話,本來還在擔心自己生命安危以及要不要從賊的王在晉總算是放下心來。
看來是暫時不用擔心小命不保了。
敵人既然對他如此禮遇,一定會心有所求,不會輕易地要了他的性命。
他有心在呂巖面前表現一下人的風骨,但是又擔心徹底地激怒了呂巖,最後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賈詡則笑嘻嘻地看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王在晉,絲毫沒有插嘴的意思。
「王大人的官服呢?」
呂巖問道。
很快就有士兵送來了王在晉的蟒袍,這些是證明王在晉身份的東西,所以他們都隨身攜帶了過來。
呂巖接過之後,就將這身蟒袍披到了王在晉的身上,然後一臉微笑地說道:「手下人不懂事,讓王大人受苦了。」
王在晉冷哼一聲,就將這身蟒袍穿到了身上。
穿好蟒袍之後,王在晉整理了下儀表,然後神色複雜地對呂巖說道:「呂大人對王某如此禮遇,不知道有何圖謀。還請有話直說,不然的話王某心中不安。」
這時候王在晉也沒臉說本官了,說出去也只是打自己的臉而已。
「王大人這話就見外了,其實
我這次出兵勤王也是逼不得已。」
呂巖微笑著說道。
「當今朝廷在關外屢戰屢敗,實在是喪失辱國。當今聖上不思奮發圖強,振興大明。反而寵信客氏和權閹魏忠賢,實在是讓臣等憂心不已。長此下去,我大明又如何收復關外土地,他日聖上又如何有臉去見我大明先皇列祖列宗。身為大明臣子,起兵勤王清君側,好讓聖上能夠早日警醒自然是義不容辭。」
聽到這裡,呂巖的表情非常配合地變得慷慨激昂。
王在晉雖然表面冷漠不言,但是心中卻是極為不屑。
自古以來起兵勤王清君側的又有幾個忠臣,十個有九個都是打著清君側的旗號想要自己當皇帝。
而且不就是寵信自己的乳娘客氏嗎?
這算得了什麼?
大明皇帝中取了自己乳娘的都有,寵信個客氏算得了什麼。
而且現在閹黨的勢力雖大,但是遠沒有大到不可制的地步。
現在朝中還有很多東林黨、浙黨、楚黨、齊黨的人物,這些朝臣完全足鉗制閹黨。
起兵勤王,說穿了還不是想要滿足自己的野心。
真要是有本事,你倒是拉出去和女真人練一下啊,光和大明打算什麼本事。
王在晉雖然心裡不停地嘀咕,但是他實在不是個硬氣的人,不然的話也不會向皇帝上疏那麼無恥的奏折。
這些話他最多也就是心裡想想而已,是絕對不敢說出口的。
「這次雖然我軍獲勝,但是我卻心生悔意。覺得我們兩軍交戰,最後只是讓奴酋漁翁得利。所以我希望王大人能夠代我向朝廷傳個話,只要願意滿足我的幾個條件,我呂巖願意接受招撫。」
呂巖繼續說道。
「哦,你願意接受朝廷的招撫?」
聽到這裡,王在晉不由感到極為驚訝。
但是很快他就心中瞭然,畢竟大明立國兩百年,其正統地位早已深入人心。
接受招撫是正常的,不接受招撫才是不正常的。
正所謂殺人放火受招撫,在王在晉看來,呂巖打得八成也是這個主意。
只是他鬧得動靜實在是太大了點,竟然將十幾萬朝廷官軍都打敗了。
一旦摸準呂巖的想法後,王在晉的心思就活絡了起來。
他率領將近十幾萬大軍和叛軍交戰,最後卻大敗而歸,如果回到了朝廷被捉拿下獄那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他可不想和王化貞、熊廷弼等人一起到天牢裡作伴。
想要擺脫這個困局,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想辦法平定叛亂。
現在呂巖送上門來想要招撫,那簡直就是想著磕睡就來了枕頭啊。
只要招撫能夠成功,那麼即使無法完全脫罪,至少死罪可以免掉的。
想到這裡,王在晉的臉色接連變幻,最後笑著對呂巖說道:「既然呂大人願意接受招撫,那真是再好不過了。不知道你有什麼條件,只管提出來。」
呂巖笑了笑,然後說道:「我的條件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像雲南沭王府那樣,讓我世代永鎮福建。作為回報,我願意派遣大軍出關和女真人作戰。」
「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聽了他的話,王在晉就臉色大變,然後尖聲叫道,「當年為了削藩,建帝和永樂大帝費盡千辛萬苦,打了不知道多少仗,死了多少人,才將藩王全部削掉,朝廷是絕對不會允許一個新的藩王產生的。」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
呂巖苦笑著說道,「所以我的計劃仍然是打,一直將整個福建和浙江都打下來。我要告訴朝廷的是,如果我將整個福建和浙江打了下來,朝廷仍然沒有同意我的條件,反而繼續調兵圍剿,我就會進攻南直隸和廣東。」
「到時候朝廷如果還想招撫我,我的條件就會變得更加苛刻。如果朝廷仍然不答應我的條件,繼續和我作戰,我就會打下整個江南,然後揮軍北上,然後和朝廷一決雌雄。」
說到這裡,呂巖的話聲中帶著無盡的冷意。
「你……」
王在晉氣得指著呂巖直哆嗦。
「你怎麼這可以這樣,你這樣根本就是在謀反。」
「難道在朝廷的眼中,我現在不是謀反嗎?」
呂巖冷笑著說道。
聽了他的話,王在晉不由為之啞然。
「我對接受招撫是很有誠意的,雖然條件有些苛刻。我希望不要看到朝廷逼我一統江南那一天。其他事我呂巖沒有太大的把握,要說起打仗我還是十分有把握的。至於我的話,就有勞王大人代為轉告朝廷了。」
呂巖淡淡地說道。
「難道你不能修改一下招撫的條件嗎?你的這種條件朝廷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王在晉有些急了,這件事可是事關自己的生死啊。
「我知道,但是我沒有改變的打算。」
呂巖說道。
將自已的條件說給了王在晉後,呂巖就命人抽
出2000名降卒派給王在晉,讓這些降卒護送著王在晉回京報信。
這期間雖然王在晉苦苦哀求,希望呂巖能夠降低一下接受招撫的條件,也好讓他回去交差,但是卻被呂巖斷然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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