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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誤秋風 文 / 風中的叮噹

    原來,小弦剛才去找李光弼的時候,無意之中得知了無恨的身世。這些日子來,小弦也有問過無恨的爹娘是做什麼的。可是無恨對於自己似乎還有一些戒備,言辭閃爍,有些顧左右而言他。這樣一來,小弦對她的身份卻是感到愈加的好奇了。同李光弼聊起的時候,亦是知曉了方小玉也在紅西村。無恨的娘是被村子裡的人從水裡救上來的,而那一天晚上,的確是下了一場暴雨。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為沈珍珠的屍體已經沉入了江海之中,卻沒有想到那一場大雨將她帶到了麗花江。

    聽罷小弦和李光弼的一番訴說,李豫整個人都懵住了,看著眼前的小無恨,李豫的心裡一陣百感交集。珍珠死的時候她肚子裡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了,而無恨今天也五歲多了。如此,那應該是不會有錯的了。無恨是自己的女兒,是自己以為再也見不到了的女兒。五年了,他天天盼望著奇跡出現,李泌也有說過珍珠很可能已經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裡去了,卻沒有想到,這五年來,她竟然在一個叫紅西村的地方住了下來。五年啊,他們就這樣在誤會中錯過了五年。

    「無恨,告訴我,你娘是不是叫沈珍珠?」李豫抑制著有些激動的情緒,一臉溫潤地看著無恨。「嗯,我娘是叫沈珍珠。」無恨點了點頭,有些不解地看著李豫。

    「那,那你剛才的那種功夫也是你娘教你的,對嗎?它叫過肩摔!」李豫地心頭一跳。繼續問道。「是啊,叔叔你怎麼知道的。娘說,這是她最拿手的本領。叔叔你認識我娘嗎?」無恨嗯了一聲,水靈靈的大眼睛宛若天上的星辰一般光亮晶瑩。

    「認識,我怎麼會不認識你娘了!」李豫地聲音有些哽咽。眸子裡有隱隱的淚水閃動,吁了口氣道,「那你爹了?你爹叫什麼?這些年來,你娘都沒有跟你說起過你爹嗎?」

    「我有爹啊。」無恨歡快地說道,一邊看向一旁的李光弼道,「光弼叔叔,我現在有爹了。我爹他找到我和娘了。我爹爹可厲害了,他的劍法很厲害!」李光弼身子一顫。一邊看了看李豫一眼,有些不知所措。李豫的面色也一下子暗了下去,心裡有些疼痛,眸子裡閃過一絲冷光。珍珠又嫁人了嗎?可是聽無恨的口氣,似乎這個爹來頭還不小,劍法很厲害,難道是他?李豫的面色一下子陰沉下來,看著無恨道:「告訴我,你爹是不是叫成昭?」

    「叔叔你怎麼會知道的?」無恨愈加地詫異起來,吁了口氣。「我爹也是三個月前才找到我和娘的。現在爹爹正在給我和娘蓋新房子,我們馬上就能住進新家了。叔叔你也認識我爹和娘,我請你去做客好嗎?娘和爹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不去!」李豫猛地甩開了無恨的手,面色發青。咬了咬牙,額頭上的青筋也暴了起來,眸子裡迸發出一陣森寒,「姓成的,沒有想到你會是這種人!早知道,我就該殺了你!」

    無恨也是被李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壞了,呆呆地看著李豫,身子縮到了李光弼的身後。前一刻他還是和顏悅色,這一秒卻是這樣暴跳如雷。沈驚弦輕輕地吁了口氣,一邊看了看無恨,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無恨,乖,不怕。沒事的!」

    「他是壞人。他要殺我爹娘。光弼叔叔。他們是壞人,都是壞人!」無恨撅著嘴巴。一邊扯了扯李光弼地衣袖,大聲地哭鬧起來,「光弼叔叔,我想爹和娘了,我要回家,你帶我回家好不好?我要回去!」

    「誰是壞人了,你才是壞人。我父王是當今的太子殿下!父王生氣,一定是你爹和娘惹了我父王不高興。父王,我去幫你把她的爹娘抓回來,讓你消氣!」李適氣勢洶洶地看著無恨,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一邊熱切地看向了李豫。

    李豫緩緩地轉身過來,面上的表情溫潤了不少,重重地歎息了一聲,一邊摸了摸李適地頭道:「適兒,你想你娘嗎?」「有時候想,有時候不想。獨孤姨娘對我也很好啊,還有欣語姑姑,他們都很疼我。父王,你又想娘了嗎?」李適眨了眨眼,有些怪異地忘了李豫一眼。印象中的父王,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傷愁和暴怒過,都是這個討厭的小女孩,惹了父王不高興。

    「是啊,父王想你娘了,很想很想!」李豫嗯了一聲,點了點頭,緩緩地向著無恨走了過去,輕輕地握住了無恨的手,「帶我去見你娘,好嗎?」無恨搖了搖頭,一臉惶恐地看著李豫:「才不要,你是壞人,你要殺我娘!我爹爹很厲害的,你打不過我爹爹的!」

    「告訴我,為什麼你要叫成昭做爹爹,你娘也是這麼說的嗎?是你娘要你這麼叫他的嗎?」李豫輕撫著無恨地臉蛋,輕柔地問道。無恨,李無恨。珍珠,你可知道我從來沒有背叛過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們就這樣白白地錯過了五年。無恨,是不是表示著你已經不再恨我,連同我們之間的愛情也一起割捨掉了。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資格怪任何人了。成昭守在她身邊,沒有告訴她真相,那也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換作是自己也會這麼做。只是現在,他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不管珍珠對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樣的看法,他都要和她見上一面,不然的話,他會不甘心地,他一定要解釋清楚這件事情。

    「是爹爹說他是我地爹的。」無恨低著頭,似乎不再畏懼李豫了,一邊搓了搓手道,「可是郭曖說,我長得一點也不像我爹!」

    「好孩子,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送到你娘身邊地!一定會的!」李豫一邊抱過她地頭。心情無比沉重和複雜起來。無恨神情有些呆滯,不明白李豫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一邊吸了口氣,用小手擦去了李豫眼角處的淺淺淚痕,會心地衝著他笑了一下。

    李適卻是有些不高興了。一邊哼了一聲,懨懨地跑回了東院。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小女孩子讓父王這麼重視。想起剛才自己居然沒有打得過她,他的心裡就一陣懊惱。正自生氣間,卻聽得身後一陣風聲颯颯,李適下意識地回過頭來,只來得及啊地一聲驚叫,一個布袋已經向著他罩了下來。

    而這一邊的沈驚弦和李光弼聽得李適地驚叫聲。飛快地向著東院奔了過去,眼前兩道黑影閃過,背著一個大麻袋,已經縱出了行館。小弦和李光弼對視了一眼,奮身直追上去,眨眼間已經消失在了行館之中。

    「適兒!」東院的廂房裡,一名素雅高潔的女子奔了出來,緊隨其後的是一名綠裳女子。李豫一邊抱著無恨,跟著向東院這邊過來了,一臉憂愁地看著小弦和李光弼遠去的方向。整個人的面色顯得有些難看。無恨亦是一臉的驚懼之色,眸子裡湧起一陣惶然。

    「適兒了,適兒了,太子殿下。適兒去哪裡了。剛剛我在房間裡聽到他的叫聲,他人呢?」那高潔素雅地女子風急火燎地走了過來,臉上寫滿了驚慌之色。

    「他被人擄走了,小弦和李將軍已經去追了!」李豫閉了閉眼,平復了一下有些煩亂的心緒,淡淡地道。「什麼?適兒被擄走了?天啦!」那女子有些恍惚,神色在那一瞬間白了下去,幾乎要站立不住。「哎。娘娘,小心啊!」身後的綠裳女子一邊扶住了那女子,臉色亦是有一些難看。

    「欣語,欣語,怎麼辦?適兒不見了,適兒被人擄走了。他要是出了事情。我。我怎麼對得起死去的王妃娘娘?欣語!」那高潔素雅的女子面上漾起一絲絲憂愁,聲音已經控制不住的哽咽起來。身子不住地顫抖著。

    「王妃娘娘沒有死,珍珠還活在這個世上!」李豫大聲地道,語氣裡有著一絲不容質疑的拒絕,一臉凜凜地望著欣語和吟容。

    「什麼?」吟容身子一顫,短暫的傷心過後是更大的震顫和不解,表情也變得有些惶然起來。看著李豫如此堅定的神色,聽著他那決絕地語氣,吟容的心裡有些害怕起來。五年前,因為一己之私她對珍珠撒了謊,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她死,只是想讓她遠離這個宮廷的是是非非,只是想讓李豫安靜無憂地去完成屬於他的霸業。那一晚地暴雨是她所預料不到的,她也試圖著想要去找尋珍珠,可是主人說這一切都是天命,強求不得的。李豫也派人去搜尋了珍珠的屍體,帶回來的卻是殘破不堪的蓬船碎片,所有的人都認為楚王妃已經沉沒江河之中了,這五年來,她也在自責和懊悔中度過。為了彌補對楚王妃的愧疚,她把所有地心思都用在了李適身上。

    而迫於皇族的壓力,李豫也娶了好幾個妾室,看著那些鶯鶯燕燕在李豫身邊流連忘返,李豫也曾一度地縱情在酒色之中麻痺自己,吟容的心也很痛苦。為了不讓李適受到其他妃嬪的陷害,她毅然地選擇了嫁給李豫,也成了他眾多妃子中的一員。並以她的秀麗婉約,知書達理喚醒了那個翩翩有禮,溫文儒雅地少年楚王。眾多妃嬪之中,李豫獨獨對她有一份別樣地情愫,因為她是生前照顧珍珠的人,而她地身上多多少少有些珍珠的影子,李豫這五年裡,幾乎都把她當成珍珠一般看待了,而吟容也成了他的獨孤王妃,並且為他生下了一兒一女。而李適也交由她和欣語一起照顧,她已經把李適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看待。這一次汾陽之行,李豫也只帶了她一個王妃跟在身邊,崔芙蓉之流都留守在長安的太子府中,足見李豫對吟容的重視。

    「太子殿下你說的是真的嗎?小姐還活著?」欣語不可置信地道,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李豫脈脈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一邊看了看懷中的無恨:「她是珍珠的女兒,我們送珍珠上路的時候,她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了!」李豫緩緩地將珍珠在紅西村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欣語卻是震驚興奮不已,可是吟容卻並不如欣語這樣快活,內心是既高興又痛苦。珍珠沒有死是再好不過的,可是當她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在背後策劃的,她會怎麼樣?還有眼前的這個男人,不管如何,他都是自己的夫君了,儘管自己也知道她一直都是珍珠的替身,可是五年的時間也讓她對這個男人種下了情根,一旦所有的謎底揭開之後,他還會對自己如從前那般友好嗎?他會怎麼樣看待自己呢?這些,都是吟容不敢想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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