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兒,適兒,適兒…」沈珍珠驚呼著從床上坐了起來,眸子裡是無盡的恐慌和害怕。剛剛她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她看到李適滿身流出了膿,全身潰爛,無力地掙扎和哭泣著,她親眼看著他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中一點點消逝。還有華陽道人也出現了,他說這是她的報應,她搶了別人的緣分,打亂了歷史的發展,這是老天爺對自己的懲戒。
「小姐,小姐…」欣語一旁迎了上來,安撫著有些焦躁和失神的沈珍珠,「沒事的,你放心,不會有事的!」沈珍珠吁了口氣,揉了揉有些昏脹的額頭,驀地裡清醒過來,一邊拉住了欣語的手,急切地問道:「適兒呢,適兒他怎麼樣了?他,他…」
「小姐,你別這樣。胡太醫一定會把小世子治好的,不會有事的。你好好休息吧,太醫說你勞心勞力,又急火攻心,要好生靜養。小世子有什麼消息的話,我會告訴你的。」欣語柔聲地道,輕輕地拍著沈珍珠的肩膀。「不行,我不想休息了,我要去看適兒,我想看看他怎麼樣了!欣語,你告訴我,情況如何?我,我想知道!」沈珍珠一邊披好了衣服,便要下床,欣語卻是怎麼也阻攔不住。看著欣語一臉的犯難之色,沈珍珠的心裡忽然湧起一絲莫名的哀傷,忍住了泛酸的淚水,強裝鎮定地走出了房間。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能倒下的,李適還需要她的支持和鼓勵。
出了房間,沈珍珠快速地向著病房過去了。已是晌午時分,府裡的人都井然有序地忙了起來,但是卻因為小世子的事情而添了幾分沉重與憂傷,人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絲愁苦。私下裡議論這件事情的也不少。李豫依然守在病房外,披一件月色長袍,因為一夜沒睡地緣故,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憔悴,臉上寫滿了擔憂。
「浩瞻,適兒怎麼樣了?胡太醫在裡面的情況如何了?」沈珍珠匆匆地走了過去,焦急地問道。「你怎麼就醒了。再去睡一會吧,睡醒了的話適兒就會醒來了!」李豫溫雅地笑了笑。寬撫地拍了拍沈珍珠的肩膀。
「睡,睡。你就知道讓我睡覺,適兒要是出事了怎麼辦?他都這個樣子了,你叫我怎麼睡啊。這個時候,你還這麼鎮定,只想著休息,你一點也不關心適兒!」沈珍珠火大地吼道。有些慍怒地看著李豫。李豫的面色一下子變得慘白,頹然地歎了口氣,眸子裡亦是有淚水在湧動。他也知道珍珠此時此刻的心情,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了,都這麼久了,裡面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除了期間叫人送蛇膽汁進去之外。就沒有任何的消息了,胡決已經下了死命令,不許任何人進房。自己站在這裡,一分一秒對自己來說都是那麼飽受煎熬。
「對不起,浩瞻。是我不好,我不該這樣凶你,吼你。我只是太擔心適兒了,他才一個月大,現在卻被蜜蜂蟄成那個樣子,我昨天抱著他的時候。他呼吸都快沒有了。我真地好害怕。害怕他會出事。嗚嗚…」沈珍珠一邊環住了李豫的腰,無限沉重地吐了口氣。淚水汩汩地流了下來。
「傻丫頭,我怎麼會跟你計較這些,我知道你心裡害怕擔心,難受。適兒現在這個樣子,我也好害怕。可是害怕是沒有用地,我們必須要勇敢地去面對。我相信,我對胡決有信心,他一定可以把適兒診治好的!」李豫擁緊了沈珍珠,安慰起來。
「真的會沒事嗎?適兒真的可以躲過這一劫嗎?都怪我,以前只知道做美容,想要好身材,還抱怨適兒折騰我,鬧騰我。現在好了,老天爺一定是對我不滿了,要懲罰我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個樣子,我情願被蜜蜂蟄的是我,也不要是適兒!」雖然自己生下了李適,可是對於自己這麼早就做娘了,沈珍珠還是有些無法適應,她也一直迴避著自己已經成為一個娘親的事實。但是看著李適出事地那一刻,她才真正的發覺什麼叫母子連心,看著李適被蜜蜂蟄得那個樣子,她的心都在滴血。
「咿呀嗯呀…」房間裡,傳來一聲嬰孩的啼哭,帶著幾分淒厲和痛楚。沈珍珠的心尖一顫,李豫的神色也跟著一滯,萬分緊張起來。一直沉默靜謐的楚王府也因得這一聲嬰孩地啼哭而變得激動昂揚起來。小世子會哭了,那就代表著他平安無事了。
「進來吧!」房門緩緩地打開,一身炫紅衣袍的胡決探出頭來,沉沉地鬆了口氣,對著門外站著的李豫和沈珍珠道。二人已經心急如焚地奔進了房間,迫不及待地去看李適了。李適光著身子躺在床上,全身都起了紅色的斑點,淡黃色的藥渣滿滿地塗在他地身上,看起來就像一個泥人。李適不斷地挪動著身子,緊緊地閉著雙眼,放聲地大哭起來。
「適兒!」沈珍珠身子一顫,便要去抱他。「王妃,請別亂動。你站在一旁看看世子就好,他身上的毒素還沒有排出來。這些都是蛇膽汁,剛昨晚月子的人是不能碰觸的。」胡決冷冷地喝住了沈珍珠,提醒道。沈珍珠縮回了手,吸了口氣,看著痛哭不止的李適,心狠狠地被揪緊起來。
「你的意思就是等毒素全排泄出來了,適兒就沒事了對嗎?」李豫一臉期許地看向胡決,懸著地心有了稍稍地安定,至少這一刻李適會動會哭,不似昨天晚上那般死氣沉沉。
「可以這麼說,我已經用盡了一切辦法保住了小世子的性命。他才一個月大,按理來說,被這樣地毒蜂蟄了還能活下來,真的是一個奇跡了。可能他真的是天將福星,逢凶化吉吧。」胡決洒然地笑了笑,剛剛把李適抱進來的時候他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小世子才這麼大,根本是不可能喝什麼藥物的。而且他地身體也承受不住。所以他選擇了針灸,將他體內的一部分毒素排出了體外,又用蛇膽汁給他擦拭身體,達到以毒攻毒的效果。可是即使這樣,還是有個難題解決不了。
「只要適兒平安無事就好,我們就安心了!」李豫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悠悠地看著胡決。「只是可憐了他,現在他一定很痛!」沈珍珠吸了吸鼻子道。
「王爺王妃還是得有個心理準備。小世子的性命雖然保住了。但是恐怕…他的眼睛有失明的危險!」胡決歎了口氣,一臉哀傷地看著李豫和沈珍珠。
「什麼?」沈珍珠身子一抖。只感覺被人打了一個耳光一樣,踉蹌著往後一退,李豫緊緊地托住了她的腰,亦是一臉的誠惶誠恐。是這樣地,小世子的身體實在是太弱小了,我不敢對他下猛藥。搞不好地話,會衝撞了他的身體,小世子會承受不住的。不過,要讓小世子避免失明,還是有一個辦法的,但是這個辦法實在是太難了,三天。我怕三天的時間根本不夠!」胡決悵悵地歎了口氣,一臉凝重地看著沈珍珠和李豫。
「胡決,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不要拐彎抹角了,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能讓我的兒子失明!你快說。究竟還有什麼辦法!」李豫急切地問道,神色端然地看著胡決。
「陰山之巔地鏡湖裡的鱷魚淚可以治好小世子的眼睛,而且鱷魚淚不會有任何的副作用,還可以讓小世子的眼睛變得更加清明。但是要弄到鱷魚淚的話,談何容易,且不說陰山的氣候怪異惡劣。鏡湖裡地鱷魚都是兇猛無比的。常人根本無法靠近它!」胡決歎了口氣,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面上一片愁苦。
李豫的身子一陣劇烈的顫抖,有些緩不過氣來。這個難題實在是超乎了他的想像。鱷魚淚,這實在是常人無法做到地。沈珍珠的面色也是一陣發白,聽著鱷魚兩個字她的心就有些發毛起來,以往看的那些恐怖電影裡,鱷魚只要隨便一口,就把人給活吞生咬了,那種血腥恐怖的場面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王爺,屬下願意去陰山採集鱷魚淚!」門忽然間被推開了,李司青和程元振二人信步走了進來,向著李豫叩拜道。身後地一眾將士也自動請命。
李豫百感交集地看著李司青和程元振,搖了搖頭道:「不行,我不能讓你們去冒險,採集鱷魚淚一點把握也沒有。當年李成祖將軍那麼英勇善戰,連老虎都不怕,可是因為在鏡湖裡洗了一次手,就活生生地被鱷魚給拖走,撕成了肉醬!我絕對不會讓你們重蹈他地覆轍的!」
「王爺,我們不怕,只要能夠讓小世子地眼睛復明,我們犧牲一點點又算什麼了。王爺王妃對我們這麼好,現在是我們該回報的時候了!」程元振跟著說道,一邊又叩了叩頭道,「請王爺准許我們前去陰山,採集鱷魚淚!」
「你們…」李豫看著步步緊逼的程元振和心意已決的李司青,有些為難起來。「不可以這麼做。如果適兒的眼睛要用你們這麼多人的鮮血來交換的話,我情願他看不見。他能夠保住性命已經很不錯了,至於眼睛,如果真的看不見的話,那是他的命。胡太醫,你也只是說有可能失明而已,並不是絕對的,是不是?」沈珍珠威儀地打斷了眾人的懇求,一臉凜然地看著他們。嗯,只是可能的機會大而已,希望老天爺可以保佑小世子,平安無事吧!」胡決點了點頭,鄭重地嗯了一聲,可是那聲音裡卻分明有一絲無奈和歎息。
一眾將士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心中更多的是滿滿的感動,為楚王效力的那份赤膽忠心也變得愈加的火熱起來,有這樣一個明主,他們的將來一定是璀璨無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