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十分,燈火通明的楚王府逐漸黯淡下來,留守在風雅殿中的幾位太醫也經不住勞累,被安排到了客房暫住。看守風雅殿的幾名侍衛也開始要做換班的準備了。
朦朧的夜色之中,一群殺手潛伏在楚王府外的街巷之內,密切地關注著楚王府中的動靜。為首的一名黑衣人看了看天,目光漸漸陰寒起來。街道上開始響起了打更的聲音,卻是丑時了。
「行動!」黑衣領頭人一邊會意地看了身後的一眾殺手一眼,看著門口開始交換班次的守衛,輕輕地朝後揮了揮手。一干人等已經迅速地準備,身子一弓,踩著街巷的牆壁,縱上了楚王府門前的幾棵大樟樹之上,在夜色的掩護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了王府之中。
交換班次的守衛各自遞了個眼色,會意地點了點頭。待得所有的黑衣人潛進府中完畢之後,數十名拿著弓箭的侍衛已經團團地將王府周圍包了個通透,一旦他們出來,立馬將他們誅殺。
風雅殿前,輪班換守的侍衛已經開始交換班次,丑時到來的時候會有一小段空置的時間,這個時候,風雅殿外是沒有人把守的。為首的黑衣頭領抓緊時機,看著空無一人的風雅殿大門,眼中寒光暴起,打了個手勢,數十名黑衣殺手已經堪堪從牆垣後翻滾出來,飛速地向著風雅殿門口衝了過去。
可是就在那一剎那間,王府裡燈火通明起來。四面圍截開來的侍衛迅速地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一眾黑衣殺手團團地堵住。李司青領著護衛隊,一臉洒然地走了出來,看著那些措手不及。負隅頑抗的黑衣殺手道:「終於等到你們現身了。留那個矮個的活口,其餘的都殺了!」命令一下,護衛隊已經握緊了弓箭。對著數十名黑衣殺手射殺開來。
黑衣領頭人面上一陣著惱,有些憤恨地看著李司青:「真狡猾!」說著已經縱空而起。手中地長劍舞起一團白虹,向著周邊掃射開來,擋開了那些襲來的箭支。其餘的殺手也是不遺餘力地做著殊死地搏鬥,但是還是有幾十人來不及閃避死在了亂箭之下,只有幾個武功高強的殺手突圍了出去。
黑衣領頭人手中長劍一轉。削起一波劍虹,向著前排地弓箭手掃了過去。那些弓箭手避之不及,紛紛被他的劍氣掃到,堪堪倒在了地上。黑衣領頭人趁勢而出,手中長劍一翻,擊斃一人衝了出去,幾撲幾縱,便跳出了弓箭射擊的範圍。李司青面色一冷,手中的金蟾劍奪鞘而出。飛身一縱,向著黑衣領頭人的背心刺了過去,與他大打出手。
一時間刀劍相交之聲在王府之中不絕於耳。「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不要做無謂地掙扎了,你要是說出是誰收買了你們的話。王爺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李司青咬著牙。一招一式都竭盡了全力,這個黑衣領頭人的功夫頗為不簡單。黑衣領頭人也接招得很吃力。李司青的功夫在眾多侍衛中是最頂尖的一個,據說當時的李驥與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劍的成家頗有淵源,斬殺成不非他也是有不小地功勞。
「我能相信你嗎?哼,你們真的是太狡猾了,早就等著請君入甕了。咱們做殺手的也是有規矩地,就是誓死也不會出賣買主的,你少費這份心思了!哼!」黑衣領頭人目光一寒,手中地長劍一抖,呼地一聲,劍柄之中彈出一陣激光流,卻是細小地暗器。李司青面色一陣灰白,身子一折,偏身閃了過去。那黑衣領頭人卻是與他拉開了一段距離,轉身便向屋頂上縱去。驀地裡一道天藍色的身影疾舞而下,手中地寶劍左右搖開,削起一陣劍花,封死了黑衣領頭人的去路,遙遙地立在了黑衣領頭人的跟前,目光清冷,面容清俊,自有一股迫人的氣勢。
黑衣領頭人手腕被一陣劍氣劃傷,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這突然閃出的淡藍少年,不過十五左右的年紀,身上卻有了劍客的滄桑和風範擊,長劍一擺,已經架上了黑衣領頭人的脖子。黑衣領頭人目光黯淡下來,抿了抿唇,微微地笑了一下。小弦一個箭步衝了上來,左手扼住了他的下顎,用力一捏,已經將他口裡的那粒毒丸逼了出來。
黑衣領頭人憤恨地瞪視著小弦,原本黯淡的眸子裡湧起濤濤的怒意。
「李大人,你吩咐我們抓的那人已經全都招了,王爺所料不錯,果然是他們做的!」不時,便有一個侍衛前來上報。「嗯,知道了,好生地看緊那人了,押他到牢房裡看管起來!」李司青嗯了一聲,點了點頭,一邊輕輕地笑了一下,看向黑衣領頭人道,「你的手下都已經招了,你呢?要是想死的話我會成全你的,不過不會這麼簡單!沈少爺,麻煩你把他送到淨房去,讓王公公驗明正身!如果可以的話,就讓他動手,帶進宮裡去吧。小福子的職位他正好可以補上!」
「王八蛋,你想幹什麼。你敢閹了老子的話,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黑衣領頭人憤憤地叫了起來,面色變得異常的蒼白。
「不想當公公的話,很簡單,你只要明天全都招供就行了。放心好了,王爺寬宏大量,愛惜人才,不會與你為難的。至於你的殺手組織,我們也會派人擺平的。怎麼樣,你要不要考慮,做太監還是做個男人都在你的一念之間!」李司青目光陰沉,臉上帶著嘲諷的輕笑。
黑衣人滿臉的憤怒之氣,卻又奈何這兩人不得,如今自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看樣子自己是別無選擇了。其實選擇加入殺手這個組織他也是迫於無奈,這是他的第一次刺殺行動。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栽了,就算回到組織裡去,也難逃一死的結局。他還是個風華正茂地大好青年了。做了太監的話豈不是生不如死。
「我要是說出來了,你們真的肯放過我!」黑衣領頭人有些不確信地看著李司青。「我們楚王府向來是說話算話地。我向你保證。我們不但不會殺你,還會留你在王府裡辦事,殺人嗜命這種事情我們向來不屑做。」聽得一聲清冽朗笑,長樂郡主已經施施然地走過來了,一臉欣賞地看著眼前的黑衣人。
「郡主。留他在王府裡,這不妥吧。我們還是把他放逐邊疆好了!」李司青有些為難地看著李青衣。「如此大好人才,我們豈可不用。他能夠從那麼強大地圍攻之中突圍出來,連你也與他打個平手。這樣的人才,放逐邊疆,豈不是暴殄天物。弟弟向來愛惜人才,我相信他也不會這麼做的。本郡主向來欣賞英雄,他在我眼裡,算得上一個。」李青衣雲淡風輕地笑了笑。一邊走到了那黑衣人面前,隨手摘去了他的面巾,露出了一張英挺魁梧的國字臉。眉目之間,霸氣和傲氣十足。「還是個美男子。更不能殺了!」
「那一切就依郡主地意思!」李司青嗯了一聲,點了點頭。收回了架在他脖子上的長劍。小弦也鬆開了他的下顎,淡漠疏離地退到了一旁。
黑衣人怔怔地看著這位清麗婉約的郡主,面上掠過一絲不自在和紅潤。在她的眼裡,他是個英雄。英雄這兩個字,他可是從來都沒有想過啊。
「你叫什麼名字?」李青衣淡淡地問道,嫣然一笑。
「豆盧湛!」黑衣人低著頭,有些不敢碰觸這個女人溫熱的目光,只覺得臉上有一些發燙。
「嗯,好名字。從今以後,你就留在楚王府吧,你定然可以一展你的抱負的!」李青衣微微一笑,一邊拍了拍豆盧湛的肩膀,轉身過來,絳紫地絕美風華身影消失在了燈火闌珊處。豆盧湛只覺得心情澎湃起來,在這世道不穩的時節,他選擇加入殺手組織也是為生活所迫,在他的心底,並不想過著這種嗜血玩命地生活,他也一度對生活失去了信心。可是這個女人輕輕的一拍,一句「你可以施展你地抱負」讓他地心溫暖好久。從此,長樂這個名字在他的心裡深深地紮了根。
豆盧湛刺殺行動失敗地消息很快傳到了買主的耳裡,楚王安然無恙,並未如宮中傳言的那般身受重傷,而是以一招請君入甕之計讓這些幕後元兇現身。
「你怎麼做事的,怎麼做事的。不是說好了這個殺手組織是絕對嚴謹,就算失敗了也不會牽扯到我們身上來的嗎?現在可好,派去的人都招了,全都說出來了。明天太子爺一定會拿我問罪的。你這個沒有用的東西,早知道就不該指望你的,你現在可是把我害慘了!」皇宮晚風閣中,一身華服的貴婦人大發雷霆起來,狠狠地對著一旁的老太監大聲唾罵起來,眼神凌厲,恨不得要殺了他一般。
「這個,這個我也沒有想到啊。追命樓裡的人的確是可以靠得住的,娘娘你又不是第一次請他們的,您是知道的。只是奴才也不知道,這豆盧湛居然被俘了,還說什麼是追命樓裡新一代的高手,沒有想到這麼沒有骨氣!」一旁的老太監也是恨得牙癢癢的,氣呼呼地哼了一聲。
「這個李豫,真有一手,居然假裝受了重傷,騙過了所有的人。他可真是不簡單啊。完了完了,一旦明天東窗事發,我和兒可怎麼辦才好!」貴婦人心急如焚地道。
「娘娘,您大可不必慌張,小小的一個豆盧湛,成不了什麼氣候。他說是娘娘您指使的,他的一面之詞,太子爺也未必信啊。您又沒有親自出馬,這宮裡的人都看到您可是一直呆在皇宮裡的,只要你死不承認,不就行了。出馬的是您的弟弟,何況現在您的弟弟已經在今天晚上離開長安了,他豆盧湛找什麼人去跟他對質!一個是刺客,一個是太子爺寵愛的妃子,相信太子爺會懂得如何取捨的!」老太監溫聲溫氣地道,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
「是啊,有點道理。我沒有現身,現身的是昌弟。昌弟已經不在長安了,我只跟太子爺說是有人要污蔑嫁禍於我,太子爺應該會信的!」貴婦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那股煩躁之意,臉上露過一絲淡淡的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