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姐已經化為了光芒,溫暖明亮,但又彷彿隨時隨地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看樣子她就快要升天了,是不是應該把老糖叫醒?浮雲回頭看了看老糖。他依然昏睡著,就好像為了家庭工作了一整天的男人,回到家中一頭倒在沙發上的模樣一般。
罷了,不能見最後一面固然是遺憾的,但是現在就讓老糖好好休息休息吧。
「媽咪,不要走。」小靈留著眼淚,她也明白媽媽將會安靜的升天,不再有仇恨和痛苦。不過和所有的孩子一樣,現在她的樣子就像每一個第一次去幼兒園的孩子一樣。
華姐的魂魄完全脫離了肉身,向老糖飄去,老糖的依然在昏睡,就如同每個週末賴床的漢子一樣。
華姐在老糖的額頭上留下了輕輕一吻,浮雲看到老糖的身體輕微抽搐了一下,翻挪了一下他肥碩的身體,又繼續睡了過去。
「華姐······」浮雲正想要說些什麼,只見華姐忽然回過頭來。
化為光芒的華姐開始變得忽隱忽現,看樣子很快就要從這個世界上離去了,由光芒構成的身體開始慢慢分解,變成了星星點點的閃光,就好似天上的銀河一般。
浮雲隱約看見華姐的嘴唇上下開合了一下。好像她是在說什麼話,但是浮雲並沒有聽清楚。
她說的應該是「謝謝」沒錯把?
華姐的靈魂已經完全化為了點點星光,離開了這個世界,與此同時她飽受痛楚的肉身也分崩離析,化為了塵埃。
「媽咪!「小靈追著升空的點點星辰,穿過帳篷的頂部而去。
「喂,小靈!「浮雲想要追出去,不過好像有人搭了搭自己的肩膀。
浮雲回過頭來,哦,是喬伊。
「安慰小女孩這種事情交給我好了,女人的心思你們男人不懂地。現在先讓她稍微靜一靜。「
在喬凡尼的請求下喬伊為每一個劣化的血族進行了超度,這些被神明遺棄的永生「孤兒「得到了原諒,被允許進入輪迴之中,希望他們下次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能夠體會到這個世界更為溫暖的一面。
「小靈,你在想什麼呢?「
一整個白天喬伊都在忙著超度亡魂,而小靈這在遠處的山坡上望著天空靜靜地發呆,這接近北極圈的苔原上,冬季的白晝非常的短暫,夜幕很快就侵染了整個天穹。沒有工業污染的天空幾乎被繁星佔據了半壁江山。
話說今年竟然能夠看到北極光。
「那是媽咪嗎?小靈抬頭仰望這天空中絢麗多彩、變幻莫測的光芒輕聲地問道。小孩的思維和視角都與成年人不一樣,也許在她眼中那些變化的極光就像是媽媽在向她招收一樣。
「在古老的傳說中這些光芒是引領靈魂通向天堂的道路。」喬伊坐在了小靈的身旁,抬頭一起仰望著天空,也許也是受到這種溫暖感覺的影響,怕冷的喬伊一時間也忘記了戶外的寒冷。
好吧,實際上是因為現在喬伊的大衣下面塞滿了暖寶寶。
「媽媽在那裡嗎?」小靈充滿用童稚的聲音滿懷期待的問道。
「在啊,就在那裡,她正看著你呢。」喬伊伸手指了指遠處的天際。
「哪裡?哪裡?」
「就在那裡。」
「哪裡啊?我沒有看到。」
「就在這裡。」喬伊指了之小靈的心口。
哈哈,小靈忍不住笑出了聲,喬伊是在都自己玩呢。
一陣笑聲之後,伴隨兩人的一陣沉默,小靈低下了頭,喬伊可以看見她閃著淚光的眼睛。
「怎麼又哭了?媽咪不喜歡老是哭鼻子的孩子哦。」
「姐姐·····都是小靈不好,小靈沒有保護媽媽,沒有保護爸爸,也沒有保護·····」說到這裡小靈又哭出了聲來。
「你想要保護小雲子,對不對?」喬伊知道那個沒有說出口的名字是什麼,少女的羞澀,同為女人的喬伊一眼便可以看出來。
小靈點點頭,但沒有開口回答。
「小雲子也想要保護你哦。」
「小雲子他·····「小靈哽咽著,她回想起和浮雲初遇以來的各種遭遇。浮雲原本只是個普通的大學生,但是自從被自己強迫訂下附身契約之後,他的命運就發生了劇烈的變化,不得不說他也遭遇了很多痛苦,承受了很多本身與他根本毫不相關的事情,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一切也都是自己造成的。
「小雲子他一直保護著我,可是我卻什麼事情都不能為他做·····「一隻紅色的厲鬼原本也算是非常厲害的凶靈了,但是對於如今浮雲所要面對的形形色色的敵人來說,這點力量確實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你想要得到能保護小雲子的力量嗎?「老實說喬伊這種對話有些像伊甸園中誘惑亞當和夏娃吃下禁果的蛇。
「嗯,嗯。「小靈不甘地點點頭。
「那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不過那是需要很大代價地,你有這個覺悟嗎?「
「只要能保護小雲子就行!「小靈抬起頭來,眼神中流露出些許不符合年齡的堅毅了,不過這種如炬的目光很快又轉瞬即逝了。
「要是這樣還保護不了小雲子怎麼辦?「小靈抬起頭,傻傻地看著喬伊。
這一幕讓喬伊忍俊不禁,放聲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小靈撅起嘴來。
「沒什麼,以前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曾經有人告訴過我,如果努力了還是沒有做到的話,那大笑三聲糊弄過去就行了。」
「大笑?是這樣嗎?」小靈生硬的放聲大笑了三聲。
「差不多吧。」
細細想來,喬伊失去母親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個年紀。
老糖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了很多事情,不過醒來了就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唯獨一幕老糖記得很清楚——
他好像夢見的久未相見的妻子,那一幕好像是晨曦,自己賴在床上,女兒正在拉扯著自己的臉頰催促爸爸起床,老糖好像答應過她這個週末帶女兒去遊樂場。
妻子好像在做早餐,老糖搓揉著朦朧的睡眼艱難的爬了起來,妻子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那時老糖覺得之前的事情不過只是自己做的一場噩夢。妻子也好,女兒也好,都好端端在陪伴在自己的身邊,一家人像過往一般過著平淡的日子,什麼都沒有發生。這一幕才是最真實的。
「喂,老糖?醒了?」老糖醒了過來,第一個傳到耳朵裡的是一個熟悉的聲音。是馬浮雲小兄弟。
老糖搖了搖腦袋,感覺稍微有點頭暈,好像宿醉一樣。這確實是宿醉,之前老糖可是一口氣整整灌下了一瓶利口酒。
自己之前落在了一個很會裝腔作勢的傢伙手裡,現在看來好像又是馬浮雲小兄弟救了自己。他果然來了,不得不說他為了自己一家人做了太多,只可惜女兒已經變成了幽靈,要不然這種好女婿上哪找去。
對了!女兒和老婆呢?
「浮雲,又欠你一個人情,對了,小靈呢?還有我老婆呢?你看到他們了嗎?小靈我記得是被······「
這時老糖籠罩在視線上那層模糊的白霧漸漸散了,他看清了浮雲的臉龐。浮雲看上去好像有些欲言又止。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