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萬曆二十年日本文祿元年正月
日本九州薩摩鹿兒島港
文祿元年的新年祭剛過,鹿兒島港的百姓有不少依然沉浸在對新一年的慶祝氛圍中。
自太閣豐臣秀吉幾年前一統日本,雖然這勞役較往年也沒有減少,但畢竟不嚮往年那樣年年有戰事、時時有兵役了。自打戰事消弭,百姓們漸漸開始踏踏實實過日子了,這日子也就隨之一天比一天好起來。
此外,隨著戰事停息,來自朝鮮、琉球、大明、東南亞、甚至葡萄牙的商船來往日本也愈加頻繁,這薩摩的鹿兒島港憑藉著日本極西之地靠近海外諸國的地利之便,這幾年更是獲利頗豐。
去年太閣豐臣秀吉請示天皇下詔改元文祿,藉著這個新年號,大家也都在盼著有個新的好兆頭,因此正月初一以來這鹿兒島港內港外,從商人到百姓的臉上,大多都泛著一種滿足而又期待的笑容。
雖然自去年年底開始,武士老爺們好像都有些心事一般,緊張兮兮的,港口附近的守衛和監管好像都加強了不少,同時有不少青壯男子被征發去了北邊的名護屋,大家也沒有想太多。管它是太閣殿下來這九州巡幸,還是什麼別的,領主老爺們的事情,和我等百姓似乎也沒有多少關係,
那些年輕人去為老爺們蓋城、建屋、做工,總好過當年的戰場廝殺、九死一生。估計,要不了幾個月應該就能回來了吧。大傢伙抱著這樣的心態,安然享受著難得的安寧時光。
夜幕降臨後,港口岸上依然喧囂熱鬧,一派繁忙。而在港內停泊的各國商船,略微顯得有些寂靜,燈火三三兩兩,和岸上相比冷清了不少。
多數商船的船夫人等,除了留守看船的,都上岸找樂子去了。唯獨大明的商船,因為最近新的政令,禁止登岸,因此船夫們只好呆在船上擲骰子取樂,打發時光。
在一艘來自大明的普通商船內,船東林紹岐正坐立不安。他的船連同其他來自大明的商船已經被薩摩的領主島津義弘扣留近兩個月,好說歹說,還使了不少銀子,依然被禁止出港。這上岸也不行,回程也不行,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上至船東林紹岐,下至船夫、僕人等,都憋了一肚子火,卻也無可奈何。
這時,管家林忠突然推開艙門進來,走進艙內,向林紹岐彎腰施了一禮。還未起身,林紹岐已站起身來,一把抓住他,問道:「有消息來了嗎?」
管家林忠苦著臉回道:「沒有。東家,已經這個時辰了,今天估計也是白等了。」
聽到這話,林紹岐的眉頭更緊了。看到東家如此臉色,林忠趕緊說道:「東家您也別急,這次咱們的貨也不怕放,加上這季節海上風浪也大,興許過幾天許先生就能幫我們請到出港文書,許先生再怎麼說也是島津家的專用醫師,德高望重,深受島津家的敬重,請到文書應該不成問題,到時晚幾日再起航也許咱們返程的一路上會更加順利一些。」
林紹岐歎了口氣,擺擺手讓管家退下了。待林忠帶上艙門走後,林紹岐皺緊了眉頭,緩緩坐下了身,望著艙外的夜色,眼神愈加黯淡。
正在這長吁短歎的當口,一個渾身黑衣蒙面的人影突然閃進了船艙。林紹岐大驚失色,還未看清,這個黑衣人已閃到面前,除下了面布。
林紹岐藉著月光看清了來人,立刻轉驚為喜,顧不上禮數,正欲開口。
沒想到,黑衣人搶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林紹岐不要出聲,然後輕聲快步回到艙口,輕輕把門關實,上了門閂,檢查再三後,才回轉身來,壓低聲音對林紹岐說,「請林船長速速開船。」
林紹岐帶著欣喜地回道:「難道,許先生已經請到文書了?另外,均旺,你怎麼這身打扮?」
黑衣人從懷中掏出一紙文書,遞給林紹岐,「島津義弘的出港文書在此,家師剛剛拿到就命我速來給您。還請林船長速速開船。」
林紹岐接過文書,藉著桌上的燭火看了又看,如獲至寶。「均旺,何必如此焦急。這次可多謝你家許先生了。待明日一早,我們即刻起帆回程。」
聞聽此言,黑衣人鄭重地雙膝跪地,拱手道「均旺此番還背負著家師的重托,事情萬分緊急,若遲了一時半刻,恐我大明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