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自己畫了這幅圖以後,每天都靜心觀賞,十分值得一看,大家千萬要注意了!」
畫軸緩慢的展開,一條盤旋的青龍赫然出現,雙目如火炬,張著血盆大口,彷彿要將一切吞噬進去。
雖然在畫上,卻和真龍一樣恐怖,天地星辰在這一瞬間湮滅,學員們的腦袋裡只剩嚇恐懼。
「竟然是一條龍!」
「是龍!畫的就是一條龍啊!」
看清畫上的青龍之後,無形中的戾氣再次暴漲,學員們耳邊響起陣陣龍吟之聲,只怕青龍衝出來吃掉自己,汗水漸漸的濕透衣衫,瞳孔張的彷彿黑洞一般。
饒是剛硬如熊威,都看得咬緊了牙關,緊緊攥著手掌,酒杯生被攥成了粉末。
「好恐怖的龍啊!像要吃了人!」
右邊一排,幾名官禁不起這恐怖,直接嚇得暈了過去。
方萬金武宗級別,身體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竭力的調整呼吸,卻沒有半點作用。
不禁感到疑惑:「這幅圖難道是一件兵器,能夠震懾心境?」
司馬攸看著眾人失神的模樣,得意一笑,酒杯端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目光像下方的案幾掃去,忽的一愣,竟然有兩個人滿臉的悠哉,飯菜一口接著一口。
「顧思源……葉沐……」
司馬攸不禁冷哼一聲,來到天辰國的兩年裡,所有人事都在掌握之中,唯有一個顧思源他掌握不了。
雖然不是武修,卻比武修還要難弄,幾次想拉攏,都以失敗告終。
覺得礙眼之後,要想辦法除掉,又總是找不到借口,或每次都被巧妙的化解。
最近,又冒出一個葉沐,豈止是難以掌握,簡直不能以看待常人的眼光分析。
飛速提升的修為、戰技方面的造詣以及煉丹煉器的天賦,分明就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人,常人別說十七年,就是七十年也到不了他這種境界。
「啊……」
一聲尖叫在大廳內響起,幕曉霜強頂著恐懼站起身來,手指著司馬攸罵道:「混帳東西,敢說自己是龍,你想造反嗎?」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以龍自詡,可是大逆不道的行徑啊!
可是肅殺的氣氛之下,誰都不敢言語,也動彈不了,講不出話來。
司馬攸全然不放在眼中,依然悠哉的品嚐美酒。
幕曉霜顫抖著召出碧玉劍,嬌軀一挺,就要衝向司馬攸。
「公主且慢,國師畫的並不是龍!」
顧思源怕幕曉霜惹出事端,急忙將她喝止。
所有人嗤之以鼻,這說辭也太牽強了吧,大家眼神都沒有問題,都說了是龍,你生說不是,誰會相信?
幕曉霜冷哼一聲,直接破口罵道:「你們這些膽小如鼠的官,不敢得罪司馬攸儘管縮著好了,我不怕他!」
顧思源淡然一笑,說道:「公主先請走,如果國師畫的是龍,臣先吃公主一劍。」
幕曉霜看著顧思源沉著的面孔,不禁想父皇對他的種種稱讚,心中泛起莫名的信任。
少女失神的眨了眨杏目,收起碧玉劍,坐了下來,可是抬頭看到畫卷,分明就是一條青龍啊!
吳烈看得大惑不解,和顧思源說道:「就是一條青龍,你竟然說不是,那麼畫上是什麼東西,你倒是說說看啊!」
顧思源輕輕抿了一口酒,笑道:「我回答對了,國師又不會給獎勵,豈不是耽誤了明眼人?還是葉少來說吧。」
他滿面的微笑,又直接「葉少」相稱,可謂給足了面子,葉沐聽得甚是舒服,暗暗忖道:「示好而不諂媚,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比那些爭相送寶的更有好感。」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葉沐身上,方才發現一件事情,大家都被嚇的汗流浹背,唯有他和顧思源談笑自如,真是無法按常人來揣摩。
葉沐盯著展開的畫軸,笑盈盈的說道:「是一條蛇。」
「什麼玩意?我看你是瞎了吧,龍竟然說成蛇!」
「完全是胡扯……」
學員們無不搖頭歎息,這個時候,縈繞在大廳中的戾氣忽然消散於無形,縈繞在耳邊的龍吟之聲也隨之消去,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
眾人的瞳孔漸漸收縮,雖然還在心驚肉跳,腦海中幾近崩潰的感覺卻不見了。
徐玉目光落在畫軸上,失聲喊道:「真的是蛇!」
眾人隨著他的喊叫聲看去,青龍的角不見了,長鬚不見了,只剩下全身青色的鱗片,盤旋嘶吼,果然是一條青色的蟒蛇。
「這……剛才看的就是一條龍啊!怎麼剎那間就變了!」
「話說他們兩個是怎麼看出來的?」
眾人紛紛發出猜測,方萬金悶酒一杯接著一杯,這裡最應該看穿畫軸假象的應該是他,竟然看成了龍,反倒不如一個一級武師和區區凡人了。
幕曉霜不可思的張圓美眸,緊緊盯著葉沐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葉沐手指著展開的畫卷說道:「那就是一張普通的字畫,沒有任何殺傷力,只是在那僕人展開畫軸的時候
,司馬國師釋放了武侯的氣勢,鋪天蓋地的壓向眾人。」
說著笑盈盈的看向司馬攸。
「就像熊威能釋放虎勢、豹勢,他直接展開了神龍之勢,你們耳邊隱隱想起龍吟之聲,在巨大的壓力之下,很自然就把蛇看成了龍。」
姚青楓不解地問道:「可是你和丞相怎麼沒有事?你不過是武師一層,丞相大人連武修都不算。」
葉沐微微一笑,說道:「能否在巨大的壓力下保持神志清醒,主要是看意志是否堅定,意志不堅定,瞬間就被恐懼吞沒。之所以你們沒有像那群官一樣暈厥過去,是因為身體堅韌,更能抵擋緊張情緒。不過你們所受到的驚嚇和他們是一樣的。」
「而我們兩個……」
葉沐和顧思源相視一笑,說道:「心中根本就沒有恐懼。」
眾人不禁感歎,原來是和修為無關,巨大的恐懼之前,武修的心理未必比得上凡人,武宗未必比得上武師。
「啪啪啪……」
徐玉拍著手笑道:「不愧是葉少,所有人都說錯了,只有你自己說出了畫上的是蛇,看來只有你能得到國師的賀禮了!」
學員們無奈的搖了搖頭,全都自歎不如,幕曉霜更是羞愧的低下了頭,差點因為一時衝動,釀成了大禍,幸虧有顧丞相及時制止。
司馬攸微微點了點頭,古井無波的臉上不露任何聲色,心中卻十分的不爽。
本來想通過這次展示將所有人震懾住,結果最重要的目標安然無事,反而當眾說破了自己。
司馬攸沉聲說道:「看來大家已經吃的盡興了,既然如此,何不隨我道書房觀賞一番。」
聞言學員們立時打起精神,剛剛的恐懼全部甩到了腦後,說是書房,其實是司馬攸的藏寶庫啊!
就算什麼都得不到,能去開開眼界也是好的。
眾人最後一杯之後,全部離席,一群官沒有受到司馬攸的邀請,只有拖著那些昏厥的先行回去。
顧思源沒有絲毫興趣,也離開了,臨走之前,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葉沐……
司馬攸的書房,不過是一間別緻的小屋,落座在花草之間,本來韻味十足,四周卻站了三十多名武修,層層的把守,清幽之意瞬間變得肅然不能接近。
葉沐放出神識一掃,三十多名武修之中,僅武師就有八名,其餘也全是武者後期。
遠處還有幾隊武修在巡邏,時刻關注著這邊。
他暗暗忖道:「這國師府裡的武修,瞬間就能組成一支強勁的隊伍啊!到處都是眼睛,恐怕一隻蚊子都飛不進來。難怪他不怕露富,敢帶著這麼多人參觀。」
眾人隨著司馬攸走進書房,屋中一面是門窗,剩下三面全都是藏書的格子,只是裡面沒有一本書,清一色的玉簡,陽光之下,整間屋子都泛著光影的玉光。
「我去,太豪華了!」
魯躍海禁不住讚道。
徐玉挑起嘴角一笑,說道:「這就眼冒金星了?等一會才是重頭,別亮瞎了你的眼睛才好!」
司馬攸手指輕彈,一股股勁風急射而出,落在不同的玉簡上面,激起聲聲脆響。
這些響聲有高有低,抑揚頓挫,合在一起,形成一首美妙的樂曲,聽得所有人心花怒放。
「這是幹什麼,難道想為我們演奏一曲?」
魯躍海大惑不解的問道。
葉沐淡淡地說道:「他在啟動機關……」
方萬金每次隨司馬攸來這裡,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司馬攸敲打玉簡的順序,雖然沒有賊心,下意識也想記下啟動機關的方法,可是司馬攸動作太快,每次都眼花繚亂,根本記不下來。
美妙的樂曲中,葉沐含笑打量四周,玉面上儘是不以為然,心弦卻緊緊的繃起,靜靜的辨別聲音響起的方位。
心就像鏡子一樣,整個房間的玉簡都映在裡面,每當一副玉簡發出響聲,都會深深地記下烙印。
司馬攸的敲打,他一個點不差的記了下來,對聲音微妙的把握,幾近出神入化。
司馬攸對自己出手的速度有絕對自信,絕不會有人辨得清楚,完全沒有懷疑一臉無辜的葉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