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學員定睛一看。
葉沐的赤銅果然已經呈出形狀。
由原來的一塊變成了長長的一片,火光照射下,竟有幾分透明,赤紅的光芒大放,看得時間一長,雙眼都模糊酸痛。
葉沐鐵錘不緊不慢的落下,和呼吸相映,一息一錘,諧調不亂。
每一聲脆響,鐵片都變薄幾分,逐漸露出鋒芒。
顧海開始呼呼大喘,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看向葉沐。
卻見葉沐氣不長出面不改色,還有淡淡的笑容。
股海心中一驚,忖道:「這小子什麼時候學的?我打了這麼多年的刀劍,動作都沒有他諧調,呼吸都調節不好。而他的一舉一動都恰到好處,就像個經驗老道的煉器師!」
相比股海的蠻力,眾學員自是愛看葉沐優的動作。
只見在葉沐輕描淡寫的捶打下,劍刃漸漸成形,鋒薄如紙,尖銳如針。
他們紛紛感慨:「我花二十個銀幣買的寶劍都沒有這樣的鋒口。」
「塑形最忌諱的就是對力道不自信,這裡補一錘那裡補一錘,最後打的過了。而葉哥每一錘都是自信滿滿,從尾到尖一遍一遍的打,從來沒在哪裡補過。」
說著葉沐打完最後一錘,輕輕吁了一口氣,玉面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他又拿出江流的鐲子,鐵鉗夾著放到劍刃上。
藏鋁遠比赤銅易融,不多時,就變成了一灘鋁水,葉沐又用鐵鉗夾起劍刃,左右一晃,精準的力道使鋁水在劍刃上均勻的散開,完全覆蓋,卻不掉落一滴。
再拿到火焰上烘燒,鋁水漸漸滲進劍刃之中。原本火紅色的劍刃融進銀色,變得更加鮮艷明亮,比火焰還熠熠奪目。
葉沐含笑盯著劍刃,瞳孔中一片鮮紅,彷彿燒了起來,隱隱為他添了幾分凌人之氣。四周學員看在眼中,怎麼也不是一個是十五六歲的少年,根本就不曾認識。
葉沐舀了一瓢冷水,往劍刃上一潑,一聲劍鳴在場中蕩漾開來,所有人都為之一顫,精神集中的,甚至感覺一股涼意打背心騰起。
滾滾白煙直衝高空,遮住所有人的眼睛,顧海也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捶打,呆呆的等待。
白煙散盡,葉沐已將劍刃夾出銅鼎,溫度劇降,通紅的劍刃變成了寒光閃閃的金色,暴露在陽光下,通體瑩亮,光芒四射,比翡翠還好看。
「葉哥!」江流跑上前來,將一把劍柄遞給葉沐。
葉沐微微一笑,雙手猛然用力,將劍刃插入劍柄中,拿在手中把玩一陣,對著顧海說道:「老師,我已經好了,你要快一點了,別讓大家等著急了。」
顧海冷哼一聲,咬牙說道:「你不用提煉,直接塑形,當然比我快,可是鋒口怎樣,還得比過才知道!」
說完埋頭猛幹起來,每一錘都用上十分的力氣。
畢竟是導師,被一個學員早早完成,總是臉上無光的,學員們只見他一臉的不自然,氣粗的和牛一樣,不禁發出陣陣嬉笑。
顧海本想著展示一下煉器的手藝,此時卻淪為笑柄,感覺怒氣一陣一陣的充斥頭頂,強行壓住,才沒爆發出來。
他一聲不響地打了一個時辰,終於完成提煉。塑形時重錘輕錘一通亂打,有學員見了竊竊私語道:
「他這打的毫無章法,費力又沒節奏,比起葉哥差的遠了。」
「可是他畢竟提取了雜質,我也在書上看過,用赤銅煉器需要將雜質提煉出去。葉哥雖然打劍的力道精妙,卻在材料上吃了大虧呀!」
他的一席話,又叫大家緊張起來,他們早就恨透了顧海,已經下意識和葉沐站到了一起,都想借這機會看顧海出醜。如果最終葉沐還是輸了,顧海只會越發的趾高氣揚。
又過一個時辰,顧海劍刃終於成形,他數瓢冷水澆在上面,激起滾滾白煙,逼得學員們連連後退。
「這煙好嗆,葉哥時完全不是這樣渾濁!」
「少他娘廢話!煙霧嗆人說明練得劍刃鋒利!」
顧海拿著劍刃走出白煙,也是金黃色,只是少了一些光芒,仔細看,鋒口也不如葉沐的銳利。
他自信解決雜質的方法比葉沐正確,外觀差一些影響不了勝負。
葉沐等了許久,早就犯困,聽到顧海的說辭,立時噗嗤一笑,說道:「逗比,小爺從來沒聽說過鋒口和煙霧嗆不嗆人有關係,你不要誤人子弟行嗎?」
顧海找了一把劍柄,手按劍刃猛力插了進去,說道:「鋒不鋒利,比過就知道了。」
葉沐長劍一挺,笑盈盈地說道:「來啊,看看你三個時辰煉的是什麼東西。」
所有學員都繃緊了神經,等待了三個時辰,只為這一刻。
「馬上就叫你的劍卷刃,華而不實的東西!」顧海走近葉沐,抬起長劍,猛力削下。葉沐一笑,起劍撩了上去。
「倉!」
眾人期待本是一聲利刃撞擊的脆響,沒想到卻是一聲削鐵如泥的悶響。
葉沐的長劍帶起一片閃閃金光,直接將顧海的劍削成兩斷。
顧海呆呆看著飛到半空的劍刃,簡直不敢相信眼睛,多年來在煉器上的造詣,就被葉沐這麼一劍泯滅了。
學員們無不心花怒放,紛紛說道:
「我以為頂多是誰的劍被砍的捲了刃,沒想到直接斷成了兩截!」
「書上分明說用赤銅煉器需要提煉雜質啊!這……太不可思議了!」
「書上說?葉哥懂得豈止書上那點?我看以後還是他來做我們的導師吧!」
顧海聽得青筋暴起,不禁怒由心生,手中半截劍指向葉沐,叫道:「鋒口銳利沒有用,關鍵是會不會用!我就教教你怎麼用劍!」說著一瘸一拐地逼向葉沐。
學員們大驚,紛紛喊道:
「老師,只是比誰的劍鋒利,你怎麼能對一個學員出手!」
顧海已經氣急敗壞,咬牙說道:「我現在要教教他做人,太過囂張,只會被挑掉腳筋!」
他左腳被廢之後,心理畸形,恨不得所有腿腳靈便的都和他一樣,此時狠勁上頭,他決心廢了葉沐。
「挑掉腳筋啊,一個只有武者六七層實力的殘廢太過囂張,真的會被挑掉腳筋……」葉沐說著,鳳目中閃過一絲寒光。
進了葉沐一丈範圍,顧海猛然一躍,斷劍力劈而下。武者後期,力道八百多斤,全力一劍快如電光火石,眨眼到了葉沐頭頂。
面對壓力,葉沐笑容不改,腳下瞬間踩出三步,帶起三道人影。
顧海斷劍落下,只劈在一條殘影上,他大驚失色,這速度哪裡是武者前期該有的?
「顧老師,這就是你要教我的劍法嗎?慢的像烏龜一樣。」
葉沐慵懶的聲音打身後傳來,彷彿驚雷劈在顧海身上,他一個激靈,揮劍斬向身後,又是一條殘影,葉沐的聲音還未消失,身體就不見了。
顧海幾乎崩潰,放聲叫道:「混帳東西,正面接你爺爺一劍!」
「你永遠站在我前面,叫我怎麼正面接招?」
葉沐看著顧海顫抖的後背,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手中長劍輕輕揮下。
「噗!」
一片血花從顧海的右腳迸出,上百斤的身軀撲通癱在地上,捂著腳腕叫道:「我的腳筋……啊……我要殺了你……」
血腥的場面,使得四周學員毛骨悚然,他們之中幾乎沒有人真刀真槍幹過,哪裡見過這陣勢,雖然站在數百火爐中央,仍是一股揮之不去冷意。
葉沐不屑的一笑,將赤銅劍收入十方袋中,瀟灑的離去。
葉沐回到宿舍,正要睡覺,房門彭的一聲打開,寧孤晴柳眉緊蹙站在門口,急道:「你……你竟然挑了顧海的腳筋?」
葉沐無奈一笑,說道:「他想勒索我,比不過我,還敢向我下毒手,我挑他腳筋不行嗎?」
「行個屁!」
寧孤晴竟直接爆了粗口,「他背後可是王執事,現在王執事怒火沖天,叫我找你,絕對輕饒不了你!廢了雙腿都有可能!他顧海作威作福執事、導師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衝動的什麼勁啊!」
葉沐見她說的火燒火燎,眉宇之間分明是在為自己擔心,不禁心中一暖,調侃道:「話說寧老師這麼擔心我,不會是圖謀我的美色吧?」
寧孤晴氣得渾身發抖,一把揪住葉沐的耳朵,叫道:
「還敢胡言亂語!你不要命了嗎?告訴你,為今之計,你只有回到葉家,雖然武院的事情不准外人干涉,可只要葉老將軍出面,保你還是不成問題的。
聽說葉家子弟十六歲之前到不了武者三層不允許回家,現在你修為已經夠了,趕快回去吧!」
葉沐被拽的耳根生疼,咧著嘴抬開寧孤晴手掌,說道:「他們看不上就把我趕出來,看得上我又屁顛屁顛回去?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現在是我看不起那麼個小家族,八抬大轎請我都不會回去。」
「那你就等著顧海、王執事他們對付你嗎?」
寧孤晴幾乎被他急死。
葉沐一笑,拽著她胳膊出了宿舍,說道:「什麼對付不對付的,他們還沒有那資格。王章不是找我嗎?我們現在就會會他。」
心裡想著,好好講理就罷了,要是不講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