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今天晚些時候,樞密騎兵隊官方發言人終於在伊卡洛斯上召開了新聞發佈會,新聞發佈會上,發言人展示了大量aca在南非屠殺樞密隱修會成員的證據,然而aca方面則以樞密隱修會是非法抵抗組織,不需進行審判即可按照游擊隊和間諜標準處決為由宣稱己方的軍事行動完全合法,顯然,這又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輿論大戰……」
——《環球展望》網站時事評論專欄
***
「這是!!」
就在凌羽的手指接觸到黑色立方體的同時,他下意識地驚叫了一聲,因為青年的左手食指幾乎是在同時,彷彿被凍結了一樣失去了任何感覺。
而黑色的立方體也在同時產生了變化,金屬的質感瞬間消失,整齊的立方體融化成了如同巧克力醬一樣的膠狀,順著凌羽的食指開始向上爬行!
「老闆!你的心跳速度正在飛快地提升……已經超過三百了!」
婕絲的左眼閃過一道流光,對凌羽展開了掃瞄,然而凌羽的身體數據出現在了婕絲腦海中的同時,少女就被自己看到的數據嚇了一跳
「我知道!!」
這是一個即使對於tf來說也很危險的變化,但是凌羽卻顧不上這些,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一股鑽心的疼痛從他的手指和手背的位置傳來,伴隨著這種疼痛的,還有額頭和整個脊椎的劇烈抽痛。
凌羽的眼前閃過一陣陣黑暗,青年用盡最後的力氣保持著清醒,黑色的膠狀物質依然在他的手背上爬行著,但是卻沒有越過手腕。
「老闆!太危險了!」
「老闆!你的體征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老闆!!!」
婕絲的呼喚沒有得到回應,在她看來,凌羽已經基本上失去了意識,機械系首席騎士盯著眼中劃過的數據,突然愣了一下,隨後驚恐的表情就爬上了她美麗的面龐!
因為她曾經見到過這種情況無數次!——
——這是機械系tf改造中的生理數值!!
tf改造手術誕生二十年來,「多系tf」依然是一個難以逾越的鴻溝,tf的原理是基於殘留在現代人類基因中的史前明片段,因此能接受單系tf改造的人本身就很少,而能夠具備兩種適合的基因片段的人更是鳳毛麟角,此外還要考慮現代人類身體內的直立猿基因片段是否產生排斥,雙系之間是否會產生排斥……
此時此刻的婕絲能找到的答案只有一個——這個黑色立方體是一種特殊的機械元件,能夠對符合條件的人自動進行一種機械改造,而凌羽的身體內正好有能夠激活這東西的基因片段!
如果凌羽是一個普通人,那麼婕絲倒還不用太擔心,但是凌羽已經是一個優秀的**系tf,如果說普通人成功變成tf的概率只有百萬分之一的話,那麼單系tf變成雙系tf的概率只有一億分之一!
婕絲瞟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凌羽,汗水從青年的額頭上滑落,而青年的眼睛也已經變得通紅。
凌羽進入了超頻狀態!
凌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進入超頻狀態,事實上,他已經幾乎喪失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凌羽咬著牙,遊蕩在失去意識的邊緣。
而一旁的婕絲,此時也是狠狠地咬了咬牙,右手向身後一探,一把銀白色的匕首出現在了她的手上——那是蛇眼那把匕首,刺入婕絲的身體後被婕絲帶了過來。
婕絲沒有猶豫,對準凌羽的左手手腕就砍了下去!
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在她看來,這是救凌羽的唯一方法。
因為身為三萬分之一的她知道,在tf改造手術中,一旦昏過去,就再也無法醒過來了!
然而,銀光閃過,卻停在了空中。
鮮紅的血液不是順著刀刃流下,而是從一雙手的指縫中滑出。
凌羽竟然是用自己的右手接住了婕絲從他右側揮砍下來的匕首,而如果不是婕絲在凌羽伸手去接的瞬間抽回了大部分的力道,恐怕凌羽就要右手不保!
「我能行……」
凌羽依然雙眼通紅,青年艱難地從齒縫中擠出三個字,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左手,處在超頻狀態的青年幾乎是一個閃身就站了起來,當婕絲回過神的時候,青年已經鬆開了匕首,用被劃傷的鮮血淋漓的右手掐住了黑色膠狀物體覆蓋的左手。
「可是……」
婕絲掃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匕首,站起身,猶豫地看著雙腿分開,緊握右手如同正在向左手聚集力量一樣姿勢的青年。
「我說了我能行!!」
凌羽突然扯開嗓子大喊一聲,這聲怒吼甚至讓婕絲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汗水已經在凌羽的臉上匯聚成一條條細微的河流,而後從下巴上滑落到因為一旁篝火炙烤而乾燥的沙灘上。
「我已經被打敗了很多次了,我已經逃了很多次了,我已經讓相信我的人失望很多次了……」
恍惚間,凌羽似乎又回到了冰冷的海水中,眼前的篝火彷彿正在熊熊燃燒著的科研都市,而被黑色粘液包裹的沒有任何溫度的左手,則像極了那雙再次給與了自己生的權利的人的手。
「我!不!會!再!逃!了!!」
青年憤怒而沙啞的嘶吼似乎讓火焰都劇烈地波動了一下,他依然保持著蓄力一般的姿勢,但是,下一秒,
婕絲卻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因為,婕絲親眼看到,包裹凌羽左手的黑色液體突然結束了流動,而是有序的在他的左手手背形成了一個黑色的紋身一般的圖案,她甚至確定自己在那個瞬間,看到了一束藍色的光茫從這個圖案上劃過。
婕絲的腦海中冒出了一個猜測,但是她卻不敢相信,就在她不知所措時,凌羽抬起了頭。
凌羽喘著粗氣,幾乎失去焦點的瞳孔重新聚焦,整個海島在這一瞬間彷彿都安靜了下來,甚至連劈啪作響的篝火都失去了聲音,有的只是凌羽漸漸恢復的心跳和呼吸。
青年直起身,向後晃動了一步,跪在地上的婕絲下意識的爬了起來,她想要上去扶住凌羽,但是卻又因為不知道一切是否結束而僵在了原地。
凌羽依然劇烈地喘息著,他看著站在一旁,猶豫是否要上前的婕絲,緩緩地抬起右手,彷彿炫耀一樣將被刻上紋身的左手手背對著婕絲晃了晃,而後勾起了嘴角。
「成了。」
再下一秒,青年就一頭栽倒了下去。
***
「潛艇還沒來嗎?」
「就快了,你要不要再睡一下?」
「其實,我也沒坐過攻擊核潛艇呢。」
四個小時後,凌羽醒了,不過也只是醒過來而已。
凌羽感覺自己的身體幾乎癱瘓了,青年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活動了一下手指,然而他想要抬起左手再看一眼那個刺青一樣的印記的願望卻沒有實現。
不過比起這個,此時此刻凌羽如果還能移動身體的話,那麼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坐起來——因為此時的大齡未婚青年正躺在婕絲的懷裡。
只剩下說話力氣的凌羽本想讓婕絲把自己扶起來,好再常年不和女人接觸的青年僅存的情商讓他覺得這樣的行為有點冷漠,於是就只能一邊破罐子破摔得講起了冷笑話,一邊期盼著接引人員早點來用擔架和急救箱緩解這種尷尬。
「老闆。」
不過正在用大腿墊著凌羽腦袋的婕絲卻沒有注意到青年的尷尬,此時的少女則是有點出神地望著遠方,黃昏的金色光芒給天際線打上一層華美的鑲邊。
「嗯?」
「我現在想……重新應聘可以嗎?」
「哈,這件事啊。」
凌羽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婕絲說的是之前兩人分別時,婕絲提出的辭呈。黑髮的青年無奈地笑了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如果你不介意繼續沒工資的話,我倒也不缺你一口飯吃,雖然你的胃口是大了點。」
「噗——說好的紳士呢?」婕絲轉過頭,抬手將耳邊被風吹散的碎發輕輕攏起,低頭看著懷裡的青年,「還是我應該稱呼老闆為,一夜暴富的千萬富翁呢?」
「我從來都不是紳士,只是一個小市民而已。」凌羽輕輕搖了搖頭,出了一口氣,似乎是為了躲開婕絲的目光,凌羽轉過頭,看著天邊的夕陽,「至於錢,我有我的用處。」
「好吧,反正在騎士團也是一毛錢薪水都沒有,跟著老闆你至少不會有那麼多條條框框。」婕絲聳了聳肩,露出了偽裝的不情願的表情。
「弄不好你會發現我的條條框框比騎士團還多。」
「有什麼條條框框能比騎士團多?我連馬桶都刷過。」
「……那倒不至於……有『蒜頭』呢。」凌羽看著婕絲認真的表情一陣汗顏,「我怎麼感覺好像心中對騎士團的印象又崩壞了一點。」
「騎士團是絕對的封建等級制度,」婕絲的話語中並不帶有情感波動,彷彿一台不帶情緒的解說機器,「以力量為尊的等級社會,卻能也最能激發人類本性中潛藏的能力。」
「也罷……」凌羽閉上眼睛,沒有做出更多的評價,婕絲的觀點並沒有錯,等級制度的全面壓迫和以力量為尊的環境確實可以對新人進行最大限度的優勝劣汰,但是凌羽卻沒法接受這種某種意義上甚至比aca還要嚴苛的生存環境。
然而,就當他準備結束這個話題的時候,婕絲突然開口了。
「老闆,你有沒有想過……加入騎士團?」
凌羽有些驚訝地對上婕絲的瞳孔,在發覺少女不是開玩笑後,凌羽費力但認真地搖了搖頭。
「我不會加入騎士團的,我不想說一些難聽的話,我也不願意作為一個開著上帝視角的局外人高高在上地批判你們,我只能說,你們想走的路,不是我想走的,就算這條路我無法走出來,至少我希望,我能按照我的意願活下去,去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
凌羽小心地斟酌著自己的用詞,試圖盡量不要傷害面前的這個少女,因為不論有什麼不同的意見,這個少女畢竟是騎士團的首席騎士,維護騎士團對她來說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
「果然……事情沒有那麼容易啊。」
凌羽的回答並沒有什麼說服力,但是婕絲卻停止了勸說,沮喪地笑了笑——因為她感覺到了凌羽在言辭中對自己的保護,同樣也看到了青年毫不動搖的目光。
改變自己很容易,改變別人卻很難,婕絲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好友琳妮給自己說過的一句話,她突然意識到,這句話或許並不單純用在愛情之中。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凌羽順理
成章的提問將婕絲從回憶和感慨中拉回,婕絲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伸出手,將躺在地上的凌羽的左手拉起,藍色的眸子注視著那片黑色的紋路。
「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