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摔碎的聲音驚了屋裡的幾個人,墨雲千臉色蒼白的晃了晃。
「阿千!」
「王妃!」
「主子!」錦玄連忙扶住差點跌坐下去的墨雲千,「主子,你沒事吧?」
墨雲千搖頭,扶著錦玄的胳膊甩頭讓腦子裡的混沌消失,深吸了兩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既然知道了怎麼回事,心自然也就不會劇烈的跳動了,與其擔憂還不如靜下心想接下來的對策。
「我沒事,你是月光暗部的?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崇陽候起兵造反的事情,還有墨青陽帶兵前來的事情,為什麼沒人通知本妃!」提起墨青陽,墨雲千的語氣凜冽。
銳利的雙眸盯著地上仍舊單膝跪地舉著明黃絹布的男子,扯過明黃絹布,上面的確是君炎本的字,他的字自己認得,而且沒有一絲作假的成分。從離京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個月,這半個月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消息傳過來!
墨雲千離京的第一天就將墨青陽的人趕回了京城外圍交給李毅綱,君炎本也順了墨雲千的意思將管理權交給李毅綱,這本是他們算計好的。但是墨家軍仍舊是墨家軍,面對一個李毅綱,自然還是墨家人的命令更加有力度。雖然李毅綱有能力,但是面對二十萬跟驢一樣倔的墨家軍仍舊很難,將軍和士兵的同步始終是需要一個磨合的時間。
然而也就是因為這樣一個需要磨合的時間,才給了墨青陽和墨家可乘之機。因為北境之戰的吃緊,君疾風走的時候帶走了鎮親王府的大量兵力,墨青飛又帶走了十萬墨家軍,鎮親王府能夠調動兵力的墨雲千又不在,這絕對是個絕佳的時機。
崇陽候和顧國公本就準備起兵造反,護國公墨清染本來是因為估計著孫媳婦淳陽公主和孫女墨雲千而不好答應,但是因為墨青飛的公然離開以及墨雲千將墨家軍公然遷回使得阻力變小,更因為崇陽候許給墨清染和墨青康的好處,護國公墨家跟著崇陽候一起造反了。
崇陽候造反憑的是什麼?
因為君炎本和君疾風手把軍權,下發到崇陽候手裡的兵也就不過萬人而已,萬人能夠幹什麼的?
因此他拉攏顧國公,那是看上了顧國公手裡的二十萬大軍。他拉攏護國公,那是看上了護國公手裡倔的跟驢一樣的三十萬墨家軍。雖然墨家軍最後分離出去十萬,只剩下墨青陽帶回來的二十萬,但是跟顧國公的兵力相加也有四十萬大軍。
而此刻,正巧手握絕對兵權的鎮親王君疾風不在,就連能夠代替君疾風的墨雲千也不在,京城能調動的兵力除了護衛隊就沒有了,可是護衛隊總共才多少人?因此,這個時候絕對是最佳的時機!
然而,他最大的仰仗並不是拉攏的這兩個人,他最大的盟友另有其人,而這個人不僅僅是一個,而是四個!欣雲國、東洋國、斯遠國再加上朔北百部!四個國家全部都參與到了崇陽候的這場叛變之中!
北境有朔北百部牽制君疾風,中途有東洋國和斯遠國牽制墨雲千,沒有了援兵的君疾風、再加上被甕中捉鱉的墨雲千,只要這兩個人死在戰場上,那麼整個鎮親王府就會轟然倒塌!鎮親王府倒了,皇帝君炎本就倒了。而南邊還有欣雲國牽制著鎮南大將軍,南邊的大軍也無暇他顧。
這下,整個京城就跟孤島一樣,孤助無緣。
而這個時候,崇陽候舉兵叛變則是最好的機會!但是其他四國幫助他的代價也不小,崇陽候竟然用了三洲四城以及北境、閒鷗城換取了四國的幫助!
好算計!真是好算計!
聽完這些,君焰展徒手將茶杯捏成粉末,臉上陰霾四起,崇陽候那個混蛋竟然借用他國之手舉兵造反,甚至還割地!
墨雲千隻是深呼吸了一下,跟她想的沒有太大的出路,但是沒想到一個崇陽候竟然將顧國公和墨清染都說服了,甚至還能得到四國的幫助。不過現在來看,從閒鷗城開始到北境之地,東洋國、斯遠國還有朔北百部,三國夾擊,也就南邊的鎮南大將軍那裡還算輕鬆一些。
「這件事情王爺知道麼?」
「消息已經送往北境,王爺知道還要等上半天時間。」
「之前為什麼沒有消息出來!墨青陽已有所動作,李將軍應該知道的,他在做什麼!」陰狠的君焰展比較恐怖,渾身都散發著生人莫近的氣息,語氣更是陰狠的讓人心驚。
墨雲千將明黃絹布塞在君焰展的懷裡,變相的散了他的陰沉之氣,「京城閉城不出,外面還有四十萬大軍虎視眈眈,要是你,你能不引起任何注意的出來麼?我們反倒要感謝墨青陽的動作,若不是他動了,恐怕暗部的人還出不來呢!」
跪在地上的男子聽了墨雲千的話鬆了一口氣,王妃說的沒錯,若不是墨青陽的突然動作,他們也沒有辦法混出京城。
「京城裡有護城十三隊,鳴晟辦事向來讓人放心,而且鎮親王府裡,左叔不會沒有動作,別忘了京城可是我們的大本營,皇上暫且不會有事。而且皇上留在城外的五萬精兵也不會坐以待斃,暫且來說京城也算是個安全之地。該考慮的是我們這裡,別忘了閒鷗城可是要面對前後將近七十萬大軍的夾擊,而我們現在只有不到二十萬的兵力!」
這才是墨雲千發愁的地方,若是現代戰爭絕對取決於武器的殺傷力,可是在古代,大多數戰爭的勝與敗的成因多數在人數上。不是沒有少數勝了多數的時候,可是不到二十萬對上將近七十萬,跟雞蛋碰石頭有什麼區別?
君焰展因為墨雲千的話而冷靜下來,靜靜的思考接下來的部署,雖然他性子急躁,但是好歹也跟在君疾風身邊七八年的時間,一路跟著一路學著,什麼時候該冷靜,什麼時候該出手他還是知道的。
「墨青陽那裡還有多久能到?」
「應該也就這兩三天了。」
「阿千…」君焰展看著墨雲千的時候臉色深沉,說實話真的不太好。
「不用顧慮我,墨青陽既然敢來就好做好死的覺悟,我看他也很想將我的命留在這裡。墨青陽我來對付,東洋那邊你比較熟悉。東洋在西,墨青陽在南,剩下的兩大門不能沒有防備,為了防止意外,閒鷗城一定要留下一萬人以防墨青飛的突然到來。」
君焰展眉頭一皺,「阿千,你是說墨青飛…」
「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墨青飛和墨青陽都是以墨家利益為重,不過淳陽公主應該在第一時間就被皇上保護好了,墨清俊應該也無礙,端看墨青飛怎麼決定,不過他手裡的十萬墨家軍可以說要比墨青陽手裡的人高出一個檔次,不得不防。」
「燕門關那還有我們的人攔著,應該會拖一拖他的腳步。」君焰展想了想,隨即看著身邊的錦陽,「將地圖拿過來。」
看著桌子上的地圖,君焰展陷入了一段沉思。東洋那邊倒是還算好解決,剛剛經過的一場大戰他們元氣大傷,而且糧庫燒的也差不多了,省吃儉用最多也就只能支持個三四天,但是他們的後援確實暢通無阻的。
唯一不好解決的是墨青陽這邊的南大門,南大門地勢險要,有一處天險倒是真的,但是天險偏西,貼近國界,國界之上可能存在青蛇。排除這處天險,基本上可以說是一馬平川,靠近東側倒是有一條幾十丈寬的河流,而且水流湍急。
用炭筆將河流和天險圈出來之後,君焰展便將地圖扔給了墨雲千,他雖然能給她支招,但是戰場上的事情千變萬化,還不如讓她自己想辦法呢,這樣跟著自己的思維走,總好比別人在中間插一腳弄得不倫不類的。同樣的,東洋那邊的地圖墨雲千也圈出了一個地方,隨後跟君焰展一樣將地圖扔給他。
兩個人一致的動作,半空中相互交錯的地圖,看的旁邊的飛鷹幾人都是一愣,這等配合真是少見。
「阿千,別輸得太難看。」君焰展接住掉下來的地圖,挑眉有些挑釁道。
墨雲千抓住半空的地圖,順便白了他一眼,「原封不動的還給你,you,too!」
有圖?有什麼圖?君焰展抽搐著嘴角,不明所以的看著墨雲千,墨雲千隻是聳了聳肩膀一副『你不瞭解』的表情悠哉走人了,明擺著就是不給君焰展解釋一下,弄得他心裡直癢癢,貓爪子撓啊撓。
錦玄和飛鷹跟在墨雲千身後出了議事大廳,連帶著那個來傳信兒的暗衛也一起,只不過三個人都在想那句『有圖』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要是讓墨雲千知道,就因為她的一句英語弄得四個人鬱悶了好久,估計蓋滿臉黑線了。
…
剛進墨雲千的小院就看見小銀子在裡面轉圈,而且還暴躁的陣陣低吼。聽見墨雲千他們的動靜之後,小銀子迅速轉頭盯著墨雲千,不同於往常的傲嬌和欣喜,這次是真的屬於原始的凶狠。
錦玄和飛鷹迅速將墨雲千拉至身後,全身緊繃的盯著小銀子的一舉一動,就怕他突然間撲上來,他們可是見識過這隻銀狼的能耐,那絕對比獅子和老虎都要兇猛。
「王妃,這銀狼中藥了。」跟在後面的暗衛觀察了一下,小聲的在墨雲千耳邊說了一句。通常情況下給能給動物下藥的人,甚至操縱動物襲擊人的只有那兩家人,而且既然下了藥必定會在一旁觀看。
墨雲千眼神一凜,「你確定?知道是什麼藥麼?」
「這個暫時還不能確定,但是江湖上有這麼兩家,不過兩家的藥是不同的,一定有人在周圍。」
墨雲千沉默不語,她一直都肯定這閒鷗城裡一定有人隱藏,卻沒想到竟然是江湖中人,而且之前東洋來襲的時候,保護那些火炮的人也都各個武功高強,一看就知道出自武林。看來,這其中還有不少連崇陽候都不知道的事情啊。
「你們暫時攔住他,小心不要被它咬到。」趁著三個人纏住銀狼,墨雲千隻是安靜的站在原地,讓三個人都衝出去自然有她的道理。
就在三個人跟小銀子纏鬥的正當時,一個細小的破空之聲讓墨雲千翹起了嘴角,這人還真是小心謹慎,竟然能沉下心這麼久,若是心性不定的人恐怕在三個人剛出去的時候就會將暗器扔出來,這個人卻生生等了這麼長時間。
向右邁出了一步,舉起左手,食指和中指正好夾住那枚原來朝著自己腦袋而來的暗器,左手顫抖了兩下才將這暗器留下,這要不是自己的耳朵好使,一枚小小的暗器絕地能將自己的腦袋打爆。
「飛鷹!」
飛鷹在墨雲千動了的時候就已經腳步扭轉,朝著暗器來的方向衝了過去,速度極快。可對方也不是白癡,眼看著飛鷹轉身自然也會迅速離去,但因為離去的動作大了點,動了樹葉,嘩啦一聲響。
墨雲千在飛鷹反向追過去之後隻身上前,虛晃一招反而翻上了小銀子的身子,抱著他的脖子,雙腿夾緊狼肚子,費勁的看了一眼暗衛,「怎麼才能讓他清醒過來?」
旁邊接替飛鷹的暗衛抽空抹了把汗,「服下解藥,或者放血。」
「跟中毒放血一樣?」
「是,一直放到沒有黑血了為止。」
墨雲千也不猶豫,直接抽出綁在小腿上的匕首,在小銀子的身上輕輕一劃,一個不過半扎長的刀口就出現了。流出來的血果然是黑色,而且還是濃稠的濃黑色,墨雲千眼神一暗,這人還真是下了血本,竟然下了這麼重份量的毒藥?這就算是放血估計也能放成重病患了吧?現在只能期待飛鷹能給點力了。
不稍一刻鐘的功夫,飛鷹便拎著一個人回來了,這人被飛鷹點了穴位,若不是飛鷹拽著早就癱軟在地上了。
「解藥呢?」
「沒有。」
墨雲千眉頭一挑,「哦?嘴挺硬啊,不過本妃最擅長的就是讓嘴嚴的人打開話匣子,說說你是想嘗嘗十大酷刑呢?還是想變成人彘呢?選哪個?我覺得十大酷刑就不錯,至少還是個人。」
「你…!」
「既然來了就該有死的覺悟,只能說誰讓你們武林中人非要參合到我們國家之爭中呢,而且好死不死的惹到本妃,可能你不知道本妃的習慣,我這人最喜歡瑕疵必報,以為本妃會留你活口?」
墨雲千冷笑的看著被飛鷹壓制的人,這人要是在閒鷗城折騰折騰可能還不會這麼倒霉的品嚐十大酷刑,可惜他千不該萬不該將腦筋動到了小銀子身上,雖然小銀子是隻狼,但也是自己認可的狼,誰敢傷他也要看自己同不同意!
一巴掌拍在正在扭動身體的小銀子腦袋上,這傢伙怎麼被放血還不老實兒的,「數十個數,趕緊決定,本妃時間有限。1,2,3,8,9,10。左撇子吧?砍了!」
錦玄嘴角抽搐了一下,主子不是說十個數麼…不過他握著手裡的劍走了過去,溫和的笑容此刻看起來哪裡是專屬於蘭笛公子的溫柔,簡直就是地獄裡的惡魔,還是最恐怖的那種!
手起刀落,速度快得嚇人,那人下意識的喊了一句『我說』,緊接著錦玄的劍就停留在他的肩膀上,那人的衣服應聲破碎,劍氣甚至在皮膚上留下一道紅印。
「解藥。」
「沒…沒有解藥。」
「砍了!」墨雲千冷漠的吩咐著,既然沒用了那就去死吧,不過死之前還要嘗嘗十大酷刑的滋味,不可以這麼輕易的死掉!
小銀子還在不斷的扭動著,血越放越多,最後小銀子有些萎靡的趴在地上嗚咽著,神情也漸漸清明起來,衝著墨雲千搖搖尾巴,舔了舔她的手,趴在地上努力的化解身體裡的毒。
摸摸小銀子的頭,墨雲千也只能歎氣,誰叫自己學藝不精呢,看來找個時間一定要跟師傅好好學學才行,不僅僅是治療人類,還要學習當個獸醫,養個寵物也不容易啊!
等小銀子放出紅色血之後,墨雲千和錦玄快速的幫他止血幫上紗布,順便上了點上好的金創藥,然後便將小銀子抬進屋,讓人好生照看了,不過還好沒因為放血太多而死掉。
飛鷹很快就回來了,除了衣角有朵血花以外,其他的都挺正常的,「王妃,是江湖上的天門,天門最有名的就是利用藥物讓動物發狂,然後將帶有攻擊性的動物放入各種地方。」
「天門麼…先解決這次的戰爭再說,總有一天本妃一定去端了他們的老窩。」冷哼一聲,墨雲千將天門拉進了心裡的黑名單。
現在的天門並不知道,就因為這次錯誤的舉動,在不久的將來,四方城爭霸賽上,整個天門遭人滅門,當然現在的他們是不知道的。
墨雲千換了一身衣服便帶著三個人去了疾飛大營,相對來說還是這裡安全而且隱蔽,謝斌和李二、王爽早就等在那裡了,本來還納悶王妃為啥這麼長時間還沒來,剛想去找就見墨雲千走了過來。
軍帳裡,一張特別詳細的地圖貼在一個架子上,墨雲千也只是仔細的看著,不一會兒君焰展和歐學軍也走了進來。
「來的挺慢啊。」
「這不是來了麼,怎麼樣,看出來什麼沒?」
因為歐府的不安全性,所以很多東西都不能在那裡說,軍事部署可是秘密事情,除了將軍和副將以外其他人只要聽從指揮就是了,若是真的被有心之人聽去了,後果不堪設想。
「墨青陽的帶兵能力如何?」墨雲千開口的第一句就是這樣一句,對於墨青陽,前身的記憶裡可以算是陌生的。
君焰展聳了聳肩膀,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墨青陽在疾風手底下就是個小兵,跟將士們一樣要上戰場殺敵,誰讓疾風絕對不會區別對待了。」
墨雲千眉頭一皺,這麼說沒人知道墨青陽的帶兵能力究竟如何,這是個未知數,但是按照他在京城裡的腦殘表現,雖然看起來不聰明,但誰知道他是不是在隱藏自己。
看著板子上的地圖,君焰展也同樣也眉頭緊皺,相比較他面對的東洋軍來說,更難的是阿千這裡,畢竟三路方向誰知道墨青陽會選擇哪個,而且必須三路都要佈置,否則如果選錯了根本來不及回頭。
這,就是個賭!而且還是一場豪賭!
「墨青陽到了這裡之後必定會整頓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應該就能看出他究竟選擇哪一路進攻。」歐學軍思考了一下,畢竟二十萬大軍從陸路走過來也是一路辛苦,不可能不做休整便開始攻城。
「不,不能給他機會休息!」君焰展眼裡閃爍著陰狠,給敵人放鬆休整可是兵家大忌,若是疾風在的話一定會直接進攻,「阿千,你覺得呢?」
看著用炭筆畫出來的三個攻擊路徑,墨雲千回頭挑眉看了一眼君焰展,「跟你一樣,當然不能給他們喘息的時間,而且就因為他們剛剛到這裡,北方天兒冷而且這裡地勢複雜,自然要給他們當頭一錘。」
「想好怎麼做了?」
「嗯,天險不用就不叫天險了,而且他們不是聯合欣雲國麼?那好,那就讓他們明白欣雲國的厲害,看看他們引狼入室卻反被吞的下場。」
兩個人笑的奸詐,大帳裡陰風嗖嗖,外面想要聽牆角的疾飛鐵騎們都顫抖著瞬間遠離,媽呀,這得是出了多餿的餿主意才能這樣?
「那水路你決定怎麼做?」
摸摸下巴,墨雲千難得猶豫了一下,「我需要看看水軍的狀態才能確定我的計策是不是真的能用上,其實總得下來,水軍扮演的角色才是真真兒的。」
「王妃要看水軍麼?末將帶著你過去。」
墨雲千卻搖頭否決,「不,城裡還有奸細,這個時候大搖大擺出去必定會引來猜忌,若是被墨青陽知道我們最後決定用水戰,那麼他肯定會有所防備。我一會兒跟飛鷹秘密過去就是,不過還請歐將軍放話出去,我們要跟墨青陽硬碰硬。」
歐學軍擼擼自己的鬍子一副瞭然的模樣,「末將明白。」
**
在墨雲千看水軍演練的同一時間,北境的雨蕭軍將軍大營之內,君疾風臉色鐵青的看著下面跪著的人。
「時間、地點、人,通知王妃了麼?」
地上的暗衛全身一顫,卻不敢有所耽擱的立刻開口,「回王爺,已經通知了。墨青陽帶領二十萬墨家軍還有兩天的腳程就會抵達閒鷗城外,與東洋軍形成西南夾擊,針對王妃和世子。京城內,鳴晟帶領的十三護衛隊以及王府內留存精兵已經將整個皇宮和展王府保護起來,皇上手下的鄒將軍率領五萬精兵駐守京城,但面臨城內和城外二十萬大軍的夾擊。」
「地圖。」
旁邊的楊宇將閒鷗城的地圖撲在君疾風身前的桌子上,「王爺,閒鷗城南大門外有一處湍急河流還有一處天險,正中間則是一馬平川。墨青陽手裡的二十萬兵馬,在加上東洋軍的五十萬,一共七十萬大軍,但我們留在閒鷗城的人只有二十萬,前些天王妃雖然成功阻止了東洋軍的進攻,但是能作戰的人已經不到二十萬了。」
君疾風臉色冷峻的看著南大門的方向,天險加水路?
「夜襲,由天險引進,反咬,中路加以震懾,引入水路,殲滅。」
楊宇一愣,連忙看向地圖,順著君疾風剛剛說出來的話看了一圈,這才發現天險緊鄰國界,他們已經知道國界的青蛇狀況了,之前王妃已經送來了不少可以抵制青蛇毒性的藥物,雖然不多,但是足夠暗部的人用了,再看向水路…
「王爺,您的意思是…」
「這裡交給天傑和月光。」
楊宇一怔,連忙攔住君疾風,「王爺,使不得。從北境到閒鷗城,就算是您最快也要兩天,來回的時間很長,北境這裡…」
可是看著君疾風陰霾的眼睛,楊宇怎麼也說不下去了,他知道王爺前往閒鷗城是為了什麼。
閒鷗城的兵力實在是太弱,而且還要面臨兩兵夾擊,勢必王妃和世子會分開對敵。總共就二十萬的兵力一旦分開,每個人手裡最多不過就十萬,而且應該有超過十萬人對付東洋軍,再加上東門和西門還要防範墨青飛,王妃的手裡恐怕只有大概五六萬人。
難的不是世子,是王妃!王妃雖然很聰明,但是在戰場上,一個女子終究是難的。從之前王爺對王妃的態度上看,王爺是在意王妃的,這是好事。
可是,北境這裡若是沒有王爺撐著,一但朔北百部衝過來,也必定一路開到閒鷗城。
「本王不帶兵走。」
說完君疾風就出了大帳準備走了,只不過別人看著他是去了智月光的營帳,可是卻沒人知道君疾風又從智月光的營帳後方,隱蔽的騙過所有人離開了北境。
智月光站在大帳內,旁邊坐著幾個鎮親王府的心腹大將,幾人都是無奈。北境的確不能離了王爺,可是閒鷗城之戰迫在眉睫,他們又無法阻止王爺的離開,若是閒鷗城不保北境便會背腹受敵,王爺的這一趟必去無疑。
但是看樣子,王爺更像是聽了王妃要面臨的狀況才走的。
他們也只能盼望閒鷗城速戰速決,朔北百部肯定不會放任這裡不管的。
**
再說墨雲千這邊,檢查完水軍的訓練狀況,墨雲千不是特別的滿意,讓飛鷹將兩個副將帶回營地內便蹙眉離開了。
走在閒鷗城的大街上,周圍沒有小販的叫賣聲,整條大街上除了士兵就是士兵,一股即將爆發大戰的氣氛始終縈繞在這個城池的上空,久久不能停歇。過往的士兵都跟墨雲千打招呼,激動卻沒有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
「王妃姐姐…」
聽到這稱呼,墨雲千一愣,低頭看著身旁拽住自己的小少年,「怎麼了?怎麼不回家?外面很危險。」
「王妃姐姐,我們一定能贏對不對?!」
聽見小少年的這句話,墨雲千一愣,隨即抬頭看著周圍,不少商舖的窗子都打開了,不少人都探出頭看著墨雲千,等著她的回答。
「小子,當然能贏!是一定要贏!」
小少年無神的雙眸頓時一亮,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一定會贏的!鎮親王府最厲害了!」
墨雲千笑著摸摸少年的頭,然後將這小少年交給過來找孩子的家長,就算不抬頭看都知道周圍的氣氛變的開朗了不少。其實每一個打仗的城池裡,百姓都是懼怕的,打仗勞民傷財,最後倒霉的都是老百姓,他們不在乎一個國家是否還存在,他們在意的是生活能不能繼續,誰能給他們安定的生活他們便擁誰稱王。
這場戰爭開始的時候,有人走,有人留,你說走的人不對麼?不,他們只是離開這是非之地,只為尋找一方淨土。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但是權利這個東西,端看你怎麼對待。
繞了一圈,看了一眼整個閒鷗城的防衛狀況,讓墨雲千欣慰的是她後聚集起來的150人暫時還表現的不錯,不過他們始終都在鎮親王府將士們的監視之中,畢竟真正能用的只有那麼幾十人。
「主子!」唐瀟一溜小跑跑到墨雲千面前,現在他連王妃都省了,直接跟錦玄一樣叫主子了,「主子,最近有啥活兒沒?」
「你有這時間來問我還不如去操練個三四天還比較有用。」墨雲千滿臉黑線,這小子就這麼喜歡幹活。
唐瀟直接應下,然後就跑去軍營裡操練了,現在的他是主子說讓幹啥他就幹啥,反正昨天那場大火簡直讓他佩服死了,一想到那把火是自己放得,唐瀟現在最想幹的就是得瑟。
走回疾飛鐵騎的大營裡,墨雲千靜默的看著板子上的地圖,心裡一直在平衡兵力的事情。在她看來,這場仗絕對難打,不管墨青陽從哪一路過來,自己都將迎來最難的一戰。而且最讓她在意的是墨青飛,只希望燕門關那裡能夠留住墨青飛,否則…恐怕真的不妙了。
**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度過,這迎來決戰的前一天總是難熬的。
閒鷗城裡沒有往日戰鬥結束後的歡呼雀躍,反而帶著濃濃的壓抑,就彷彿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一般。所有的將士都是屏氣凝神的守在自己的崗位上,不容自己有一絲懈怠。
就在夜襲東洋軍後的第三天,東洋軍來襲,閒鷗城的戰鬥號角再一次被吹響,這次是真正的正面對壘,能不能贏自然要靠君焰展的指揮能力。
城西城牆上,君焰展握緊手裡的戰旗,他的手裡今日只有十三萬將士,昨日潛藏在東洋軍裡的探子來報,東洋軍銀前天的戰敗損失十萬大軍,糧庫虧空,能支持到今天已經是極限了,不過似乎有援軍到了,但不能確定。
「世子。」歐學軍臉色肅穆的看著前方不遠處的東洋軍,這場國界之爭在此一戰。
「無論如何,今日之戰一定要勝!別忘了阿千那裡還堵著二十萬人,若是我們敗了,阿千的五萬就打水漂了。」
今日之戰必勝,不僅僅是國界之爭,更因為他是墨雲千的後盾!
他君焰展嚮往戰場,從來都是跟在君疾風身前衝鋒陷陣,從來都不顧後方的安穩,因為他知道疾風會在他的背後守著。第一次感覺到被孤立的一次是幾日前自己獨自應對東洋軍的時候,那一次的孤立無援讓他明白背後的守護有多重要。
那一次阿千救了他,甚至隻身一人衝進敵軍之內綁架了地方將領,就連自己都替她捏了一把汗,可是她做到了,且做得無怨無悔。這一次,就讓自己來報答她吧,她的後背,自己來守!就算死,也不能讓東洋軍破了閒鷗城!
「歐將軍!」
歐學軍轉身一拜,然後離開城樓,打開城門,準備迎擊。
君焰展左右手的兩把戰旗同時揮舞起來,所有的火炮、投石機、弓箭手、弓弩手全部嚴正以待。
閒鷗城戰鼓敲響,擂鼓震天,但是不同於往常的急速敲鑼震鼓,今天的戰鼓鼓聲緩慢而有力,這是戰鬥即將打響的預告。所有聽見鼓聲的將士們無不嚴正以待、精神集中、全身緊繃,隨時準備迎接這次激烈的戰鬥。
閒鷗城的戰鼓還在敲,一下一下,震懾人心。就在這時,東洋軍那裡也傳來了陣陣鼓聲,不急不緩很有節奏,閒鷗城的所有將士都屏氣凝神,心弦緊繃的看著對面。
突然,東洋軍猛擊戰鼓,雷鳴一般的鼓聲傳來,隨後,東洋前鋒喊著一句『衝啊』。
東洋總攻,開始了!
君焰展站在城牆上,在東洋軍的第一排衝鋒軍進入視線範圍內後,他發現前面的衝鋒軍裡只是零零星星佈置著盾兵,嘴角邪笑一揚,綠色的戰旗揮起,城牆上的弓箭手迅速站起,搭弓準備射箭。
東洋軍一看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弓箭手起,頓時夾雜在軍中的盾兵全部上前,將所有的步兵和騎兵全部護在身後,可誰知君焰展等的就是這麼一刻!
將紅色的戰旗揮舞一下,命令傳達下去,弓箭手未射箭便收,反倒是五十架投石機迅速開始工作,一顆顆綁滿了稻草的石頭砸向東洋軍。叮叮噹噹砸在厚重的盾牌之上,盾牌的厚重可以防禦住這些石頭,可並不代表一直都能防禦的住。
為了緩解填石的時間,趁著投石機填石的這一空隙時間,紅色戰旗揮舞了兩下,轟轟隆隆,緊接著投石機之後,五十蹲火炮全然出擊,迎向東洋大軍。其實火炮對於盾牌來說也不會造成瞬間的傷害,但是東洋軍倒霉就倒霉在,稻草易燃,火炮攻擊帶來的爆炸引起大火,而因為之前石塊上的稻草的原因,火勢更是普通爆炸的三四倍!
一時間哀嚎聲四起,火苗亂竄,士兵穿著的衣服多數都是棉麻布做成的,這也是易燃的東西,這些只要有就不會阻擋大火的侵蝕,戰場上哪裡去找水滅火?
君焰展不停的變化戰旗的揮舞方式,投石機和火炮交替發射,火勢燎原,雖然射程並不大,但是卻只能讓東洋軍隔火相望,總也不能邁進距離閒鷗城百米範圍之內。
而在這遼源的大火之中,他們還不得不舉高重盾,以求能夠擋住那些從天而降的巨石。一波人倒下,另一波人補上,一波接一波的蜂擁而上,而君焰展這邊的火炮和投石機的間隙非常小,速度快得嚇人,還不等下一波東洋軍上前,攻擊已經到了眼前。
大火愈演愈烈,燒焦的味道、沖天的黑煙無不訴說著這場戰爭的殘酷。
此刻,東洋軍的先頭部隊距離閒鷗城西大門城牆只有百米,卻也只能被攔在那裡,愣是一步都無法前進!
君焰展有些意外的看見了李成煙,沒想到這個李成煙竟然帶領先頭部隊?不過剛才沒看見他,估計又是看差不多了才來爭軍功的吧?既然來了,那就別回去了!
陰笑了兩聲,君焰展左右手的紅旗和綠旗各自揚起一下,五十台投石機和五十蹲火炮被齊齊推到一排戰線,同一時間開火,聲音震耳欲聾,就彷彿爆炸聲就在耳邊,震得耳朵生疼,震得人心猛跳,卻也震起了一陣陣豪氣壯志。
炮彈落地,卻彷彿石沉大海一般,就在李成煙放鬆警惕之時,剛落在他身邊沒有瞬間爆炸的炮彈卻在反應了一下才爆裂開來,而且效果不同於往常的炮彈,這次的爆炸是變成細小的火星子四散開來,加上投石機投出去的稻草石頭,一片火牆拔地而起,在閒鷗城外形成一層半月形的保護膜。
然而這些都沒有完,第二批巨石和炮彈已經劃空而過,投入火牆那側,一陣哀嚎聲乍起,連喘口氣、到處逃竄的機會都沒有,轟轟隆隆,大地都跟著顫抖!
第二批結束之後,連成片的火海將這個初秋的午後灼熱的分外像夏天,炎熱帶著悶熱讓人不舒服,甚至連太陽的餘輝都看不太清楚。
東洋軍最前面的盾兵前鋒無一倖免,全部葬身於這場火海之中,這不過是君焰展命令中的兩次轟炸而已。然而,東洋軍經過前一陣子的戰爭,只剩下了四十多萬的能戰兵力,而這前鋒盾兵就有十萬,十萬人就這麼沒了!
可是東洋軍卻沒有因此退後,盾兵沒了,第二批衝鋒軍冒著火海、踩著急促的鼓點、在一片喊殺聲中冒死衝了上來。
估算了一下剩下的巨石和炮彈,君焰展立刻放下紅旗,將綠軍旗舉高,不斷的搖旗,最後將綠軍旗插在城牆之上,「投石機、火炮都給本世子轟,本世子就不信了,幹不掉他們!」
君焰展的命令剛落,投石機和火炮同時運作,不斷的攻擊著,如催命彈一般落下。
揚起紅旗,「弓箭手、弓弩手準備,放!」
隨著君焰展的命令一下,城牆上的五千弓箭手立刻拉開弓箭,五千隻弓箭如箭雨一般落入東洋軍中,火海、箭矢、爆炸、巨石,不斷的將東洋士兵的生命收割。
將城樓這裡交給張全,君焰展下了城樓親自領兵,以矛為頭,三角為陣,迅猛出擊,所到之處在東洋軍仍舊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收割人命。
……
東洋軍大營之內,東洋名將的席躍咬牙切齒的看著戰場上的沖天火光,還有踏過火光衝過來砍殺東洋士兵的君焰展。
「將軍,我們的盾兵覆沒,現在已經損失了將近十五萬將士了。」
席躍咬牙切齒的看著對面黑壓壓人群中的那抹銀亮之色,「君焰展,老子一定會讓你敗在這裡!退什麼退,老子帶來的後援有二十萬呢,都給老子補上!騎兵前,弓箭手後,盾兵前,步兵後,騎兵兩翼,將君焰展給老子憋在裡面!」
東洋軍的副將敲響戰鼓,揮舞戰旗,東洋軍的陣型突變,而左右兩翼突然多出來的騎兵雖然在君焰展意料之內卻也在意料之外,一時間雨蕭軍的陣型竟被衝亂。
「世子,現在怎麼辦?」歐學軍砍掉一人的腦袋靠近了君焰展有些焦急。
「沖軛陣變形,沒想到東洋竟然將席躍都弄來了,真是失策,換盾兵上前,步兵盾後。」
歐學軍趕緊揚起鮮紅的軍旗調換陣型,只是這沖軛陣可不是簡單陣型,君疾風曾經試過一次,雖然大敗敵軍卻也損失慘重,這沖軛陣本就是應對敵軍來變換的陣型,可當年的那場戰爭正巧君焰展不在,他也只是聽說過!
顯然君焰展即使變換了陣型,可是因為突然多出的二十萬兩翼騎兵將雨蕭軍的步兵衝散,多數步兵中箭身亡,君焰展和歐學軍因為要抵擋箭雨而一時之間無暇他顧,連陣型的變換都沒有辦法做。
閒鷗城城牆之上的張全也急得滿頭大汗,這陣法就連世子都破不了,他更不會了!怎麼辦?怎麼辦?眼看著巨石、炮彈就要用盡了,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張將軍,敵軍有人衝過來了,怎麼辦啊?世子還困在那呢。」
「張將軍,有敵軍抵達城牆底下了!」
「快關城門!快點!」
「張將軍…」
怎麼辦,怎麼辦?張全也想知道怎麼辦!
閒鷗城城牆之上亂成一片,東洋軍紛紛衝上城牆,原本風平浪靜的城牆上頓時混亂一片,剛剛君焰展的努力似乎被擺平了一樣。
身在亂軍之中的君焰展,雙眼血紅,看著閒鷗城的優勢消失殆盡,看著東洋軍越過他們衝向城樓,回轉身子朝著東洋軍大營衝了過去,顯然殺紅了眼。
就在這亂鬥的時候,轟轟隆隆、極為突兀的震地之聲傳來,城北方向竟然衝出一隻千人騎兵!墨黑的勁裝,暴風的繡樣,是疾飛鐵騎!
城樓上,張全傻眼的看著突然衝出來的疾飛鐵騎,這…這…
「慌什麼!雨蕭軍還沒敗,你們就自亂陣腳了麼!鎮親王府的親兵難道還不如東洋軍麼!」
清脆的呵斥讓城樓上的士兵為之一振,瞬間轉頭,看著一身墨藍色勁裝的墨雲千一步一步登上城樓,她身後的錦玄和飛鷹手裡還拖著一群剛剛因為沒來得及關城門而衝進來的東洋士兵。
「王…王妃…」
「是王妃啊!」
「王妃!」
一陣陣歡呼雀躍的聲音傳來,城樓上下的士兵都興奮著,因為他們知道疾飛鐵騎除了王爺就只有王妃能夠調動,將近千人的疾飛鐵騎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戰局的扭轉!
張全興奮的走到墨雲千身邊,「王妃!」
墨雲千專注的看著戰場上的狀況,沖軛陣不容易破,東洋的這位將領可比那個什麼李成煙強了百倍,不過卻也陰險百倍,沒想到竟然還能多出來將近二十萬的精兵,就算有謝斌調來的近千鐵騎估計一時之間也很難成功,要怎麼破?
在墨雲千思考如何對陣的時候,飛鷹和錦玄將張全拎到旁邊,三個人分別指揮城牆上的士兵對付已經衝過來的東洋軍,並將那些被抓住的東洋軍掛在城牆上,用他們的身體來擋住飛來的箭矢,不是他們殘忍,而是你不殘忍敵人卻殘忍,為了活命,用什麼方法不行?
張全時不時的看向墨雲千,急得滿頭大汗,他以為王妃上來一定是有了對策,可是沒想到王妃竟然也無計可施,這…這可怎麼辦啊?他們的人早就被打亂,散亂各處,死的死,傷的傷,那裡可是有閒鷗城三分之二的精銳啊,而且世子也被困在敵軍中央危險重重。
一刻鐘的功夫,墨雲千一直都靜靜的佇立在城樓上,飛來的箭矢是錦玄和飛鷹幫忙擋掉的,但也是這一刻鐘的功夫,雨蕭軍損失慘重。
東洋軍後方的席躍開懷大笑,笑君焰展的狼狽,笑閒鷗城內無人能解他的兵家大陣,「傳本將的命令,活捉君焰展者封為副將!」
東洋軍的一聲命令,讓被圍在中間的君焰展更加的狼狽,不少人都朝著君焰展湧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站在閒鷗城城樓上的墨雲千卻露出了笑容,接過張全手裡的鼓槌,猛的敲在了戰鼓之上。
「咚!」綿長有力的鼓聲震撼著整個戰場,正在激戰的雙方竟然詭異的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頭看著閒鷗城的方向。
原本的戰場上只有喊殺聲、刀劍相撞聲、火炮爆破聲,而這一聲戰鼓,在雨蕭軍的耳朵裡是那樣的振奮人心,不過在東洋軍的耳朵裡卻如催命符一樣。
墨雲千將鼓槌扔給旁邊的張全,翻身站在城牆凸起的邊牆上,狂風呼嘯,長髮被吹亂,墨藍衣袍被吹得呼呼作響。可是這一刻,她身後的所有守城將士卻收起了驚愕的目光,換上了崇拜、敬仰和熱血沸騰!
將翠綠的軍旗拔起,從上到下甩了一個圓圈,雨蕭軍瞬間反應過來,圓圈綠旗,集體迅速退後,重新排陣!只是在別人眼裡,這重新排陣的空當非常的混亂而已。
席躍一愣,看著對面城牆上的人,黑衣?難道是君疾風?不對,君疾風不是在北境麼?那這人是誰?是誰!
「那…那是…是鎮親王妃!是雨蕭國的鎮親王妃!」
東洋軍有人認出了墨雲千,能夠站在城牆上並且指揮突然出現的疾飛鐵騎的人只有鎮親王妃!
席躍咬牙切齒,不過是一個女人,竟然敢破壞他的好事,「給老子快攻!讓她沒法擺陣!」
只是席躍的反映有點慢了,即使他加快了進攻的速度,卻仍舊無法阻止雨蕭軍的擺陣,而且雨蕭軍的陣法他看不懂,這是什麼陣法?不過不是席躍不認識,而是他壓根就沒見過,因為當初君疾風破他的沖軛陣時可不是用的這陣法。
張全看不明白,他只覺得雨蕭軍在亂竄,但發現飛鷹和墨雲千臉色如常,甚至有些高深莫測的模樣。
飛鷹有些意外,他之所以認得這個陣法,還是因為王爺在兩年前的北境之戰上使用過,當初也因為這個陣法他們才得以安全的回來,只是王妃竟然也會用,而且竟然用來破沖軛陣?
「七星殺陣…」錦玄有些傻眼,沒想到五行八卦陣竟然可以用到戰場上?
墨雲千揮舞著軍旗,小心翼翼的指揮下面的雨蕭軍如何挪動位置,臉上卻是必勝的笑容,「五行八卦陣、奇門遁甲本就是用在戰場之上的,戰場之上情況亂變,擺出如此殺陣更是以少勝多的絕佳方法,當初君疾風應該也使用過吧?飛鷹?」
「是,兩年前北境之戰上,王爺的確使用過跟這陣法差不多的,只不過那個時候人多。」
「陣法不在大小,在於如何運用,如何困敵,只要有人站位,那些人絕對不可能從生門而出!張全,準備好火炮和投石機,準備將他們一網打盡!本妃要讓東洋軍弄清楚,閒鷗城是不是他們該招惹的!」
張全興奮的應了一聲,連忙甩著軍旗去吩咐僅剩的投石機和火炮去了!
有了墨雲千的指揮,雨蕭軍快速的配合著,因為這些人都是跟在君疾風手下打仗的人,為了最好的擺陣,墨雲千來之前特意跟飛鷹瞭解了一下君疾風揮旗擺陣的習慣,這才讓雨蕭軍和疾飛鐵騎以最快的速度擺好七星陣,並將東洋軍困在中間,無論怎麼移動都只能往死門去送死。
可席躍也不是白癡,當初他能用沖軛陣困住君疾風,今日就能破了七星陣。
「王妃,他們朝著四個方向四散,是四生門陣眼,怎麼辦?」飛鷹看著下面東洋軍的移位,不愧是當年連王爺都覺得棘手的名將,這麼快就能破了七星陣。
可讓飛鷹意外的是,墨雲千突然冷哼一聲,「本妃等的就是這一刻!」
將綠軍旗圓形揮舞,變陣!
七星陣便只是七星陣,若是加上九宮八卦陣,那便是硬生生的將四生門陣眼變成死門,如迷宮一般,只能在裡面如無頭蒼蠅一般亂晃。
席躍氣得直跳腳,沒想到竟然陣中有陣!
東洋軍大亂,多數人都朝著一個大敞開的開口衝了過去,以為能活命,卻不想那裡才是真正的陷阱,那是七星八卦陣最凶狠的死門,絕命破軍!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被困的三十萬東洋大軍竟然就這麼生生折在墨雲千的陣法之中,雖然雨蕭軍也有損傷,但也都是細小的損傷,具體來說還是雨蕭軍贏得了勝利。
東洋軍內,一聲軍令『退!』讓東洋軍剩下的人開始後退。
席躍滿眼通紅的盯著對面城牆上的女人,看著退回來的將近三十萬人,那個可惡的女人,他手底下的七十萬竟然生生折了一半還多!
墨雲千滿眼嗜血的看著下面的戰場,這是她第一次跟這些將士們合作,能配合成這樣已經不錯了,雖然效果差強人意,但是至少保住了十一萬多的兵力,保住了閒鷗城的勝利。
看著正在撤退的東洋軍,在所有人以為這場戰鬥結束的時候,錦玄卻將腰間的翠綠玉笛放在嘴邊,一曲悠揚而激情蕩漾的戰鬥之曲傳來,以聲禦敵,以聲為令。
同一時間,墨雲千揚起金黃的戰旗,這是她在戰場上第一次用,金黃戰旗起,邊退邊打,朝前兩步走,退後三步走,殺敵勇猛,以勝後退!
列陣!
以君焰展為首,雨蕭軍放棄了七星陣,改為大雁朝南陣,張開兩翼,放寬攻守範圍,邊打邊退,將已經靠近了閒鷗城的那些東洋軍全面封在裡面斬殺!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而錦玄的笛聲可不是為了這金黃戰旗準備的,他的笛聲是另一波疾飛鐵騎的接令之聲!
從西北、東北、西南、東南四個方向分別衝出四隻精銳鐵騎,三百人為一小隊,四個隊長率領四支小隊悄然而出,將正在驚恐退後的東洋軍殺了個措手不及!
剛才的七星陣已經將他們的戰鬥意識完全剝奪,好不容易逃出跟迷宮一樣的地獄大門,沒想到竟然還有人來殺他們,這一瞬間的恐懼給了疾飛鐵騎將其斬殺的機會,及沾及退,不深入也不退出,就在邊緣挨個斬殺,東洋軍一個個被擾得差點精神崩潰。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戰鼓響,所有雨蕭軍包括疾飛鐵騎都迅速退後。
東洋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總算是逃過一劫了,還好鳴鼓收兵了。
可是,真的結束了麼?當然不!
金色的戰旗再度被揚起,本來排成一線後退的雨蕭軍竟然快速超兩邊打開,將閒鷗城大門露了出來,將大門前的空地讓了出來。
噠噠噠,盾兵上前,弓箭手緊隨其後,盾兵和弓箭手交叉站立,站在雨蕭軍的最前線。
一聲戰鼓震響,在東洋軍萬般驚恐的目光中,萬支箭矢衝破長空射向東洋!
有的人被箭射死,有的人被箭射傷,東洋軍原本就混亂的狀況變得更加混亂,士兵四處散亂逃跑以求可以活命,甚至將身邊的人拉出來抵擋箭雨。
噗!一簇火苗竄起!
噗噗噗!東洋軍內好幾處連續串起了火苗,為什麼會著火?因為箭矢上都是稻草啊!可是火是怎麼點起來的?這就要問問東洋軍了。
從東洋軍的隊伍之內衝出了十個人,這是個人正好對應著著火的地方,刺啦,十個人身上原本穿著的東洋軍的衣服被撕開,露出裡面一身繡著颶風的純黑勁裝。
紅色戰旗揮起,在疾飛鐵騎的保護下,雨蕭軍成功身退!戰爭結束!
**
城牆上,墨雲千看著遠處的火牆,僅剩的三十萬東洋軍這下又損失了將近十萬,僅剩的二十萬是否還能再戰?不管能不能再戰,至少幾天之內他們絕對沒有再戰的勇氣!抹殺了你們的戰鬥意識,一個個怕死怕得要命,誰還會不要命的衝上戰場?
「贏…贏…」
「真的贏了!」
「我們贏了!」
「嗯,贏了……」
「啊!我們贏了!贏了!贏了!」
閒鷗城內一片歡呼之聲,所有人都眼神炙熱的看著城牆上,依舊迎風而立的女子,那是他們的王妃,那是他們的信仰!
君焰展衝上了城牆,拍了墨雲千一下,「阿千,真有你的!這次他們少說死了四十多萬大軍!剩下的戰鬥力估計也不到二十萬了!」
「呵呵,用東洋的四十多萬大軍,祭奠我們的兩萬將士,值了!」
君焰展看著遠處的血流成河,那裡有他們的兩萬將士,兩萬將士死在這場戰爭裡!
……
天,彷彿一下就黑了,這場戰爭竟然打了一個下午,太陽落下,月亮升起,黑夜降臨。
謝斌整頓完疾飛鐵騎之後上了城樓,「王妃,墨青陽到了。」
墨雲千咻的轉身,將手裡的金黃戰旗扔給君焰展,「我先走了,這裡交給你了,順便時刻注意東大門和北大門的狀況。」
「阿千!」墨雲千站定卻沒有回頭,君焰展臉上有著淡淡的擔憂,「活著。」
「死不了!禍害遺千年,一時半會兒老天都不敢收我。」
看著那一抹墨藍消失在城樓下,君焰展轉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又要到月缺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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