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思瞪大眼睛:「你怎麼來了。」
秦子臻似笑非笑看著他:「高興就直說。」瞧他樂的,驚喜吧。
謝九思唇邊緩緩綻放出笑意,不可否認,他心底確實有一絲竊喜,接著,他緊張地繃直身體:「你快進來。」靖安侯府戒備森嚴,秦子臻當真大膽。
謝九思側耳傾聽,雙眼警惕地四下張望,發現周圍靜悄悄的,沒有驚動任何人,他心裡這才稍微安定下來。
秦子臻輕哼了一聲,腳尖輕點,閃身躍入房內,速度快的,竟然看不出他的身形。
「平西王世子好身手。」謝九思真心讚揚。
「那是當然。」秦子臻不假思索地回答,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謝九思溫淺笑,並沒有覺得他狂妄自大,平西王世子確實有驕傲的資本。
秦子臻目光四下打量了一番,謝九思的寢室很整潔,很多書,透著一種淡淡的書卷氣,桌上還放著字跡未乾的墨寶。
「十二月二十二日,這是什麼?」秦子臻佯作不懂,其實他早就知道,這是張家侄女的姦情。
謝九思不動聲色道,心中暗惱,怎麼給他看見了,急忙道:「沒什麼。」
秦子臻白他一眼,不說話了,表示我很生氣。
謝九思無語,他覺得這位爺很難伺候,解釋道:「真沒什麼,上面記錄的時間,只是送給夫人的一些小禮物,何必污了你的耳朵。」
「小禮物嗎?」秦子臻眼神閃了閃,心裡高興起來,謝九思沒有隱瞞他,轉而笑著說道:「你送的節禮我很喜歡,本世子笑納了。」
「喜歡就好。」謝九思瞥他一眼,微微淺笑,心臟不規律的跳動著,第一次有人這樣直接了當的告訴他很喜歡自己送的禮物,這種被人稱讚的感覺很開心。
秦子臻扔給他一把精巧的手槍:「送給你的,這是回禮。」再不濟,總比他的箭弩管用。
「這是何物?」謝九思滿眼好奇,他知道平西王世子很富貴,只是看了半天,他仍然看不出眼前這個做工漂亮的黑色飾品是什麼玩意兒。
「這是槍,我來教你。」秦子臻打開保險栓,教他怎樣安裝子彈。然後,對準一個地方,他唇邊勾起一抹惡劣的笑容:「你看好了。」
謝九思心裡一緊,暗道一聲不好,還來不及反映
「砰!」地一聲巨響劃破夜空。
靖安侯府吵吵鬧鬧,立即喧嘩起來。
下人的呼喊,侍衛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傳了過來。
謝九思嚇了一跳:「你瘋了。」鬧出這樣大的動靜,不要命了,夜闖靖安侯府,就算到了皇上面前,秦子臻也討不了好。
秦子臻嘻嘻一笑,他就知道謝九思關心自己,把槍往他手中一塞,又扔給他一排備用子彈,笑著說:「我先走了,子彈沒了再來找我。」
「你」謝九思又急又怒,只一眨眼,秦子臻像風一樣不見了蹤影。
謝九思咬牙切齒,白擔心他了。
秦子臻順順利利離開靖安侯府,腦海中出現謝九思懊惱的模樣,他輕笑了一聲,心中暗想,今日送給小九一份大禮,他該怎麼感謝自己。
這算是一份心意,也算是一個小小的試探,面對未知事物,謝九思如果沒有任何貪心,沒有任何疑神疑鬼,他可以試著接受他。
畢竟,他可不想找一個伴侶還要防來防去。
謝九思心驚肉跳,極力維持表面的鎮定,秦子臻實在太考驗人的承受能力,太驚險,太刺激,他一點都不經嚇如果秦子臻被人抓住,明日樂子可就鬧大了。
謝九思第一次覺得,秦子臻其實是一個豬隊友。
「啊——」
「有死人——」
遠處傳來尖叫,謝九思心中一沉,冰冷的涼意寒徹心扉,抬首向遠去望去,黑暗的地方點燃亮光,無數燈火聚攏,那裡正是秦子臻開槍的方向。
謝九思緊緊握住槍柄,唇邊掛起一抹冷笑。
「公子。」
一群侍衛闖了進來,目光四下搜尋,就連床底下也不放過。
「何事?」謝九思淡然自若,彷彿並未察覺侍衛的冒犯。
「府裡闖入刺客,請問公子是否看見嫌疑人。」
謝九思輕輕搖頭,垂下眼簾,掩藏住心裡的驚濤駭浪,秦子臻究竟送給自己一件什麼樣的寶貝,那麼遠的距離,竟然可以打死人。
侍衛懷疑地注視著他,除了公子的院子,他找不出任何疑點,死者受傷的地方正對著公子窗戶,額間一顆圓點,一擊斃命。
謝九思諷刺的一笑:「要不——報官?」他的雙腿殘廢,府中沒有人手,任誰也懷疑不到他頭上。
侍衛臉色一黑,這樣的事情怎能報官,更何況,死者身份不能見光。
謝九思道:「誰死了?帶我過去看看?」
侍衛僵著臉說:「不敢勞煩公子。」廢話,死的就是刺客,哪能讓公子看見,要不然怎麼跟公子解釋,他院子出現黑衣人。
謝九思閉嘴不言,心裡萬分糾結,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身邊有人監視,其
實只要他小心一點並無妨礙,反而可以降低旁人的警惕,如今處理了一個,儘管秦子臻是為了他好,但是肯定會打草驚蛇———
罷了!
謝九思歎了口氣,很無奈的想道,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忍夠了。
謝九思撫摸手中黑色槍支,心裡微微一暖,說實話,他很感動,正月十五夜裡寒冷,秦子臻冒險前來探望,只這一份心意,他想,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秦子臻心情很好,回到府中一夜好眠。
靖安侯府出現刺客的事情,就像是一顆石子落入湖面,「撲通!」一聲,再也沒有了聲響。
靖安侯查不出結果,府裡侍衛增添了一倍,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謝九思一切如常,乖乖聽從靖安侯吩咐,待在府裡哪也不去。
期間,他聽見一個有意思的消息,張側妃的孩子沒了,五皇子大發雷霆,原本他就恨上了張家,因為顧忌張馨肚子裡的孩子,所以才暫時沒有發落,生怕孕婦心情大起大落出了什麼意外。
張馨肚子金貴著,那可是五皇子的獨苗,這下孩子一沒,張家可就慘了。
還不到太后壽誕,皇帝就一道旨意,張家人全部發配流放。
張氏哭天搶地,只恨不得詛咒張馨一萬遍,先前她都打算好了,等到大赦天下,將侄女嫁給謝九思,只要生下兒子,憑她在靖安侯府的人脈,定然可以奪取爵位
張氏心裡恨極,又是張馨壞事兒。
謝九思也很意外,他雖然想要懲治五皇子,但是從來沒有想過要對孕婦下手,誰知張馨不消停,自己把孩子弄沒了,當真是報應不爽。
事情五皇妃查出來了,自從張家出事,張馨看誰都覺得要害她,五皇妃送來的飯食湯藥,張馨從不入口,反而自己花錢買吃食,就連安胎藥,她也是從外面買來的,結果一吃就吃出問題來了。
秦子臻對此只有兩個字可說———蠢貨!
張馨她也不想想,五皇子妃沒孩子,正指望著她的肚子,哪有可能會害她,就算要害,也是等她生下孩子以後!
如果犧牲她一個,可以保存張家全家,張家肯定願意的。只可惜,張家女兒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思想覺悟,只看靖安侯夫人便知,她們只會顧念自己,自私自利到極點。
謝九思原本以為張家被發配流放,婚事會這樣作罷,畢竟,犯人的女兒乃是賤籍,自古良賤不通婚。
可是,他還是高估了靖安侯夫人。
改換一張戶籍,對於靖安侯府的勢力來說,根本是小菜一碟。
「九思啊,劉大人家的庶女不錯,到底是官家小姐,配你也使得,你這幾日好生準備準備,正月二十八成親。」
謝九思簡直要被氣笑了,閉上雙眼,懶得跟她廢話,既然靖安侯府不要臉,他又何必給他們留臉。
張氏不以為意,只要這門親事能成,謝九思除了擺擺臉色還能幹嘛。
秦子臻很不開心,突然發現跟靖安侯相比平西王對他其實還算不錯,這個想法,簡直不能再糟心。
又是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
謝九思成親在即,屋裡一片刺目的鮮紅,四處都搭上了紅綢緞。
「公子你看滿意嗎?」雲霄開心佈置房間,指揮下人忙來忙去。
謝九思面無表情,絲毫沒有做為一個準新郎的喜悅。
「聽說王姑娘」雲霄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緩緩向後倒去,所有下人停住動作,幾顆漂亮的水晶球滾落在地上。
「叮叮咚咚!」清脆的聲音,在空曠房間裡特別響亮。
謝九思東張西望,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期待著什麼,他只知道,自己心跳得很快:「是你嗎?你在哪兒?」
秦子臻走出陰影,四下打量了一眼,嘖嘖讚道:「新房佈置得不錯。」
「我不會成親。」謝九思脫口而出。
秦子臻瞥他一眼:「我知道。」
謝九思心中懊惱,想不通自己為什麼要解釋,他只是不想眼前的人誤會。
秦子臻問:「有什麼需要幫忙?」謝九思的手段不錯,但是在他看來還是太溫和了,不把靖安侯打痛,這一家不會知道錯。
謝九思搖了搖頭:「不用,事情我已經準備妥當,你等著看戲就好,你的身份不便插手太多京中事宜,你還是多注意一些。」
秦子臻緩緩一笑,心知他是關心自己,淡淡道:「無礙,我有分寸,旁人不會查到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