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臻淡淡看著他,突然覺得謝九思長得挺養眼,賞心悅目。
謝九思含笑問他:「搭個桌,可好?」
秦子臻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心裡唾棄了自己一把,美色誤認,古人所言確實不假。
不過
秦子臻更加清晰的認識到,謝九思就是一個麻煩。
果然,遠處靖安侯此時正死命瞪著他,太子面色同樣不善,謝九思與皇后的關係,似乎並不如表面和諧。
發現謝九思在宮裡,秦子臻特意分了一絲心神關注,太子勒令謝九思進宮,表面看起來兄弟友愛,然而,如果真為表弟好,太子不會明知他雙腿不能行走,還故意讓他在風雪中等待。
謝九思不能對皇上行跪拜之禮,皇上駕到之前,太子把他安排在太和殿外,直到武百官落座,才又把人帶進來,絲毫沒有顧忌表弟的身體。
秦子臻見他嘴唇凍得發白,從衣袖裡取出一個小布包,扔了過去:「給你。」
末世冬季寒冷,科研人員發明了一種暖石,不僅可以用來生火,還可以用來暖手,這是居家出獵的必需品,他空間裡有不少,秦澈身上就帶了一個,包上布包,誰也看不出這是什麼何物。
謝九思猛地接住一個東西,心裡嚇了一跳,落入手中,他眼裡流露出一抹詫異的神色,掌心傳來的陣陣暖意,一直暖到了他的心底,臉上笑容越發柔和:「謝世子。」
謝九思覺得平西世子面冷心軟,是個好人。
秦子臻並不知道自己被發好人卡,他以為,謝九思是在勾引他,笑的那麼蕩漾,真是不知羞恥
秦子臻神色淡漠,他覺得自己心如鋼鐵,絕對不會為美色所動,謝九思想要勾引他,伎倆還差得遠了。
不多時,皇子給皇上敬獻年禮,其中以太子為首。
謝九思眼簾下垂,端王世子察言觀色,笑著說:「太子乃是謝公子表兄,不知有何驚喜。」
謝九思道:「既然是驚喜,自然要保密,端王世子待會便知。」
「唉!只可惜了五堂兄,今年連晚宴都未參與。」
謝九思不動聲色:「他日見到五皇子,端王世子的心意,九思定會代為轉告。」
端王世子眼神一閃:「謝公子學富五車,當年那是何等風采,改日若是得閒,一起聚聚可好,三皇子對謝公子一直讚揚有加。」
謝九思歎息了一聲:「往事不必再提,如今我已是個廢人,哪好意思四處走動。」
端王世子勸道:「謝公子何必妄自菲薄。」
謝九思反唇相譏:「端王世子何必強人所難。」
胖子愣愣地聽著他們對話,每一個字都明白,連貫在一起卻又完全聽不懂,他問秦子臻:「他們在說什麼?」
秦子臻道:「打太極。」
胖子忍著笑,臉都憋得紅了,平西王世子是個妙人。
謝九思眼神幽怨,沒見他被煩著嗎,真是沒有同情心。
秦子臻表示,他的同情心,早在八百年前就被狗給吃了。
端王世子臉色一黑,狠狠瞪了胖子一眼,走著瞧。
謝九思鬆了口氣,越和秦子臻相處,他的心裡越是傾羨,對那些彎彎繞繞的試探越發不耐煩。
五皇子被廢,靖安侯府反而成了香饃饃,今日他若和太子一起,明日必會有傳言,靖安侯府搭上了太子這條船。
他又豈會讓他們如願!
太子獻給皇上一支三千年以上的靈芝。
皇帝龍心大悅,到了他這個年紀,最愛惜自己生命。
太子大出了一番風頭。
秦子臻眼中精光一閃,心裡隱隱有些懊惱,之前他怎麼沒有想到,先去檢查一下進貢的年禮,皇帝貴為天子富有四海,敬獻的寶貝肯定多,三千年以上的人參
秦子臻非常心動,有了它,自己的異能就算不能再次進階,肯定也會提高不少。
「你喜歡?」謝九思低聲問他。
「尚可。」秦子臻道貌岸然,堅決不會承認,自己其實是很喜歡。
接下來,二皇子敬獻了一尊玉佛,雕工精細,巧奪天工,只是比起太子的靈芝,就顯得沒有那麼出彩,當然,皇上不缺金石玉器,這也是原因之一,總得來說二皇子表現的中規中矩。
輪到三皇子的時候,端王世子變了臉色。
原先準備好的年禮,打開匣子,居然變成一本佛經。
皇帝漫不經心掃過一眼,表示三子孝心可嘉,然後就不再理會他。
有人心裡忍不住猜測,三皇子莫非對皇上有怨,故而連年禮也不願費心準備。
三皇子要失寵了嗎?皇上此時的冷落,就是最好的證明。
端王世子臉色鐵青,再也維持不住絢和的笑意,冷冷看向秦子臻:「是不是你?」
秦子臻勾了勾唇:「端王世子莫非得了癔症,本世子坐在此處從未離開,有道是害人者恆人害之,老天有眼。」
這事還真不是他幹的,儘管他很樂意看好戲,也很樂意
見到三皇子吃癟,但是他在宮裡確實沒有人脈。
他不喜歡背黑鍋,誰都知道他與太后一脈不合,如果他對皇宮瞭如指掌,就連皇子的年禮都能換,那他坑的就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了,皇上豈會容得下他,畢竟,皇宮可不比別處,皇帝心裡也會害怕,害怕被人暗殺。
端王世子面色一沉,秦子臻說的是實情,坐在席上,秦子臻一直與胖子閒聊,從未接觸過哪個宮人,更不可能吩咐宮人出去辦事。
只是,單憑這些並不能代表平西王世子沒有嫌疑。
三皇子的年禮是本古籍,之前還特意檢查過,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換掉,可見手段非同一般。
秦子臻提點他道:「唉!牆倒眾人推,今日總算見識了一番。」
端王世子眼神一暗,不再接話,他明白,三皇子身邊有人背叛,順著這條線總會查個水落石出。
接下來四皇子敬獻年禮,一對鋒利的寶劍,恭祝皇上江山永駐。
五皇子並未前來,他派了貼身太監,為皇上獻上一本以鮮血繪成的孝經,字字泣血。
皇帝心神大慟,看著孝經上的斑斑血跡,勾起他對兒子的心疼,當即便令人派了賞賜下去。
五皇子成功翻身,一舉壓下太子的風頭,靖安侯喜形於色,心念一轉,五皇子成了廢人,他便是最沒有威脅的一個人,皇上喜歡他無害,兄弟只會對他進行拉攏,只要五皇子沒有站錯隊,靖安侯府將立於不敗之地。
太子面色陰沉,雙手青筋暴起,冷冷看了謝九思一眼,轉換成謙遜的模樣,笑著說:「五皇弟能想通,孤也放心了,今日除夕,未免五皇弟孤單,父皇不若賜些御膳下去,讓五皇弟同樂。」
「好,好。」皇帝心情愉悅,很明顯,他喜歡兒子兄友弟恭。
秦子臻撇了撇嘴,他敢打賭,御膳到了五皇子府,絕對不會有人動筷子,冷冰冰的飯菜,真沒什麼好吃的。
謝九思心裡明白,今日太子喚了他前來,是想借用靖安侯府的名頭,做出靖安侯府投靠太子的假象,這樣一來,不管靖安侯怎樣辯白,想要另投他處,只怕不會有人相信他的忠心,也不會有人敢用他,只能被迫站在太子身邊。
謝九思並不在意靖安侯府會怎樣,但他討厭被人利用,從前皇后還會打著為他好的旗號,如今卻連表面功夫也不做,
很快,皇子敬獻完年禮,輪到宗室勳貴。
一個個絞盡腦汁出風頭,胖子獻禮的時候一臉心疼,雖然年禮是父王準備的,那也是價值連城的寶貝,白花花的銀子啊,若是給了他,足以讓他花很久。
端親王世子不屑,如此大好的機會,也只有那些眼皮淺的東西才會如此作態。
謝九思看向秦子臻,好奇道:「世子準備了什麼年禮?」
他猜平西王世子肯定不會太大方,心裡剛這樣想著,只聽秦子臻道:「你猜。」
謝九思被噎了一下,沒好氣的瞪他一眼,緊接著他便聽見太監唱禮:「平西王世子年禮到——」
秦子臻緩緩走了出去,先跟皇上見禮,然後走到鏡子前,伸手輕輕一拉,鏡子上的紅綢滑落,整個鏡面露了出來。
好美!
這是眾人的第一印象。
鏡子周邊嵌了水晶,銀色邊角精緻華貴,線條優美,鏡面光滑無一絲瑕疵,宴會的景象清清晰晰倒映在鏡子裡。
「好!平西王有心了。」皇帝讚了一句,眼神波瀾不驚,看不出他的情緒。
秦子臻道:「皇上喜歡就好,此乃西洋傳下的水晶銀鏡,經由無數工匠打磨而成,父王也只得了幾塊,立即敬獻給皇上,恭祝皇上國泰民安。」
武百官臉色各異,皇帝憋了一口氣,你說獻禮就獻禮,平西王世子畫蛇添足,好好一樣寶貝,平西王得了幾個,皇上用人剩下的,能不生氣?
況且,西洋銀鏡,平西王何時跟西洋搭上關係。
皇帝沒有的東西,平西王卻有,這讓皇上如何開心,哪怕這是件傳世之寶,皇帝心裡仍舊陰鬱。
秦子臻賣老子毫不虧心,原本該是他大出風頭,一席話下來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