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童姥修煉的八荒**唯我獨尊功,每過三十年都會返老還童一次,不過此時也正是她最虛弱的時候。
開始是每過一天恢復一年的功力,後來則要快些。
虛竹當然不知道這些,他將眼前這個女童當成了借屍還魂的妖怪,他當即雙手合十,念著佛號,希望能夠憑著佛光普照,抵擋住這妖怪。
當然妖怪並不存在,但虛竹的心裡愈發忐忑,因為他在疑惑自己此次下得少室山,就先被阿紫在麵碗裡放了雞湯,破了葷戒,及至後來破解珍瓏棋局,得到無崖子的深厚內功傳承,然後就失手殺了好多武林人士。
「哎,我終究是罪孽深重之人,再也不能得到佛祖庇佑了。」虛竹悲歎一聲,就閉目待死。
不過好一會兒都沒有什麼遭到什麼攻擊,自身也沒感到什麼劇痛,卻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繼續道:「哼,小和尚,我的問題,你怎敢不回答呢?」
虛竹遂睜開眼睛,語氣還是有些害怕的道:「前輩你說得不錯,只是稱本寺方丈大師為『小和尚』,未免太過。」
那女童道:「怎麼不是小和尚?多年前,我和他師父靈門大師平輩論交,玄慈怎麼不是小和尚?當年我在江湖裡闖出偌大名號的時候,玄慈也不過是你這樣的年紀。這難道太過了嗎?你真是可笑之至。」
玄慈方丈的師父靈門禪師是少林派第三十四代弟子中傑出的高僧,虛竹自是知曉。他越來越信這女童是借屍還魂,說道:「那麼……你是誰?」
那女童歎道:「哎,久了未在江湖裡走動。誰都不認識姥姥了,實不相瞞,我就是天山童姥。若不是念在你相救有功,姥姥一掌早便送了你的狗命!」虛竹頓時瞭然,但還未能全然相信,畢竟眼前之事太過匪夷所思。
忽然天山童姥走過來,說道:「我且問你。這枚七寶指環從哪裡得來的?」虛竹道:「是一位仙風道骨的老先生給我的,我是少林弟子,實在不能收受。可是那位老先生命在垂危。不由我分說,就將其給我了。將來我一定要幫這枚指環找到傳人。」
天山童姥立即將七寶指環搶過去戴在手指上,不過由於她手太小,只好戴在大拇指上。忽然哈哈笑道:「我是逍遙派的掌門了。」
「她居然也知道逍遙派?我可沒說無崖子老先生的來歷啊!」虛竹心裡的驚駭無以復加。
旋即。天山童姥由喜轉悲,問道:「他一身驚世駭俗的內功修為,怎麼會忽然生命垂危呢?況且他不散功,怎麼死得了?一個人要死,便這麼容易嗎?小和尚,你得說清楚,不然姥姥可不饒你。」
虛竹聽得她知道如此之多,終於相信眼前這個女童就是凶名赫赫的天山童姥。只是心裡很疑惑:「啥叫做散功呢?一個人要死,容易得緊。又有什麼難了?」
他在天山童姥面前,被氣勢所震懾,根本沒有想起自己現在的內力是多麼深厚,況且他又是老實人,於是就將擂鼓山的珍瓏棋局盛會,以及無崖子傳功,丁春秋來攪局等事都詳細的敘述了一邊。
天山童姥這才恍然,深深的看了虛竹一眼,道:「你這小和尚看起來如此傻模傻樣的,居然有如此機遇,既然你得到了無崖子師弟的五十年內功傳承,那麼你就是他的關門弟子了,你該當叫我一聲師叔。」
虛竹不知所措,終究還是道了聲:「師叔。」
他們這番交談已經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山下的林子裡邊,已經隱約可以望見烏老大帶領的追兵了。
「時間緊迫,趕緊收斂心神,姥姥教你輕功的心法。」天山童姥道。
虛竹於是潛心靜氣,很快就平靜下來。他根據天山童姥所授運氣的法門,運動真氣,存想玉枕穴,雙膝微曲,輕輕的向上一彈。
這一次躍將上去,身子猶似緩緩上升,雖在空中無所憑依,卻也能轉折自如,他大喜之下,叫道:「行了,行了!」
不料一開口,洩了真氣,便即跌落,幸好這次是筆直落下,雙腳腳板底撞得隱隱生痛,卻未摔倒。
天山童姥罵道:「小蠢才,你要開口說話,先得調勻內息。才剛學會走路,就要跑了?世上可沒有這個道理。」
虛竹道:「是小僧的不是。」於是他又再次依法提氣上躍,輕輕落在一根樹枝之上,那樹枝晃了幾下,卻未折斷。虛竹心下甚喜,卻不敢開口,依著天山童姥所授的法子向前躍出,平飛丈餘,落在第二株樹的枝幹上,一彈之下,又躍到了第三株樹上。
如今氣息一順,虛竹只覺身輕力足,越躍越遠。到得後來,一躍竟能橫越二樹,在半空中宛如御風而行,不由得又驚又喜。飄渺峰之上樹林茂密,他在樹木枝椏之間飛行,地下無跡可尋,不久就已深入密林。
天山童姥忍不住讚歎道:「姥姥發現你其實是一個天才,不過是沒有見過世面,因此從外表看起來很傻愣愣的而已。況且無崖子傳你的內力太過深厚,你以後無摟什麼武功,都比別人要快。」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稱讚虛竹是個練武天才,他自己可不信,曾經在少林寺裡,練會一套韋陀掌和羅漢拳都分別用了他大半年的時間。須知別人只需要半個月就能基本掌握此武功。
且不說虛竹如何帶著天山童姥在飄渺峰之上跟烏老大等人周旋逃亡,此時在縹緲峰之下的路口,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武林人士都在此守著。段譽、慕容復等人也在此,現在真是無聊的等待時間,段譽遂揮動赤紅長劍,在石壁上劃了個縱橫十九道的棋盤,居然跟慕容復對弈起來。
他們以劍在交叉點上劃空心小圓圈表示白子,實心
小圓圈表示黑子。他倆的棋力差距並不大,而且都算是對弈高手,這跟破解珍瓏棋局不一樣,因為珍瓏棋局本就是一個為難人的殘局,難以挽救。
而現在由他們各自從一開始就佈局落子,這場棋局就顯得精彩紛呈,圍觀之人都讚歎不已。
就連包不同也很罕見的沒有說「非也,非也!」之類的話來抬槓。
也不知過了多久之後,當棋局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山崖之上忽然傳來一聲大呼。
段譽和其他人都連忙抬頭望向天空,但見正是虛竹扛著一個麻袋,從懸崖之上墜落下來。雖說這懸崖不算高,但是真的從上邊摔落下來,估計也會摔斷手腳,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所有人都連忙往周圍退散,段譽心裡很擔憂虛竹的安危,本想出手相救,但自己倘若去接住虛竹,反而會被這下降的巨大衝力而造成巨大的損傷,後果不堪設想。
他深深的歎息一聲,也只好施展凌波微步,退後開來。
瞬息間,虛竹就已經落下,而對準的位置恰好是慕容復所在的地方,這麼短的時間,他不會凌波微步,因此閃躲不了。
「真是倒霉啊!」慕容復心裡暗歎一聲,當機立斷,運轉身上渾厚的先天實丹境界的內力,然後使出姑蘇慕容氏的家傳絕學「斗轉星移」!
其雙手之間泛著炫目的碧光,如同璀璨的星空一般,就連段譽也沒看清慕容復是如何出手的,但聞「彭~」的一聲巨響,虛竹居然被磅礡的巨力給震得往側邊飛去。
其實這巨力是來自於下墜的衝力,慕容復在剎那間使出斗轉星移,借力打力,改變了此磅礡下墜之力的方位。
慕容復也受了不輕的傷,踉蹌的後退幾步就倒在地上。
人們見得他的雙手還完好的,並沒有被撞斷,都震驚無比。而虛竹依然大呼著,撞在旁邊的一個武者身上,這廝是個大胖子,結果直接被撞得倒在地上大口吐血,站不起來。
虛竹卻因此沒有受傷,他打開背後麻袋,但見天山童姥也安然無恙,不由得長吁一口氣。
「小和尚,你還能再坑一點嗎?」被虛竹誤傷的那個大胖子武者忍不住道。「阿彌陀佛,罪過,真是小僧的罪過!等以後小僧有空來向你負荊請罪。」虛竹連忙道。
段譽見此情況,就立即過去,問道:「二哥,以你如今的武功,要對付烏老大這些人簡直是輕而易舉,怎麼會選擇跳懸崖這樣笨的辦法呢?」
「此事說來話長,我本不願意跳崖的,是這位前輩非得如此。」虛竹很無奈的道。
天山童姥冷笑看著段譽,也知道昨晚段譽也是盡力救他的,因此也沒說什麼刻薄話,只是道:「小子快讓開,以後再來報答你,我們得趕路了。」虛竹對段譽點了一下頭,就扛著麻袋繼續飛奔。
如今他的輕功經過天山童姥的指點,簡直是飄逸無比,慕容復看見這一幕,沉聲道:「可惡的小禿驢,居然輕功比上次又有了長進。」
段譽正在疑惑為何虛竹要帶著天山童姥跳下懸崖,而且現在又急著逃跑,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就有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我的好師姐,你躲到哪裡去了?為何師妹來此拜訪你,卻不敢相見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