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老大等人聽得段譽說他們太過差勁,帶不動,也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之意思,心裡都很不爽。
此時天已經要亮了,攻打飄渺峰來不及,只能等明晚,於是烏老大跟卓不凡等人商議了一會兒,就命令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人紛紛動手,將地上的一百五十多具屍骸就地掩埋。
「咱們決不能走漏風聲,天山童姥就算現在生了病,但有所準備,肯定難以將她擒住。」不平道人的傷勢已經緩解,他沉吟道。
「說得對,我且帶領一支隊伍前去這座山之上追殺那個被虛竹救走的靈鷲宮小女孩,至於你們就分別在此山的各個路口把守住,務必不能讓他們逃之夭夭。」烏老大很有組織能力,很快就將任務分配好了。
然後他跟段譽拱手作揖表示尊敬,就帶著一支百人隊伍,上得山去。
至於鼎鼎大名的姑蘇慕容復卻被烏老大當做空氣一般,根本沒有跟他打招呼,這讓慕容復覺得很沒面子。
但是慕容復也不便於發怒,否則顯得很沒有涵養,而且在乎此事,豈不是愈發的讓這些人瞧得輕了?
「哼,段譽你小子很行啊!就連你的兄弟虛竹這傻和尚都要來跟我作對,也罷,你們要救人,我就從中阻撓。待會兒我就帶著包不同他們去山峰之下罷手,倘若見到虛竹,我是絕對不會客氣的。」然後慕容復冷哼一聲,就大步下山。
鄧百川、公冶乾、包不同和風波惡這四位家臣都趕緊跟隨而去。
王語嫣躊躇了一下。然後回頭走過來,問段譽道:「段公子,表哥他們下山了。我們也離開嗎?」
「反正這裡呆著也沒意思,咱們就去山下看看,虛竹二哥若是下來,也好接應他一下。」段譽微笑道。
王語嫣覺得段譽這樣做很對,就欣然答應,然後她倆就一起下山。
段譽忽然伸手牽著王語嫣的手,王語嫣有些不好意思。掙扎了兩下,待要將段譽的手掙開,但是段譽卻堅決的握住她的手。因為段譽覺得現在的時機已經到位了。
在感情之中,從好朋友向戀人升級的時候,必須要男方去把握時機,而且要主動出擊。
否則時機到了卻不主動升級關係。則為永遠的淪為朋友關係。也算是一種悲哀了。
倘若時機沒到,而貿然去要求升級為戀人關係,那結果也是不會如意的,追女生必須要講究一個分層升級,循序漸進的過程。
段譽是後世來者,當然深諳此中奧妙,於是他現在果斷出擊了。
王語嫣終究是沒能掙開這次牽手,他倆攜手往山下走去。
剛才還充滿血雨腥風的山林裡。隨著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人紛紛離去,而變得沉寂起來。
蕭瑟的寒風吹過。枯枝敗葉迎風發出嗚咽之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江湖就是這樣,每天都有廝殺和爭鬥,而大部分武者都是籍籍無名之輩,無論他們勝利或者失敗,生或者死,都沒有誰會在意。
或許只有那些鼎鼎大名之人,有什麼驚人的戰績,才會被武林人士們廣為傳頌,增加其威名。
就算是死在這樣的荒郊野地,能夠有隊友將其屍骸埋葬,已經算是不幸之萬幸了。
大部分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人都嚴密的把守住這座山峰,慕容復等人也在其中,段譽和王語嫣到了這裡也就沒有再牽手了,段譽本來無所謂,他現在根本無懼慕容復,不過是因為王語嫣會覺得這樣很不好。
「很好,表妹你現在才下得山來。」慕容復忽然若有深意的冷聲說了這麼句話。
這讓王語嫣很鬱悶,不知何言以對。
段譽怎能讓王語嫣受慕容復這廝的氣呢?於是他大步向前,盯著慕容復,淡笑道:「慕容公子何必之受了打擊,就要向著王姑娘撒氣呢?若你是男子漢,就應該從自己身上去找原因。」
「段盟主,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慕容復的目光如同匕首一般冷酷犀利,沉聲道。
段譽悠然一笑道:「我又沒興趣來激怒你,反正咱們的一年決戰之約還剩下三個多月,決戰之期已經臨近了,你又何必著急呢?」
「那麼咱們就走著瞧吧。」慕容復道,然後不再理會段譽。
至於包不同,本來差點就忍不住要說什麼「非也,非也!」但是這樣層次的對話,他根本不敢插口。
如今對於段譽,包不同還是很佩服的,他向來敬佩英雄好漢,剛才在林子裡,段譽大顯神威,以一人之力,將大劣之局面扳回來,可謂力挽狂瀾。
段譽此時沒有去看王語嫣,他在擔心虛竹的安危,因為虛竹沒有多少江湖閱歷,腦子也很單純,估計不敢下來,要是從這懸崖之上跳下來,可就不得了。
「二哥,你可要好好的想個萬全之策啊!想必天山童姥也不會看著你犯傻的。」段譽心裡歎息道。
往上空遙望而去,這是縹緲峰的一個附屬的山峰,不算很高,但也不低,在其頂部,繚繞著大量的白霧,可謂如夢似幻。
沒有別的辦法,段譽決定還是在此守株待兔比較好,若是虛竹不下來,就說明他安然無恙了,而如果下來,段譽就去接應。
話分兩頭,且說虛竹扛著麻袋,迅捷的在陡峭的山峰之上奔行,半個時辰之後,他終於停下來,卻沒有如往常遠距離奔跑之後那般氣喘噓噓了,只是自語道:「都跑這麼遠了,估計烏老大
他們追不到了吧。不過我之前更高明的選擇,應該是跟三弟一起並肩作戰。那樣也就不必逃跑如喪家之犬了。」
他正在喃喃自語之際,忽而空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你這小和尚。呆頭呆腦的,若再不逃遠些,過不了多久,烏老大他們仍然會循著足跡追來的。」
虛竹嚇得一呆,他從沒認為自己是英雄好漢,因此膽子並不大。
他不由得東張西望,不過還是沒有見到這說話之人。心道:「難道遇見鬼了?不過這聲音分明在指點我,想必不是鬼,而是一位仗義的武林前輩。」
想到此處。於是虛竹對著虛空鞠了一躬,道:「多謝前輩指點,我這就加快速度,繼續逃跑一段距離。」
他正要出發。不過忽然想起這位前輩說起烏老大他們可以循著足跡追來。不由得皺眉道:「可是我這麼奔行,終究會留下足跡,這該當如何是好呢?」
「蠢材,你的內力和輕功都不錯,難道不會在大樹的枝椏之上奔行嗎?那樣足跡一空,烏老大他們只有慢慢的搜山了。」那個蒼老的聲音繼續傳來。
虛竹撓著頭,憨厚的笑道:「實不相瞞,小僧的武功拙劣。對於輕功更是一竅不通,只知道奮力的奔跑。至於飛簷走壁。踏著大樹枝椏而行,估計只有我三弟段譽或者姑蘇慕容復才能做到吧。」
「沒時間跟你廢話,我來教你輕功。」蒼老的聲音繼續道。
「前輩你在哪兒?」虛竹問道。
「姥姥在你背上。」蒼老的聲音道。
虛竹嚇得將麻袋丟下,果然這小女孩站出來,就開口道:「哎喲,你這該死的小和尚,居然讓姥姥跌傷了,這該當何罪?」
虛竹看這小女孩居然不是啞巴,但卻如同瘋子一般的裝什麼姥姥,他只覺得好笑,不以為意。
其實天山童姥由於在年輕的時候,在練功的關鍵時刻,被李秋水干擾,以至於走火入魔,從此就長不高大了。
不過這小女孩卻雙目如電,炯炯有神,向虛竹瞧來之時,自有一股凌人的威嚴。虛竹張大了口,一時說不出話來。
女童說道:「見了長輩也不行禮,這般沒規矩。」聲音蒼老,神情更是老氣橫秋。
虛竹道:「小姑娘……」
那女童喝道:「什麼小姑娘,大姑娘?我是你姥姥!」
虛竹微微一笑,說道:「咱們陷身絕地,可別鬧著玩了。來,你到袋子裡去,我背了你上山。過得片刻,敵人便追到啦!」
那女童向虛竹上下打量,突然見到他左手手指上戴的那枚寶石指環,臉上變色,問道:「你這是什麼東西?給我瞧瞧。」
虛竹本來不想把指環戴在手上,只是知道此物要緊,生怕掉了,不敢放在懷裡,聽那女童問起,笑道:「那也不是什麼好玩的物事。」
那女童伸出手來,抓住他左腕,察看指環。她將虛竹的手掌側來側去,看了良久。虛竹忽覺她抓著自己的小手不住發顫,側過頭來,只見她一雙清澈的大眼中充滿了淚水。又過好一會,她才放開虛竹的手掌。
那女童道:「這枚七寶指環,你是從哪裡偷來的?」語音嚴峻,如審盜賊。
虛竹心下不悅,說道:「出家人嚴守戒律,怎可偷盜妄取?這是別人給我的,怎說是偷來的?」那女童道:「胡說八道!你說是少林弟子,人家怎會將這枚指環給你?你若不從實說來,我抽你的筋,剝你的皮,叫你受盡百般苦楚。」
虛竹啞然失笑,心想:「我若不是親眼目睹,單是聽你的聲音,當真要給你這小小娃兒嚇倒了。」於是他說道:「小姑娘……」
突然拍的一聲,腰間吃了一拳,只是那女童究竟力弱,卻也不覺疼痛。虛竹怒道:「你怎麼出手便打人?小小年紀,忒也橫蠻無禮!」
那女童道:「你法名叫虛竹,嗯,靈、玄、慧、虛,你是少林派中第三十七代弟子。玄慈、玄悲、玄苦、玄難這些小和尚,都是你的師祖?」
虛竹退了一步,驚訝無已,這個女童居然知道自己的師承輩份,更稱玄慈、玄悲等師伯祖、師叔祖為「小和尚」,但她的語氣談吐,哪裡像個小小女孩?突然想起:「世上據說有借屍還魂之事,莫非……莫非有個老前輩的鬼魂,附在這個小姑娘身上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