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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花園大院裡,高平立時大呼小叫著吩咐眾人準備酒宴。
酒宴,在高平來到這個院子裡之後已經成了常事,每日一小宴每兩日一大宴,天天喝得興高采烈,|日|日|搞得熱鬧無比。
杞憂和蟾林兒也不在意,他吩咐擺酒那就擺酒唄。誰也沒想到這次的酒宴還真是有點意義。
颯颯東的興奮勁一時半會兒過不去,老是忍不住伸出一個手指頭,似乎想再找幾個法陣點破一下過過癮。
高平樂了:「想什麼呢?這裡可沒什麼法陣。再者這法術也不可能次次成功。」
「我知道,只是……」颯颯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把手藏在了背後。
可還是伸著一根指頭。
這種欣喜高平完全可以理解。他人生第一次考試得了一百分時曾這樣激動過,當時天天捧著那張卷子看,和現在老伸著手指頭的颯颯東沒啥區別。
酒宴尚在籌備之中,卻有不速之客光臨。那人帶著三五隨從,目光裡帶著一種並非來自自於自身的強大味道,頗有幾分狐假虎威的嫌疑。
但他一出現,所有人卻不得不立刻停下手邊的事,急忙站好了隊向著他行禮。
颯颯東望著那人,眼中微帶了一點恐懼之意,高平隱約想到了些什麼。
不會是妖主的人吧?難道是因為玉牽絲的那件事而來?可這也有點……太遲了吧?
在高平疑惑的目光中,颯颯東迎了過去,點頭致意:「大人來此有何貴幹?」
「貴幹談不上,右翼大人客氣了。」那人語氣中帶著幾分皇上身邊大內總管的傲氣與假謙虛勁,皮笑肉不笑地說:「只是來傳一道令——妖主殿的令。」
颯颯東急忙恭敬站好,低垂下頭,躬下了身子,而其餘守衛與侍者則直接單膝跪地。
高平直眉愣眼地看著,在跪倒一地的人群中鶴立雞群十分引人注目。
但來人並沒有看他,只是衝著颯颯東說:「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想來不用驚動正在閉關的青玉山王,只由右翼大人便可辦妥——天妖殿裡的祭祀法杖『天妖法杖』被個不懂事的小妖偷拿去玩,結果遺失在你們青玉山轄內的山林裡。因為是你們青玉山的地盤,別人來大舉搜山也不妥當,所以執事大人便要我來勞動勞動你們。」
「份內之事。」颯颯東急忙回應。
「此事要快啊。」來人說,「妖主正在閉關修煉,但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會出關。到時見遺失了這麼重要的東西,只怕不知有多少人要在天怒之下丟了性命呢。」
「是。」颯颯東點頭。
來人將法杖遺失的大致方位說了後,便轉身離去,颯颯東恭敬送到門口,回身就沖高平說:「酒宴的事先緩一緩吧,我得先去找這件東西。」
「很貴重的道器?」高平問。
「貴重是貴重,卻不是道器。」颯颯東說。「你們人族敬仰上祖先賢,而我們妖族敬仰上蒼。你們祭祀是祭祖,我們祭祀是祭天。天妖法杖就是祭祀時的禮器,每當祭天大典時,妖主會親自持之祭告蒼天,主持大典,非同小可。」
「這麼說,這東西平時應該沒人敢碰才對啊?」高平問。
「也不知是哪個小妖這麼大膽子。」颯颯東搖頭歎息。「只怕他惹了這天大的禍,命已經是不保了。」
高平卻心裡納悶:就算是再腦子缺弦的人也不至於蠢到這地步吧?不但敢動只有妖主才能使用的祭祀禮器,還給帶出這麼遠丟到青玉山地界裡來了?
這事滿滿的溢著貓膩的氣息啊!
但說有貓膩吧,高平琢磨了半天又猜不出是什麼貓膩。假如是因為玉牽絲的事妖主震怒,那直接降罪下來就是了,何必使什麼手段?
可此事處處透著一股不對頭的勁兒,讓高平又放不下心來。
「我跟你一起去吧。」高平說。「找東西這種事我比較擅長。」
如果是一件道器,那比較好找,撒開氣息搜索道器散發出的力量就是了。但只是一件普通的東西,那在這茫茫山林之中尋找就真和大海裡撈針沒什麼區別了。
若此事中真沒貓膩,那麼藍吉兒的掃瞄大能就正好派上用場,到時三下五除二地搞定了此事,也不耽誤這邊的祝賀酒宴。
「這……」颯颯東有些猶豫。
高平畢竟身份特殊,並不是這裡的客人而是囚徒。她帶著高平四下裡亂跑,別人也許不會說什麼,但九絕天香真會願意嗎?
「別這那的了。」高平一撇嘴,「哥要想跑的話這些天有的是機會。」
「我不是那個意思……」颯颯東的臉色通紅,急忙解釋。
高平擺手:「我這個人吧,找東西方面的本事真不是吹的。你帶我去說不定片刻間就完事收工,到時候妖主殿那邊一高興,說不定還會給你點什麼獎勵之類的。」
「我倒不求獎勵……」颯颯東一笑,同時也心中一動。
她確實不需要什麼獎勵,但高平呢?無論如何,高平都曾重創了玉牽絲,重創了妖主派來的監督。如果此事上自己能立下一點小功,那麼將來妖主出關,自己是否可以憑此懇求妖主饒高平一命?
便是不
成,至少也能憑此懇請妖主對高平從輕發落吧?
心動,很是心動。
「那就一起走吧。」她點了點頭。
揮起一道烽煙,裹著兩人飛騰而起向著那處而去,漸漸遠離了青玉山主峰,也遠離了重重繁華建築,漸漸深入到山中偏僻之處。
一路飛行,降下烽煙落在一片低窪之地,颯颯東引著高平又向前去行了十幾里。一路不斷向下,竟然是漸漸走入到一個極深又極陰暗的山谷之中。
山谷裡氣息極度貧乏,缺少仙氣,缺少妖氣,缺少一切天地之氣,彷彿是一處沒有了生命的死地,但又沒有地獄裡那種充滿世界的死氣。
「這什麼鬼地方?」高平不由皺眉,同時心裡呼喚藍吉兒。
「我已經替你對周圍進行掃瞄了。」藍吉兒彈了出來,「但什麼也沒有發現。這就奇怪了,因為我也覺得這事透著各種怪異,應該很不正常才對啊。」
「確實是『鬼地方』。」此時颯颯東一笑,「這個山谷沒有名字,但許多人都習慣叫它『鬼語林』。這裡缺乏一切天地元氣,所以根本無人願意來此,就成了最偏僻荒涼之地了。」
「那個小妖吃飽了撐的,又是斗膽拿妖主用的東西玩,又是跑到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來,他是瘋了還是傻了?」高平忍不住皺眉。
「這……」颯颯東也感覺不妥,但她卻並沒有埋對自己不利的壞處去想。
「會不會是妖主殿的人要害你?」高平越想越覺得此事不對頭,忍不住問。
「害我做什麼?」颯颯東不解。
「玉牽絲那件事啊!」高平說。
「那應該是來害你啊。」颯颯東說。
「我不就在這裡?」高平說。
「可他們事先不可能算到你會陪我來此的。」颯颯東說。
「那就是害你!」高平說。
「真要是因為那件事,殿上執事一句話就可以決定我的生死。」颯颯東搖頭,「何必使這種手段?」
「萬一執事不想因為玉牽絲的事處置你呢?」高平說。「你看我給你分析啊——眼前這事太過詭異了,明擺著各種不合理,但如果解釋說這是一個圈套,那就合理了,沒錯吧?」
「嗯……」颯颯東猶豫著點了點頭。
「那麼為啥要設這麼個圈套把你引到這種地方來呢?」高平問完就自問自答:「當然是因為它偏僻,容易下黑手打悶棍。」
「可是……」颯颯東想爭辯,但高平一擺手打斷了她的話。
「老實說沒到這裡來之前,我雖然心裡懷疑但也像你一樣認為這不可能。但一到這個鬼地方,直覺就告訴我這是一個極好的下黑手的地方。」他說,「其後綜合之前那些不合理,我琢磨著或許有這麼個可能。」
他警惕地打量四周停下了腳步,說:「你畢竟是小香香的心腹,而我又是小香香抓回來有大用的人,所以對於玉牽絲被廢掉這件事上,妖主殿的執事應該會採取很謹慎的態度,也就是說會等妖主出關後由妖主定奪。而執事的這種態度必然會讓玉牽絲不滿,又無法可想,於是她明的不行就玩暗的……」
「怎麼可能?」颯颯東搖頭,「你這話就前後矛盾了,你不是說執事不敢自己做主嗎?」
「如果不是執事的意思呢?」高平問。「如果這事從頭到尾,就是玉牽絲聯合了幾個妖主殿內的朋友一起假傳聖旨就為把你引到這裡,然後下黑手打悶棍呢?」
颯颯東面色一變。
這種可能,她剛剛想到。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是相當大的一種可能。
「你還真是個聰明人。」這時有一陣笑聲響了起來,接著,遠方一株巨樹突然劇烈地扭動了起來,然後就收縮變化成了一個人。
一人一身枯木般鎧甲,面色由紅潤中隱約泛著一點點綠光的男子,面容稱不上英俊,和高平一樣不過是中人之質。
「該死!」藍吉兒的臉色變化。
「竟然是樹妖!難怪我剛才什麼也沒掃瞄出來!」
隱藏一株樹最好的辦法是什麼?
把它藏在森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