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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6章 朔爺的宴席 文 / 李雪夜

    「這兩個人太奇怪了。」伍千嘉沉默了許久之後說了這麼一句。

    「任何人的崛起都有一個過程。」他說,「但高平的崛起沒有過程,只有結果。突然間,他就出現了;突然間,他就成了章慶東和天香會共同擁護的人。我想這一切絕不簡單。」

    「伍哥你直說你怎麼看的吧。」邊關說。

    「也許他們中的某人是某個大門派中高手的弟子。」伍千嘉說。「而這個門派有佔領牧城的意圖。」

    「可你之前也查過高平了。」邊關疑惑地說,「他不就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除了從小愛打架之外沒別的特殊經歷和背景嗎?」

    「可申勇不是本地人。」伍千嘉說,「你不覺得突然間就出現了這麼一個高手有些奇怪嗎?」

    「你的意思是……」邊關皺眉。

    「你其實已經懂了。」伍千嘉說。

    「似懂非懂吧。」邊關說。「不過會是什麼門派這麼處心積慮?」

    「也許你們都多慮了。」聞天朔突然開口。

    「或許這兩個少年,也就只是兩個少年而已。」

    兩人看著聞天朔,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

    有些東西即使我說了你們也不會懂。那就像對麻雀講述鵬,對泥鰍講述鯤。

    你們是我的好幫手,但你們只不過是凡人,只不過是只能抬頭見識到一方圓圓小天空的蛙。你們以為那就是整個世界,你們錯了。

    「擺桌酒,我要請人吃飯。」聞天朔說。

    朔爺的決定再出人意料之外,也沒有任何人會置疑,尤其是當他以肯定的語氣說出某件事後,下面的人只要立刻去執行就是了。

    伍千嘉和邊關深深明白此點,所以他們才會是朔爺的左膀與右臂。

    一個小時之後,在這座古堡一般的大宅中某一處與書房一樣古色古香的大廳中,章慶東侷促不安地坐在桌邊椅上,對著這一桌子的菜卻連看也不敢看一眼,只是低垂著眉展露著笑臉。

    「這道核桃蝦仁不錯,章老闆嘗一嘗,鑒賞一下。」聞天朔面色和藹居於席首,伸手示意。

    「不敢!」章慶東誠惶誠恐,「朔爺府上廚師的手藝自然是極好的,慶東能品嚐,這是天大的口福。」

    急忙伸出筷子夾了一塊放在嘴裡。

    深色的是核桃,黃白相間黃裡透白白中帶黃的是雞蛋和蝦仁。

    「鮮,真鮮!」章慶東讚不絕口。「核桃香酥,蝦仁嫩滑,再加上雞蛋的口感,真是人間美味啊。」

    聞天朔笑,笑得和藹而充滿了喜悅,彷彿一個被人稱讚手工做得好的小孩子。

    「這道菜是朔爺親自做的。」立於聞天朔身後的邊關說。

    「朔爺做的?」章慶東受寵若驚地瞪大了眼睛,「這……慶東何德何能,竟然能品嚐到朔爺的手藝……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聞天朔微笑著搖了搖頭:「不值一提,不過小小愛好罷了。章老闆真覺得好?可不要騙我。我的這些小兄弟們只知道討好我,就算我把菜炒成焦炭他們也會誇成一朵花,卻讓我難以自知了。」

    「是真好啊!」章慶東急忙說。

    「那便好。」聞天朔開心地笑了起來。「人啊,就是交一些與自己沒有利益衝突的朋友。他們不靠你吃飯過活,所以往往能對你說真話。只有真話,才能讓人時刻清醒,才能讓人知道外面的世界現在到底是變成了什麼模樣。」

    「是、是!」章慶東隱約明白了聞天朔的意思,本能地感覺到一陣心虛膽寒。

    「我聽說你在商區中心步行街那邊開了家小餐廳?」聞天朔在很婉轉地點了章慶東一下後,同席的伍千嘉立刻把話題引到了這件事上。

    「不不不。」章慶東急忙擺手,「那裡原來確實是我一處產業,但後來給了一位……」

    他本來想順口說「朋友」,但多年混跡江湖的本能卻讓他話在出口之時猶豫了一下,下意識地改了口:「一位債主,算是抵債吧。」

    「債主?」伍千嘉笑了,「章老闆還會欠別人的錢嗎?」

    「準確的說是賠償。」章慶東在主宰著整個牧城地下世界的重量級大佬面前不敢撒謊。「我之前養的一個女人,砸了人家的鋪子,所以……」

    「女人很重要。」伍千嘉點頭,滿臉的感慨之色。「一個好女人能幫你贏得整個天下,一個壞女人卻能讓你瞬間失去一切。」

    「沒錯。」章慶東感同身受,忍不住歎氣。

    張倩給他帶來的損失不可謂不巨大,不算高平砸他場子的損失,光是賠償高平的花費就是一筆巨款。別看四百多平方米的店舖不算很大,但關鍵是它位於中心商區的中心地段,寸土寸金的步行街上。

    現在想起這事來,章慶東還是忍不住肉疼。

    真要說花個幾百萬,養了一個能讓自己威風八面什麼人也不用再在乎的靠山倒也值,但問題是高平擺明了不支持他任何地下業務,也絕不會幫他出手參與地下世界的糾紛。

    純粹是個花錢不幹事的大爺。

    所以,他才只能想到美人計,想到用章金薇來拉攏高平。但現在這事八字還沒一撇,聞天朔就開始過問了,章慶東本能地感覺到不妙,心裡五味雜陳各

    種不安。

    「昨天我的人和高平發生了一點不愉快。」聞天朔察言觀色後,緩緩說了一句。

    這一句話就把章慶東雷得外焦裡嫩三魂飛昇七魂墜落,一個哆嗦差點沒從椅子上滑下去。

    他看著聞天朔,緊張得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我本來是想問,這個高平是不是章老闆的人,現在明白了。」聞天朔淡淡笑著。

    「這個……」章慶東腦門子上立時冒出了一排又一排的汗珠子,他緊張地擦著汗,手直打哆嗦。

    我的小爺我的祖宗!你這是要鬧哪樣啊?怎麼惹來惹去惹到了聖英齋的頭上?

    章慶東汗流浹背,腦子瘋了般轉了起來,仔細地思考著如何保全自己。

    把高平完全推出去?

    這方法倒是省心省力,但問題是這樣一來自己就徹底和高平決裂了。依高平那樣恐怖驚人的身手,如果知道自己在背後「背叛」了他天知道會怎麼對付自己!

    而且萬一朔爺並不是要對付高平,而是存了拉攏之心呢?萬一這小子真成了朔爺身邊得力的幹將呢?

    那此時自己對朔爺的忠誠與老實,就成了對高平的背叛與奸滑,天知道到時高平怎麼收拾自己!

    但如果維護高平,此時朔爺這一關又過不去。

    聞天朔似乎看出了他的掙扎與猶豫,無奈與恐懼,於是笑了。

    「對於高平,你瞭解多少?對他於身邊的兄弟申勇,你又瞭解多少?」他問。

    「高平是個很厲害的少年。」章慶東想了半晌後才艱難地開口。他決定努力裝出全力迎合聞天朔的樣子,然後有所保留地合作。這是他目前想到最穩妥的方法。

    「當初我並沒把他當成一回事,直到他砸了我的場子,在我眼皮子底下從容而去後,我才知道自己是撞上了鐵板。」他實話實說,但卻並沒有說這鐵板有多硬。

    那撞破牆壁踢斷水泥柱的神功,他並沒有明言,保是用一句「鐵板」概括。

    「天香會曾欠我一個人情,於是我找到了阮天香幫忙,但沒想到最後阮天香也被高平擺平,最後來了個不了了之。」他接著說。「這樣的高平我就更不敢得罪了,所以我才將中心商區的鋪子賠給了他,還盡全力幫他搞定一切手續,甚至幫他招人,卻不敢派一個我的人進去。我對高平的瞭解便只限於此。」

    他說的是實情,因此目光真誠,令人無所懷疑。

    「申勇呢?」伍千嘉又問了一遍。

    「申勇?」章慶東一臉不解。「我並沒聽說過這麼個人。」

    「那麼昨天的事你也不知道了?」邊關冷冷發問。

    「知道,知道!」章慶東急忙點頭,「是白老大的人和另一夥人的衝突是吧?」

    「你他媽在逗我嗎?」邊關皺起了眉。

    章慶東立時嚇得出了一身冷汗,衣服裡面全濕了。

    「好好和章老闆說話。」聞天朔輕聲慢語地責備著邊關。

    「章老闆,你不用介意,小關就是這麼個臭脾氣,有時我也挺無奈的。」聞天朔和藹地笑著。

    「你對高平應該已經很瞭解了,我想問問你——他的背景你查過嗎?」他問。

    「簡單查了一下。」章慶東不敢撒謊,「他的父母我也見過,都是老實本分的普通人。父親高忠臣是個中學老師,母親李萍是個家庭婦女,都沒什麼出奇之處。至於別的……我並沒有查出來。」

    聞天朔微微點頭,沒說話。

    尷尬的沉默之後,章慶東意識到自己應該再說些什麼。

    「老實說我也有些奇怪,高平這一身功夫是怎麼來的?為什麼這麼厲害?更關鍵的是他這麼厲害,之前那些年間怎麼一直默默無聞?」

    他一口氣說了出來,然後長出了一口氣,無奈地一笑:「但依我的能力也只能是悄悄奇怪,既沒辦法查清真相,也不敢去查清真相。朔爺如果查清了,方便的話能否告訴慶東一聲?也好解慶東的疑惑。」

    一番話,既沒背叛高平,也表現出了地聖英齋的敬意與對朔爺的服從。

    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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