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們在申勇指揮下緊張處理店舖內部時,阮天香把高平拉到了她的車上。
「有些話能跟姐說就說,不能說姐也不會多問。」阮天香神色凝重。
「姐你問。」高平點頭。
「你從哪裡調的高手過來?」阮天香指著街面上橫七豎八仍昏死著的聖英齋門人說。
「沒啊。」高平說。
「平子,地下世界中的門派鬥爭也很激烈,你……」阮天香看著高平,猶豫了片刻後說:「你最好別牽涉到其中去。」
高平樂了。
阮天香的想法他明白了。
在阮天香看來,他們兩兄弟是不可能滅得了這五百多人外加十三鐵劍和白飛的。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們借助了外來勢力。
高平的笑讓阮天香想多了,她目光微微一動:「平子,難不成你本來就是哪一派高手的弟子?」
「香姐你想多了,真的。」高平認真地說。「這世上還沒誰有資格當我的師父。」
這話說得太大了點,阮天香有些接受不了。
「這些人,十三鐵劍,還有白飛,都是小勇一個人搞定的。」高平說。
「如果不能說就不用說,但別拿姐尋開心好吧?」阮天香有點不大高興。
「我能拿我姐尋開心嗎?」高平表情嚴肅極為正經。
阮天香盯著他的眼睛,半晌後露出驚愕的表情。
「真的?」
「假不了。」
「那……」阮天香皺眉,「白飛呢?」
「這個嘛……」高平撓了撓頭,「這個還真不大好說。姐你也別問了。」
阮天香滿腹疑惑,隔著車窗和店舖櫥窗望著裡面的申勇,心中一時波瀾起伏。
她不敢相信申勇一個人可以擺平五百人,也不敢相信他順手還能擺平了十三鐵劍,更不敢相信他還接著擺平了白飛!
白飛是什麼人物?那可是聖英齋這幾年中風頭最勁的高手,是四大座首也不敢和他明爭的狠角色!
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何德何能,竟然能擺平白飛?
而且……白飛到底跑到哪兒去了?高平的不讓問是什麼意思?
阮天香隱約生出一絲恐懼感。
一個高平便已經足夠驚人,怎麼這個申勇也是這麼厲害?一下出現兩個這麼可怕的人物,牧城要變天了啊!
一個多小時後,店裡的所有破損的地方已經修復得天衣無縫,彷彿沒發生過任何打鬥一樣。高平謝過了阮天香後便拿起電話打了報警電話。
「你這是幹什麼?」阮天香嚇了一跳。
高平把手指豎在嘴邊做了個示意噤聲的動作,在電話接通後焦急地說:「哎呀媽呀可打通了,你們這個電話怎麼老是占線呢?快來吧,人腦子都打成豬腦子啦!」
電話那頭的警員好一陣緊張,追問之下高平只說是有兩伙人在自己家店前大打出手,都快鬧出人命來了。警員問清了地址之後火速安排,高平則在警察趕到前送走了阮天香一眾人。
沒多久十幾輛警車開了過來,發現步行街上好再來門前一片狼藉後都傻了眼。他們中有人當了幾十年警察也沒見過這陣勢,一個個都是汗流浹背的。
高平添油加醋地扯了一通淡,把這次事件描述為兩伙暴徒的鬥毆。
「他們說什麼這個地盤是他們的,那個地盤是我們的,嚇得我呀!」高平一邊假裝擦汗一邊說,「警官你說法制社會裡什麼地盤不都是國家的?這兩幫混子可真是作死啊!不過還好最後火拚一氣都趴下了。」
警察仔細地追問,高平淡扯得越來越遠,申勇假裝怕得說不出話來,幾個女警立時滿懷關愛地安慰起他來,問長問短就是不問案情,高平覺得再過一會兒她們肯定得管申勇要電話號什麼的。
前前後後裡裡外外查了半天,警察們當然也發現不了什麼更多的線索。只是這五百多傷員著實令人頭疼,只好向更高層匯報,聯繫了全市所有醫院的救護車,分了幾波才把這些傷員都運走。
這件事立時引起了警界上層的高度重視,調查立時展開。
不過令警察們最頭疼的事是整條步行街上所有的監控竟然都出了問題,不但沒有錄下事發時的經過,甚至連這一天來所有的錄像也都不知為何沒有保存全從電腦裡消失不見了。
初步的調查中,警察就發現一些傷員的複雜背景,此案也就順理成章地奔著幫派私鬥的性質上走了。
市內高層相當重視,連夜召開會議,佈置下打黑重任。
當然,這些事就全與魔王陛下和他的義弟沒有任何關係了。兩人關上了門坐在一起就著冷菜吃吃喝喝開心地聊到了天亮。
第二天,好再來正常營業。
與這邊的平靜不同,此時的聖英齋已經變得相當不平靜起來。
江南別墅區那戒備森嚴的宅子裡有一間古色古香的書房,書架清一色是仿古式全木製,裡面的書籍也多是線裝書。室內有香爐,香爐裡有香煙緩緩瀰漫,聞之有寧神安心之效。
聞天朔靜靜地坐於椅上,皺眉聽著手下的報告。
「白飛的所有人馬,都被放倒了?」他聽完後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是的。」報告者是他左膀右臂之一的伍千嘉。
此時的他神色無比凝重,眼中隱隱透露出一抹深及內心的憂慮。
「白飛這一次做得很絕,所有人馬一起出動,完全是一副要將好再來夷為平地的架式。」他說。「但沒想到竟然……」
他沉默,聞天朔亦沉默,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個高平是什麼背景?」站在一旁的邊關皺眉,「他從哪調來的人手?」
「沒有。」伍千嘉看了他一眼,聲音低沉得令人心悸。「章慶東根本不知道這件事,阮天香雖然知道,但一直按兵不動。聽說連她派到好再來的部下當時也先一步離開,根本沒有參與衝突。」
「難道當時只有高平和申勇兩個對付白飛這五百人?」邊關愕然。
「雖然我也不敢相信,但確實是如此。」伍千嘉說。「阮天香在凌晨時曾帶人到好再來去過,不過她並沒有帶什麼兵馬卻帶了兩車瓦匠,維修了一下好再來餐廳。」
「只是這樣?」邊關問。
「我派人詢問了幾個當時跟去的瓦匠,他們證實阮天香帶人到場時,白飛一眾已經被放倒了。」伍千嘉說。
邊關沉默不語。
他實在想不通:兩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怎麼可能放得倒五百多人?
那些可並不是一般的混混,而是聖英齋的弟子,每人多少都有一點基本的格鬥能力,空手一個人也能打兩三個普通痞子。
而且關鍵問題是這些人裡還有白飛最強的部下——十三鐵劍!
十三鐵劍的實力是個什麼概念,沒人比以武力著稱於聖英齋的邊關更明白。換成是他,雖然有獨自擊敗十三鐵劍全身而退的能力,但如果再加上五百多帶著傢伙的弟子,他也只會選擇有多遠逃出多遠。
高平和申勇竟然沒逃,打了,而且還勝了?
是什麼道理?
「白飛怎麼樣?」聞天朔問。
「這件事最離奇的地方就是這裡了。」伍千嘉皺起了眉,「我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白飛竟然失蹤了。」
「失蹤?」邊關眼睛瞪得老大。
「失蹤?」聞天朔也是一臉的驚愕神色。
「沒有任何人知道白飛去了哪裡。」伍千嘉說。「但可以肯定的是昨天他確實是親自帶隊。他的車子現在還停在步行街的停車場裡,他平常喜歡帶著的一些東西也都還在車裡。我想辦法調步行街的監控錄像,結果發現一整條街的監控昨天全部失靈,一整天的錄像都消失不見。我派人混進了醫院向他的人打聽了一些情況,很耐人尋味。」
「講。」聞天朔點頭。
「他一開始應該是沒打算傾巢而出。」伍千嘉說,「但高平和申勇兩兄弟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他動了怒之後才讓人打電話把所有人都找了過去。當時出手的只有申勇一個人,他一個人就把五百人都放倒了。」
沉默,又是一陣驚人的沉默。
似乎為了打破沉默的尷尬,伍千嘉又補充了一句:「我也派人問過十三鐵劍中的幾個,他們說,他們也全是被申勇一個人收拾掉的。最可怕的是,申勇擊倒他們時幾乎都是一招制敵。」
卡嚓!
邊關把自己腕上的手錶捏碎了。
聞天朔手上的茶杯上結了一層霜,裡面滾熱的茶水頃刻之間變成了冰水。
更可怕的沉默開始了。
伍千嘉咬了半天牙,最後還是開口打破了沉默。
「現在看來白飛在最後應該是出手了。依他的性格不可能不戰而退。但我親自去看過高平和申勇,他們兩人一早上就有說有笑,身上連一點擦傷都沒有。」
「怎麼可能?」邊關喃喃自語,有些失神。「那可是白飛啊,鋼筋鐵骨的白飛啊!就算是我與他交手也制不住他的白飛,難道會敗在兩個少年手上?不可能!就算是敗,至少他也會讓對方付出慘重的代價……」
「也許我們把事情都看得太簡單了。」聞天朔緩緩開口。
左膀右臂的目光瞬間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白飛可能不光是敗了,而且……」聞天朔說,「而且很可能已經死了。」
伍千嘉和邊關面面相覷,不知說什麼好。
「這兩個少年啊……」聞天朔慢慢閉上了眼睛。
「太不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