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峻北忍不住伸手在南心的腦門上揉,「矯情死了,想嫁給我都不知道想成什麼樣了。」
「才沒有。」南心哼哼著否認,「誰想嫁給你。」
「那就不補婚禮囉。」
「不要!」南心揚開手,露出一雙哭得濕漉漉的眼睛,呲著牙對著楚峻北吼。
楚峻北見之大笑,哎,他覺得她可愛。
到了他這個年紀,才發現曾經認為幼稚的行為是可愛。
「回家嗎?」
「嗯。」
「我讓joe把你的衣服從你車子裡拿了過來,南心」
南心聽見楚峻北說衣服從她的車子裡拿了過來的時候,臉一紅,不敢看楚峻北的眼睛,又被拆穿了。
她不止一次被他拆穿了。
可這次她把自己作得發了燒。
「以後不要再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引起我的注意,上次腳上的傷已經好了,你又把傷口弄得裂開,這次發燒」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
南心翻了個身,裝睡,「好睏。」
「下次再這樣,我就!」
「」南心馬上回過身來,看向楚峻北!
楚峻北原想說些狠話,南心一看他就說不出口了,「我就揍你!」
南心翻身坐起,雙手吊著楚峻北的脖子,厚著臉皮討好吧,「打屁股吧,北北。」
楚峻北心中一軟一暖,化成了水。
他很想找到一種方法來治南心,苦於一直沒有找到。
她這樣環著他的脖子,讓他打。
他能如何?
除了縱容,還能如何。
一切收拾妥當,楚峻北也結清了費用。
南心坐在*邊踢鞋子,咿咿呀呀的要楚峻北背她,「腳軟啊,真的腳軟,全身都沒有力氣,我好像餓得不行。」
楚峻北就這麼操著雙臂看著坐在*邊上已經穿整齊的女人,懶得理她,現在又沒生病。
她甩著腳,一下一下的踢著空。
「腳好軟啊。」
「肚子好餓,不想在外面吃東西。」
「好可憐。」
「怎麼辦,肚子空得咕咕叫。」
「好想吃周姐蒸的鳳爪。」
南心猛的吞口水,就是不肯下地,時不時的抬頭瞄一眼猶如青山一般矗立在她面前的男人,馬上又低下頭。
楚峻北懶洋洋的恐嚇,「靳南心,你今天晚上就住在醫院裡吧。」
南心果然把鞋一踢,縮腳尚了*,「我餓死在這裡好了。」
楚峻北是真想揍人了,她這是吃準了還是怎麼的?
男人咬牙憤懣,「鞋穿上,快點,我數到3,不然你自己走。」
「1!」
南心火速跳下*穿上鞋,張開臂等楚峻北彎腰。
楚峻北瞪了南心一眼,轉身彎腰半蹲,南心爬上了他的背。
感情這種東西,就是這麼奇怪,誰喜歡誰多一點,誰就可以作誰。
南心喜歡楚峻北,他要鮮花,她只能依著他,天天送他花,哪怕自己不想送了,也不會直接說。
楚峻北喜歡南心,她要他背,他想著她又不是生病,顧及面子不願意,可她一使小性子,他只能背。
在回到車子上的這段路程中,他們誰也沒有說話,心裡竟是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這些。
車子往海景園開,南心摳著手指,自言自語,「我想要個紫色的婚禮。」
「婚禮不都是白色或者紅色的嗎?」他參加的婚禮基本就這兩種。
「不要,我想要個紫色的,我也穿紫色,你也穿紫色,伴郎,伴娘,捧花,都是紫色」
「那樣會不會顯得不夠好?」
「很好啊,紫色是很沉穩優的顏色,我也想我的婚姻長長久久的穩定」
「好,就紫色。」
楚峻北終於知道他要的婚姻是什麼樣了。
他們都比曾經成熟,穩重,他們想要的婚姻就是長長久久的穩定。
好,就紫色!
京都的雪停半天,下半天。
連著一個星期沒有歇過,天不透光的壓著灰色,這雪,還得下。
夜深的時候,楚峻北跟南心說明天去看看雪景。
南心困得睜不開眼睛,嘟囔著,「不去。」
「你那天不是說想去?」
「困啊。」
夜深人靜最煩躁的事情莫過於自己睡意全無,枕邊人呼吸卻異常均勻。
想找個人聊天,可又怕打擾枕邊人的香夢。
楚峻北很想把南心拉起來聊聊天,聊什麼
麼都可以。
比如她的小時候。
楚峻北睡得很晚,也睡得很沉,南心從他懷裡鑽出來他也沒有像往日一樣把她拖回來,閉著眼睛在她臉上或者嘴上嘬一口。
南心上樓去跟闖闖親熱,這段時間兩層樓剛打通,樓梯做好了,但暫時不能用。
闖闖幾次調皮差點去踩新做的樓梯,好在二郎神和gucci夠機敏,一直攔著小搗蛋鬼。
南心想讓楚峻北更喜歡闖闖,以至於把他腦子裡認為孩子很討厭的那種想法摒棄掉。
等餛飩做好的時候,南心就裝進保溫桶裡,讓闖闖帶著兩隻狗去給楚峻北送飯。
現在二郎神和gucci很會爭*。
gucci明顯比二郎神漂亮,身上不僅僅是一根雜毛也沒有,而且五官端正。
二郎神缺半片耳朵。
闖闖跟gucci一親熱,二郎神就會落寞的往邊角上一坐,別過頭去。
害得闖闖都不敢睡gucci的狗窩,怕二郎神不高興。
京都的冬天室內很暖和,高檔小區的樓道間溫度也不低。
闖闖穿著一套長袖長褲的家居服,趿著小拖鞋,領著兩隻狗去給楚峻北送早餐。
新樓梯不能用,要坐電梯。
一隻狗用嘴碰下行鍵。
一隻狗進了電梯用嘴摁「17」。
一隻狗馬上用嘴摁在對三角的關合鍵上碰一下。
出了門,一隻狗又衝出去跳起來擊門鈴。
很有秩序,一狗做一事,絕不爭先恐後。
這是闖闖天天訓練的結果,他受夠了兩隻狗一起撲倒他的事情,他現在還這麼小,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兩隻大型犬爭起來,他都站不穩。
gucci跳起來撞了門鈴好幾次,楚峻北才惺忪著睡眼拉開門,在門裡就聽見了兩隻狗的聲音,所以並沒有洗漱。
小胖子拎著保溫桶仰著小腦門看著他。
楚峻北揚起唇笑,「闖闖,拿什麼好吃的下來了?」
「麻麻說你睡覺,七了介睡(吃了再睡)。」
闖闖拎著保溫桶抖著小屁股就往門裡鑽,從楚峻北的身邊像魚一下滑過。脫了鞋子,光著腳板就往飯廳裡跑。
保溫桶放在桌子上,闖闖又跑進廚房去拿碗和調羹。
抱了兩套出來,「北北,我可以陪你七一點點耶。」
闖闖在樓上吃得太多,南心怕在g城吃得太撐進醫院的事情重演,便收了他的碗。
所以他一直鼓動周姐多給楚峻北多下一點餛飩,不然北北那麼大,會餓的。
闖闖覬覦楚峻北保溫桶裡的餛飩,所以對送飯的事情特別熱衷。
楚峻北把闖闖的碗一收,「不需要你陪我吃,我喜歡一個人吃。」
那點鬼心思,怎麼騙得過楚峻北。
以他對闖闖的瞭解,那個小人精遇到不喜歡吃的東西,吃兩口就說飽了。
要是遇到喜歡吃的,便是食物都塞到了喉嚨,還要塞。
闖闖呶起嘴,望著楚峻北去刷牙洗臉。
想自己打開保溫桶,可蓋子蓋得太緊,根本沒有辦法,等到楚峻北洗漱好出來的時候,闖闖眨著眼睛望著他。
「北北,太多了,你一個銀七不完的。」
「我個子這麼大,少了才不夠吃。」
「會親壞(撐壞)的。」
楚峻北懶得理,「到客廳裡去跟將軍和gucci玩。」
闖闖失落的爬下椅子往客廳走過去,心裡默默念著周姨的小餛飩最好吃了,最好吃了。
念著念著,小餛飩香氣飄了出來,他用力的吸了吸,吸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沒有吃飽的寶寶好可憐。
「闖闖,你過來,我給你吃五個,只能吃五個,而且你不准告訴南南。」
闖闖一轉身就往楚峻北身邊跑,趴在男人的腿上,仰頭賣萌傻笑,「北北,我不告敘(告訴)南南的哦。」
闖闖吃了七個,楚峻北再不敢給他吃了。
如果又像上次一樣出了事,南心得跟他拚命。
時不時的喂一勺子湯。
冰箱裡有山楂片,楚峻北讓闖闖自己搭凳去拿來吃一點。
闖闖聽從指揮安排,山楂片吃得直呵呵。
楚峻北心裡想著,闖闖這麼貪吃,以後長大一定會長成大胖豬。
那可怎麼辦?
楚峻北吃了早餐沒有繼續睡覺,而是領著闖闖和兩隻狗上樓。
gucci擠一下二郎神,二郎神一呲牙凶過去,gucci退一步也呲牙發出低吼聲。
闖闖煩得要命,「你們介介樣(再這樣),我就漾(讓)你們像以前一樣一個住樓向(上),一個住樓下,不漾你們一起玩。」
兩隻狗都安靜了,並肩進了電梯,一起走到闖闖身後,不
鬧了。
楚峻北抬手揉著闖闖的腦袋,「挺能幹的啊。」
闖闖害羞的抓抓頭,「其習沒醒麼啦。(其實沒什麼啦。)」
楚峻北到了18樓的時候,南心已經在化妝了。
要出門?
為什麼不叫他?
楚峻北站在女人身後,看著她對著鏡子往唇上塗潤唇膏,「要出去?」
「嗯,星期六,我想去看看我哥。」
「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怕你還要睡啊。」
「那也可以叫我。」楚峻北明顯不悅。
南心要去見她哥哥,這就是見家長,楚峻北感覺到自己沒有受到應有重視。
最後南心自然是帶著楚峻北一同去了醫院。
如今靳斯翰所住的醫院屬於軍區療養院,非常安全。
南心嘗到了大大方方可以去看望哥哥的甜頭,看望的日子愈發安排得頻繁。
這是楚峻北給她帶來的幸福。
南心捧著鮮花,帶著楚峻北見了哥哥。
房間裡的電視上播著靳斯翰曾經拍過的一些廣告,電影。
南心問護士,「會不會太吵?」
年輕的護士微笑著搖頭,「不會的,他記憶裡存在的東西,應該讓他努力的去回憶。大腦沒有壞死,這些都是有用的。」
「謝謝。」
南心發現房間佈置和她以前有很大差別。
但也說不出哪兒不一樣,都是跟娛樂圈相關的東西,但比以前更規整。
窗簾的顏色特地換過,連*鋪的都不是醫院裡的統一面料。
「這個,這個」南心指著明顯不同的地方。
那年輕的護士眼睛裡的光芒複雜得很,除了細微的失落傷感,大部分都是積極的,「我是翰哥的粉絲呢,超級鐵粉,這幾年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各種說法都有,沒有一個得到過證實。
我分到這個特殊病房的時候,都呆住了,不知道怎麼表達那種心情,想哭,又想笑。
我記得他以前就說喜歡藍色,我就把這些都換成了藍色,我有跟他說,我把窗簾換了,換成了藍色,是星空的藍。把被子也換了,換成了藍色,是海洋的藍。我想,他應該聽得到。
他以前還說過喜歡紅酒淋在牛排上被煎出來的香味和那種滋滋的響聲,我有跟護士長申請過,想試一試這個辦法,可是護士長說這樣會影響病房空氣。
我不知道怎麼聯繫你們,你們今天來了,能不能跟護士長說說?」
南心快速轉身去抓楚峻北的手,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定定的望著他。
一個眼神,他已經完全瞭然,拍著她的手背,「我去說。」
楚峻北轉身走出病房。
南心把鮮花插進花瓶,她一直沒注意護士的模樣,這時候才看清,這女孩怕是才大學畢業吧?
不像現在女孩子都是尖尖的下巴,戴著護士帽的樣子,驚艷不足,清秀有餘,還像是樹上的青蘋果。
眼睛水靈帶笑,特別是兩道眉,濃黑有弧不顯粗硬,很有精氣神,卻又不帶強勢逼人的鋒芒。
「你多大啊?」
「22。」
「京都人嗎?」
「嗯,地道的京都人。」
「麻煩你了。」
「放心,我會盡全力照顧好他。」
那女孩兒把雙手背在身後,看著南心的時候,自信滿滿卻有些羞怯的並著腳踮了兩下來分散慌張。
她臉上揚起的笑容和嘴裡說的保證,就像一個學生努力的想要給老師交一份滿意的答卷。
南心突然覺得自己怎麼有種家長的錯覺,是不是自己的樣子,嚇著護士了?
原來打算好好跟哥哥說說話,但是南心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和護士交流上。
離開醫院都回了家,南心才恍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她居然沒跟哥哥說她的近況。
在軍區療養院的特殊病房裡,護士拿起雜誌和報紙,一份份的念。
「十一月七日,星期五,雪。
靳南心對京城權少楚峻北日日展開的表白仍未停止,甚至更加兇猛,大雪紛飛,靳南心穿著一套職業裝在零下14度的氣溫中」
每一天,護士都會把關於靳家,關於靳南心的事情收集起來,不管是正面渠道,還是打聽來的秘辛,一一都會告訴昏迷不醒的病人。
她每天花大量的時間打聽八卦,又花大量的時間把這些八卦說給病人聽
有了正常的家庭生活後,每週的週末時間都安排得很滿,看了哥哥,就得陪丈夫和孩子。
楚峻北不喜歡跟闖闖在一起,因為闖闖總是霸佔著南心,這讓他覺得自己地位不高。
所以楚峻北最喜歡的時候,是晚上,還有週一到週五。
我得不到,也不能讓你得到
到。
工作日白天雖然也沒有時間和南心在一起,但是一想到闖闖也沒有分享南心的時間,心理便平衡了許多。
沒到開學報名的時候,楚峻北也動用關係把闖闖插班放進幼兒園。
幼兒園班上有外國小朋友,普通話參差不齊,這一點深得闖闖的心。
他有了優越感,愈發的喜歡上學
窗外大雪飛揚,城市上空飄著白色的絮。
楚峻北的外套搭在旁邊的沙發上,襯衣西裝,永遠無改的上班裝。
只是精緻的水晶扣閃出迷幻的光暈。
勺子在咖啡杯裡攪轉,發出輕微的叮叮之聲。
沈玥昔將手中的牛皮紙袋推到楚峻北的跟前,「你看看這個。」
楚峻北淡瞥一眼袋子,「是什麼?」
「你看看就知道。」沈玥昔目光如水,肩背沒有一點彎弧,端莊高貴的坐姿不曾動搖半分。
「我回去慢慢看。」楚峻北抬手放在紙袋上,慢自己面前劃拉過來。
「闖闖是靳南心的兒子。」沈玥昔平淡道。
楚峻北的眸色,在瞬間沉下,又在瞬間復常,「玥昔,這個玩笑不好笑。」
「你若不信,還可以把靳南心和闖闖的頭髮拿去驗。」
楚峻北眸子微瞇,輕聲諷笑,「你怎麼會有南心的頭髮?你根本沒跟她單獨見過面。」
「我沒有見過面,但她經常跟你們小區帶孩子的那些媽媽碰面,時間雖是久些,但她不容易提防。我知道,你要說我卑鄙,可是如果我不查清楚,你會一直被蒙在鼓裡。」
楚峻北放在牛皮紙袋上的手,輕輕彈敲,狀似輕鬆,心中卻已是驚濤駭浪!
沈玥昔心裡的鼓也在瘋狂的敲,像在與一個有個嗜血本性的魔鬼談判一般,她鼓足勇氣的激進不退,「她跟別人生孩子,目的是為了控制靳家的家產,這樣一個女人,為了家產連孩子都可以隨便和別人生,她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你還把她捧得像塊寶,峻北!你不是說她沒有我堅強嗎?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了她的軟弱?她若是軟弱了,怎麼會為了錢財做這種瞞天過海的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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