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心俯垂著頭,大病一場的後遺症是無氣無力。
她盯著自己的腳尖,還沒有穿鞋。
腳趾白潤光潔。
曾經和楚峻北在一起時,他總是握著她的足尖誇她連一雙腳也長得如此江南。
可那天晚上她把自己的腳也糟蹋了,腳底很疼,像是被石子或者玻璃割破過。
眼淚一顆顆的,是水晶做成的豆子,往地上潑灑下去。
闖闖矮小,目光是仰視,將南心哭泣的樣子看得清楚。
可他又懼怕楚峻北,只能趴著門,急得用腳踢著門框,「麻麻!麻麻!闖闖在介裡,在介裡。」
南心聽到闖闖的聲音便受不了。她推開楚峻北就朝著闖闖跑過去,蹲在孩子的面前,摸著他的臉,「闖闖,怎麼都瘦了?」
闖闖眼睛紅紅的,雙手捧著南心的臉,「想麻麻,想得都秀了。」
闖闖剛想去親媽媽,還沒親到,就被楚峻北拎了起來。
南心猛的一抬頭,「楚峻北!」
喉嚨疼得很,要被裡面長著的玻璃碴子割出血一般的疼。
楚峻北退了一步,任著南心如此頹敗的跌靠在門框邊,居高臨下如王一般的睥睨著這世間最卑微的生靈,「靳南心!你自己重感冒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還要傳染給闖闖是不是!」
南心身子一晃!
周姐這幾天被楚峻北冷肅的樣子給嚇著了,也不敢輕意上前。
這時候才懦怯的過去給楚峻北笑了笑,低身扶起南心。
「楚先生,小姐剛醒,她還知道自己生病的事,你也別生氣。我知道你是為了闖闖好。」
南心的手臂被托抬而起,她受不了周姐這副討好楚峻北的樣子。
這家裡有她一個人在楚峻北面前卑微已經夠了。
扶著門框站起來,她垂下眼簾跟周姐囑咐,「周姐,你把闖闖抱上樓。注意讓他這兩天別到我的房間,我會注意的。」
從楚峻北身邊走過去,南心盡力不讓自己的腳步虛浮。
可腳下冰涼。
難道已經入了冬?
可入了冬怎麼會不開地暖?
哎,是她的心入了冬吧。
周姐看著楚峻北,為難的伸手,闖闖看到南心走了,自然撲進周姐的懷裡。
楚峻北手上一空。
心上亦是莫名一空。
樓梯上那女人如同穿了高跟鞋一般,光腳踩著階梯的聲音也如此清晰。
南心抓著樓梯的扶手,一步步往下走。
她很少這樣任著沒有鞋的腳在這屋子裡走。
最開始也是穿楚峻北的拖鞋,後來他給她買過女士的拖鞋。
他說女人屬陰畏涼,不能像他一樣赤腳。
冬天有地暖除外。
他怎麼會這麼懂女人。
是因為那個沈玥昔嗎?
她沒有穿鞋在這房子裡,只有光著身子和他抱在一起的時候。
他是有潔癖的人,但興致突然來了除外,有時候還沒洗澡,他就把她剝了,和她絞合在一起,從樓下又抱到樓上。
腳心的疼更甚了,像是重新踏上鋪滿荊棘的路。
周姐抱著闖闖跟在南心身後,覺得眼前的女人此時竟是如此蕭薄易破。
那個她看著長大的私生女,她曾經討厭了那麼久的私生女。
那是一個不會倒下去的存在。
曾經在靳家,周姐就跟著下人們一起議論這個野小姐。
野,就是跟外面女人生的孩子,這個野小姐的母親甚至連個靳家的妾都算上。
但這野小姐性子出奇的好。
整天樂樂呵呵的,也不管靳家的人討厭她,她就像看不到一樣。
把老爺子哄得團團轉,大少爺看著是不喜歡她,實則是好的。
真出了事,大少爺都要幫忙兜著。
本以為整天只知道耍心機討好家主的人沒什麼真本事,口蜜腹劍的人無法獨擋一面。
可是靳家大房就那麼垮了,小姐就那麼在和顧展唯的婚禮上被羞辱了。
她離了婚,又帶著傭人和大少爺躲離南方那塊是非地,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的。
硬是把這個破敗不堪靳家的大房撐到現在。
從來沒有倒下過。
周姐想要伸一把手,去扶著她,生怕她倒下去,她若一倒下去,靳家大房就真的完了。
「小姐。」
「嗯。」
「你今天晚上想吃點什麼,我給你做。」
周姐幾近哽咽,她也不知道這股子悲傷的情緒從哪裡來,可她就是一個傭人,除了問小姐和小少爺喜歡吃什麼,什麼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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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甚至不懂如何安慰人。
「白粥吧。」
「好。」
「咚!砰!」南心整個人從樓梯中段栽倒下去!
「啊!小姐!」
「麻麻!」闖闖突然嚎哭起來!
楚峻北倏地從周姐身邊穿過一躍而下,那梯子不過三步,他便衝到了底!
他不敢亂動,小心的檢查南心的骨節,連呼吸都被燙在咽喉處了一般,不敢喘一口大氣。
「你這死女人!」楚峻北眼裡火光大盛,大掌扶過她的頭,手心裡濡濕一片,牙齒狠咬一下把南心抱了起來,「周姐,給我開門!」
周姐放下大哭的闖闖就跑去開門。
「你把闖闖管好,我送她上醫院!」
「哦!」
南心頭部右側縫了七針。傷口部分剃了一小塊頭髮,貼了紗布,白色的網線包了她的頭一圈,防止紗布掉落。
餘下的頭髮披垂著,有些凌散。
明明是病號的樣子,她安靜坐在那裡,倒有一種頹廢的美感。
楚峻北坐在病*邊,看著南心。
南心坐在病*上,蓋著被子,偏頭去看窗外的陽光。
她的目光從醒來後沒有一刻在他身上。
即便看他的時候,那目光也似虛無一般,根本不在他身上。
連著這些天,她就像死過去了一樣,明明醫生說只是重感冒,退了燒就好。
她是連腦子都燒壞了嗎?
「峻北。」南心的嘴唇乾涸如樹皮,她先開了口。
他應了一聲,「嗯。」
「你喜歡我嗎?」
他一怔,「」
她想嚥一口唾沫,可是嚥不下去,嘴裡乾得很,「一點也不嗎?」
她吐了一口氣,「也好。」
「」他心口滯了一瞬。
「我也慢慢收回對你的喜歡。」南心回過頭去看楚峻北,眼裡卻不爭氣的蓄滿的波光盈盈的水。
「這段時間別找我,等我一點也不喜歡你了」
他看著她說話,那嘴唇像是機械被電腦在控制著一樣。
聲音不像是她發出來的。
她說收回對他的喜歡?
有一口呼吸硬是提不出來,缺氧似的。
他一直沒有懷疑過她是生病,那天晚上她喝醉了,倒在雨裡。
他是怒,怒她不知道愛惜自己。
一直以為她是個有自制力的女人,她從未沒有在外面應酬喝成這樣過。
醫生說她酒精攝入過量,不是她身體能承受的份量。
駱思齊逼她喝酒了嗎?
她那麼狡猾,又怎麼會輕意被駱思齊灌酒?
再說,駱思齊產業在其他,不是五洲的法人,五洲是駱落說了算,去吃飯那是給駱落面子。
駱思齊也不是那麼不懂規矩的人。
他一直以為她是被人逼得喝醉了,所以才會暈倒在雨裡,才會病成這樣。
這幾日,有誰睡好過,她腳底一直流血,醫生清理了很久才清理乾淨。
她發高燒,一直咬著唇握著拳頭不肯說話,嚇得沒有一個人敢睡。
他一個星期沒有去公司!
從未有過!
而她醒來整個人都變了。
像是被人換過靈魂。
現在又說什麼鬼扯的收回她對他的喜歡!
見鬼!
「那天晚上,除了思齊,你還見了誰?」
南心淡靜如水的眸凝著楚峻北,沒有一刻閃亂的說道,「就只見了駱先生。」
「靳南心!你騙我!」
「我騙你,你騙我,我們騙來騙去,都不是好東西。」南心扯著唇角笑了笑,「峻北,我們都不是好東西,你何必指責我。」
男人一直坐在南心的*邊,左手原本搭在南心隔著被子的腿上,這時候握了起來!
緊!
顫!
「你回去吧,我會請護工,只是一點皮外傷,你別耽誤了工作,工作要緊。」
工作要緊,靳南心不過是個木偶,何必在意她?
她凝著楚峻北彎起嘴角,綻出的笑意虛弱空無如一縷幽魂。
這種破碎的美,卻可以一瞬撞進人的靈魂,動人心魄。
她眼眶裡蓄著的水一晃一晃的,只要她眨一下眼,那淚水就要滾出來。
「公司的事,我有安排,等會想吃什麼,我讓周姐做了去
拿過來。」
楚峻北的態度一反,將之前的冷硬壓了下去。
他是見了鬼才會這麼一直忍著她!
可他不該同她計較,同一個高燒一個星期的女人計較這些做什麼?
當她燒糊塗了,抽風發神經好了。
他把她的手用被子蓋了起來,「京都冷了,別再弄得感冒。」
南心看了一眼牆壁上掛著的空調,楚峻北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你咳嗽,還是別開了,十月份誰家開暖空調?」
「峻北,去上班吧,我若是病了,會出錢請護工。」南心還是盯著空調,「你在這裡耗著,不划算。」
「你一醒了就跟我使性子!」
「我沒有,我只是想你不要靠我這麼近。」
楚峻北剛剛鬆開了的拳頭這時候手指輕顫了起來,「靳南心,我們兩個是夫妻!不要近,難道要遠!」
南心突然將目光穿刺進楚觀眾北的眼睛,自嘲一笑,「我們是夫妻嗎?」
楚峻北冷了臉,「難道不是!」
「那你之前為什麼要和我離婚?」
「你提那些做什麼?」
南心繼續道,「你之前要和我離婚,為什麼突然不離了?」
楚峻北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南心覺得他下一秒會氣極敗壞的衝過來掐住她的脖子。
「峻北,等我病好了再碰面吧。」南心一直都用「峻北」這兩個字,看似親暱卻是千里距離。
楚峻北倒希望此時的南心暴跳如雷的喊他「楚峻北」。
他霍然而起!「你他媽那天到底見了誰!」
他所有的涵養和紳士風度就在南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淡然中功虧於潰!
南心呼了口氣,低下頭時,她身前的被褥被一顆顆的落下來的水滴打濕,「我想休息。」
楚峻北看著南心面前的被褥,那是她眼眶裡蓄了半天的水,終於倒了出來!
他闔上眼睛,呼吸跟著就扯不上來!
楚峻北轉身走出病房,喊了護士,「我出去一趟,把病人照顧好,另外找個不離房的護工過來。」
「好的,楚先生。」
楚峻北一眼陰鷙,步子穩快的走出醫院住院部,去了停車場。
車子開出醫院,駛上機動車道,電話打給了駱思齊。
駱思齊最近被太太懷上二胎得了孕期綜合症折磨得什麼心思也沒有了,只想怎麼哄著太太把孩子好好生下來。
楚峻北電話打過來的時候,他正陪著莫黎逛公園!
天哪!逛公園!
那時候讀書時候跟同學們一起幹的事。
他的太太居然要去人那麼多的地方。
電話鈴聲一遍遍催起來,原本什麼事也不想理,可是莫黎孕期疑心病重得很,「怎麼了?什麼人的電話?女人的?你在外面惹了桃花債?」
駱思齊還沒有來得及解釋,大庭廣眾之下的莫黎「哇」的一聲就哭了!
「姓駱的!你沒有良心!我20歲就跟了你!現在我懷著你的孩子,我一個高齡產婦,你居然背著我在外面搞女人!
我不生了!不生了!我要跟你離婚!」
駱思齊都要瘋了,一會兒就被人團團圍住,還有人指著他的鼻子罵*!
莫黎哭得傷心,駱思齊一直勸,「阿黎,不哭了啊,哭多了對孩子不好。」
「你就惦記著孩子!你就不在乎我!你就把我當成生子工具!你就是想我等我生了孩子過後,然後去找外面那些小狐狸精!」
駱思齊二話不說把電話接了,「喂,峻北。」
莫黎一秒就不哭了,對著人群鞠躬,「不好意思啊,誤會了,謝謝大家啊。」
「神經病。」
「現在這些人,真是神經病。」
人群慢慢散了。
莫黎貼著駱思齊的電話聽到底是不是楚峻北。
「思齊,我問你,那天晚上你請南心吃飯,有沒有別人?」楚峻北車子往駱氏建材開去,他覺得這個時候駱思齊肯定在會在上班。
「峻北?」莫黎搶過電話,便歡喜的跟楚峻北聊起了天。
「峻北,你沒事怎麼不給我打電話,給思齊打什麼電話啊?喂,我下個月想回g城,你要不要去啊,我們去找我們家雲五爺啊。」
楚峻北哪知道這時候駱思齊是和莫黎在一起。
雲五爺便是雲燁,莫黎是雲燁的四姐,楚峻北和雲燁很是交好,他得壓一壓心情,「黎美人,我找一下思齊,你電話給他,等晚點我請你吃飯。」
「好吧,你在哪兒啊,思齊今天陪我,我們一起吃飯啊。」
楚峻北沒辦法跟雲燁的四姐戧聲,只能委婉道,「可以,你們現在在哪裡?要不然我們五洲碰頭?」
「五洲的東西都吃膩了,你叫上南心,我們一起去野餐吧?」
「她最近重感冒,可能是沒辦法了。」
「這樣啊,那還是五洲吧,我和思齊馬上過去。」莫黎也不管駱思齊同意沒,掛了電話便拉著駱思齊的手離開公園。
「思齊,峻北下個月跟我一起回g城,你就不要去了。」
「我為什麼不去?」駱思齊要是這個時候敢讓莫黎一個人東跑西跑他就是腦子軸了!
「我回我娘家你還要跟?」
「你回娘家我不回去,爸媽他們怎麼看?還以為我們吵架了?」
「我會和他們說的啊?」
「我們不要讓老年人擔心,他們多不容易是不是?你不是一直都孝順嘛。」
兩個人開著車,一路就著回g城要不要同行扯了一路。
駱思齊到了楚峻北的包間,莫黎親熱的去跟楚峻北抱了抱,「峻北,越來越帥了啊,你要是沒結婚,我要是再年輕個幾歲,我就追你。」
楚峻北大笑,「思齊會殺了我。」
駱思齊把莫黎從楚峻北懷裡拉出來,「有沒有一點點做姐姐的樣子!」
莫黎一撇嘴,「誰要做姐姐,我要做妹妹。」
楚峻北習慣了莫黎這性子,笑了笑,請他們夫妻二人入座,「阿黎,你說說,我要請你先生吃飯,你跟著跑出來,多不好?」
莫黎疑心病又上來了,「你們想去幹什麼?我怎麼不知道你們關係這麼好了?」
駱思齊朝著楚峻北虛作一下揖,「峻北,你可別再說了,阿黎懷了老二,最近疑神疑鬼的,等會哭起來又得哄。」
「懷老二了?」楚峻北驚了一下,「那恭喜恭喜,到時候我一定包個大紅包。」
莫黎歎了一聲,「才不想要你的紅包,你說我這麼大把年紀了,還生什麼二胎?要我半條命啊?駱家那些人,個個要我生,真想叫他們自己生!」
楚峻北看得出來,駱思齊一直心驚膽顫的注視著莫黎,好像真怕莫黎不生了一樣。
這種心情理解不了,無法感同身受。
腦子裡南心坐在病*上風一吹就倒的樣子突然躍出來,楚峻北心臟顫跳了一下。
有侍應生倒茶,駱思齊讓侍應生給莫黎換了溫白開。
楚峻北坐在夫妻二人的對面,「思齊,我想問一下你,那天晚上,你在五洲和南心吃飯,還有誰在場?」
駱思齊抬眼看向楚峻北,那天晚上楚峻南想約南心,說過要他保密,楚峻北現在還不知道?
「怎麼了?」
楚峻北並不想點破太多,楚家的事情並非眾所周知,既然莫黎疑神疑鬼,不如
楚峻北意味深長的看向駱思齊,「倒是沒什麼,只是南心那裡,自從那天回去後,她就有點」
「你單獨約別人的太太幹什麼!」莫黎孕期綜合症時不時的犯病,臉都黑了,「噢!對了!你以前跟我說你就喜歡南方的女孩兒,你是不是見著峻北的太太年輕漂亮,又是我們南方人,你就起了歹心思!」
「駱思齊!我跟你沒完!朋友妻不可欺!你居然吃窩邊草!」
駱思齊招架不住莫黎孕期的小心眼,可她真是好多年沒有這麼在乎過他了,他只能耐著性子解釋,「是峻南!我剛坐下,你就打電話給我,我馬上就走了,後來是峻南跟南心在一起。」
楚峻北拳頭一握,騰地站了起來!
那天晚上果然不尋常!
南心的車子是後來他用定位找到的,停在一個24小時便利店外面。
她的鞋子不知道去了哪裡。
南心不是愛喝酒的人!
有時候在家裡,還要他騙著她喝一些,她才肯。
喝得那麼醉,若不是因為遇到人逼,肯定就是受了刺激!
是楚峻南!
楚峻北看著這恩愛又小打小鬧的夫妻二人,「思齊,阿黎,我這才想起有些事,你們慢用,帳我已經掛了。」
「喂!」
莫黎站起來朝著楚峻北的背影伸手做抓的姿勢,被駱思齊拉了下來。
「你快吃飯,峻北忙自己的就好。」
楚峻北車子開上路,電話打出去,那邊卻一直不接!
他吸了一口氣,將手機開著免提,放在儀表台上一直重撥。
三十次後
「喂,峻北啊,我剛剛開會,手機放在辦公室裡。」楚峻南的聲音和熙如暖陽,親切隨和。
「那麼你的意思就是你在公司?」楚峻北冷著聲問。
冰涼的聲線穿過聽筒,把無線電相連的另一端都給凍住了一般。
「你有事?」楚峻南已經有了警惕。
「你跟南心說過什麼?」
楚峻南馬上便想到駱思齊或者靳南心已經道出了那天晚上的事。
不過他也沒想隱瞞,「拉拉家常。」
 
楚峻北輕嗤一聲,透著鄙夷!
家常?
沒有家,哪來的家常!
他不再言語便掛了電話,車子一路往楚峻南的公司開去!
腦子裡的南心垂著肩,垂著眼簾,嘴唇乾如樹皮,沒有一點水份,一遍一遍的跟他說,「我只是想你不要靠我這麼近。」
「峻北,等我病好了再碰面吧。」
不要這麼近,那要有多遠?
不知為何,她說等她病好了再碰面的時候,他總是有種錯覺,等她病好了,他們就碰不了面。
碰了面,也不再是那個南心。
她說,她會收回對他的喜歡。
手指收力捏緊方向盤,呼吸跟著腦子裡的畫面,一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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