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飛揚而肆的俊眉,同楚峻北如此相像,五官比楚峻北要隨和一些,皮膚白淨,便讓這模樣俊得秀美。
只是那雙眸潭倒是一如楚峻北的看不真切。
南心嘴角的笑意略顯僵硬,楚峻南輕一回身將手中球桿遞給侍應生。
握著南心的手掌一鬆,順手拍在南心的肩上,「終於等來了靳小姐,我們上菜吧。」
楚峻南眉梢輕抬示意,侍應生已經恭敬的轉身去傳菜。
駱思齊明明是主宴方,卻像個客人一般,偶爾打幾通電話,同南心並不多話。
更出奇的是,偌大餐桌上盤碟剛剛擺好,駱思齊便起身告辭,「峻南,家裡有些事,我得先走,你幫我陪一下靳小姐。」
南心面靜心亂,這次才是真正的鴻門宴吧?
「哪能我替你陪著靳小姐?靳小姐是你的客人。」楚峻南說得輕閒,但眸色裡並無半點不情願。
駱思齊哂聲笑道,「莫黎最近性子躁,難弄得很。」
楚峻南眼裡一疑,「思齊,我聽父親說,莫黎懷了老二了?」
駱思齊笑起來倒無半點假意,只是眼中隱隱溢著擔心,「可不是,剛剛電話打來,又綜合症了,在電話裡哭著說不要生,要去醫院。」
駱思齊這宴是替楚峻南擺的沒假,但提前告辭倒真不是在他計劃之內的事情。
可家中事務著實令人擔憂,只能抱歉。
楚峻南忙正色道,「那你趕緊回去,多陪陪她,我在這裡陪著靳小姐就是。」
「那麻煩了。」
駱思齊前腳一走,南心便更是著急。
說得好聽是楚峻南陪她,其實到這個時候,她根本上下不得,下不得。
提前走?
那駱思齊她就得罪了。
呆下來,這鴻門宴不知道要吃成什麼樣她沒有底。
心中正是忐忑犯怵之時,大圓桌對面的男人執筷動餐了,「靳小姐,你是南方人,思齊特地讓五洲的廚子做的南方菜。你嘗嘗看如何。」
「謝謝,五洲的南方菜一直是做得最好的。」
「你們南方人吃東西精緻,盤盤碟碟都是,我們北方人粗獷,盤碟都大,你在京都這幾年,都習慣了嗎?」
楚峻南這人看似平易近人,紳士溫和,但那若有似無的氣場叫人壓抑。
南心神容大方的執起筷,不顯矯情的夾了一條耗油菜心放進碗裡。
楚峻南生活作派看著就比楚峻北精細,或許是表面,或許是表裡如一,南心也不太在意。
一個冷,一個熱。
冷的是楚峻北,溫熱的是楚峻南。
此時的南心卻對這份溫熱有極強的防禦,很少主動開口,怕自己落了話柄,都是一問一答,「我覺得北方挺好,做生意的人都實在。」
「嗯,這倒是,都說北方人耿直大氣。」
南心吃著自己的菜,慢慢嚼著楚峻南話中的意思,北方人耿直大氣?
呵,這是要直入主題了嗎?
南心碟中的菜心吃完,又夾了一片刺身放進醬油芥末碟中蘸了蘸。
她抬眸端視著楚峻南,平靜淡然的從容倒不落半分下風,「都說我們南方人陰險狡詐呢。」
楚峻南笑意漸濃,「那靳小姐呢?」
南心吃著刺身,用力吸上一口氣,讓芥茉的辣沖感往鼻腔裡鑽,避免眼睛受不了,新鮮的三魚腩細嫩鮮美,南心眼中黠光微閃,嘴角牽起自信不卑的弧,「我也是好不到哪裡去,有時候還挺陰險的。」
楚峻南眸色一滯,顯然對一個年輕女人說出這種感覺略感意外。
只是意外之色稍縱即逝,「靳小姐倒是大方。」
南心端起白色骨瓷小杯,裡面的茶水淡黃如珀,她抿了一口,沖淡口中食物的味道,「我覺得能夠認真剖析自己,也算是一種耿直大方,反之亦然,不知道楚先生是不是也有這樣的看法。」
楚峻南心下微怔,將手中筷子放下,也拿了小瓷杯喝茶,對面這女人這算是拐著彎說他陰險?
呵!
有意思得很。
「靳小姐說得對,想必今天你也看出來了,這頓飯是我托思齊請的你。」
「嗯。看出來了,北方人其實也挺繞的,對嗎?一點也不耿直。」南心歪勾著嘴角,但透著一股子壞笑的勁。
楚峻南輕斂一下眉宇,心下凝忖,若不是他是見慣了各色各樣的人,今天恐怕會被對面這個南方女人弄得下不了台。
她是半點面子不給的樣子。
「其實南方和北方,追溯化,起源都一樣,所以偶爾的處事風格也不同小異。」
南心點了點頭,眼風微挑,您繼續。
楚峻南娓娓道來,「你和楚北結婚這麼久,也沒回楚家吃個飯,峻北上次砸了大伯的車,鬧得有些不愉快。大伯一直惦記著這事情,希望大家有機會碰個面。」
「峻北太忙了。」
「哈哈。」楚峻南笑出了聲,「我們家的情況有些複雜,靳小姐不用為他找借口,他是不願意回去。」
這男人笑得超欠扁,南心很想揍他一頓。
既然複雜,既然知道楚峻北不願意回去,還說什麼!
「我還沒有做過自我介紹。」楚峻南謙若君子,「我是峻北的堂哥,大他一個月,他父親是我大伯,我大伯在外面還有一個兒子。」
還有一個兒子?楚峻北是因為外面那個兒子才跟楚建勳關係不好的?「你們長得有些相像,我猜想你們有親戚關係。」
楚峻南在這種氣氛中,感受到了應付,「其實今天約靳小姐出來,不單是吃飯。」
「我一直在等楚先生先說。」
桌上的玻璃轉盤自動的緩緩轉動,而隔桌而坐的男女都無心桌上的美食,各自端著杯盞,悠悠飲茶,一副淡然從容的姿態,虛假得很。
楚峻南空著的手扣在桌面上,修長的指節慢慢彈動,指尖扣在桌面上,有淡淡的聲,「峻北和靳小姐結婚的原因,靳小姐問過嗎?」
「當時峻北可能想要靳氏股份作為支撐,所以」南心沒說完,這並不是一段美好婚姻的開端,她不想與誰都說。
但這是事實,她無需逃避。
楚峻北和楚家現在的關係已經看得出來,三年前的日子怕是不太好過,動點聯姻的心思,也沒什麼不可。
這豪門中人,多的是這樣的例子,她並不鄙夷。
楚峻南半認半否的笑意讓南心有些生寒,只聞那男人聲音幽涼,「峻北即便和大伯有些不愉快,也不至於落到需要一個女人那一半股權的地步,畢竟就算大伯斷了峻北的後路,伯娘留給峻北的也足以和大伯抗衡了。」
「楚先生,我飽了,謝謝款待。」南心拿著餐巾拭一下嘴角,站起身來。
楚峻南不顯急躁,緩緩道,「靳小姐,大伯不同意你們在一起,峻北的心思深,當初他幫你離婚,不過是想報復,你何必成他的棋?」
南心站著,睨著對面的楚峻南,脊背挺得有些僵疼,但她還是風輕雲淡道,「當年我和峻北,不過是各取所需,他卑鄙,我也不見得善良,不存在誰是誰的棋,一個心甘,一個情願罷了。」
南心轉身走,拎上手提包帶的時候,緊得發白。
楚峻南「霍」地起身,「他這幾天對你也不如前些日子上心了吧?你以為是什麼?因為展唯對你不上心了,峻北覺得對你好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不過是想要展唯難受。
靳小姐,他對你好,不過是做給展唯看。
他當初幫你離婚,不過是他知道展唯愛你,他要你的股份,不過是當初他以為展唯只有那些靳氏股份,他想用你手裡的股份逼走展唯。」
南心沒有轉身去看楚峻北想要一股腦說明一切急迫,而是清聲道,「嗯,謝謝楚先生說明這些,不過我早就知道了,展唯是峻北同父異母的兄弟,我和峻北之間沒有秘密。楚先生,你枉做小人了。」
包間的門因為南心的離開而關上,楚峻南一拳砸在桌面上!目光倏地陰鷙!
南心覺得還好,沒有心痛,所以她開車的時候調了電台音樂出來,一路上都有歡快的歌聲,沒有心痛。
其實沒什麼。
顧展唯是楚峻北同父異母的兄弟。
怪不得從第一次見到他們碰面的時候,楚峻北講話便有些故意為之的痕跡。
如此而已。
不明白為什麼顧展唯沒有出現在楚家。
更不明白他們兩個為什麼沒有一個人挑明。
倒是她在他們之間穿梭著,不明就裡。
還好,沒有心痛。
當初楚峻北幫她離婚,然後和她結婚,不過是一個心甘,一個情願。
他是個混帳,她也就是個踐人。
還好,沒有心痛。
夜色正好,星疏月淡。
南心吐了口氣,摁開行駛著車子的窗戶,讓風吹進來,風有點涼了。
風涼得有些冷。
南心錯以為這近秋的天氣怕是要下雪了,她想要暖暖身子。
車子停在一個24小時便利店外,南心想去買串關東煮,帶湯的,熱熱的喝下去,就不那麼冷了。
她不覺得自己的承受力會弱。
經歷過那麼多事,這種別人家的恩怨於她來說簡直小菜一碟。
楚峻北跟顧展唯什麼關係,有什麼仇懟,於她來說有什麼相干?
其實反過頭去想,楚峻北是有些針對顧展唯,可這又有什麼,關她什麼事?
楚峻北半夜給她蓋被子,顧展唯沒看見吧?
楚峻北送她發卡給她過生日,顧展唯沒有看見吧?
楚峻北偶爾學著闖闖喊,「南南,過來。」,顧展唯沒有看見吧?
關她什麼事?
他們家那些破事,跟她半毛錢關係也沒有。
還好,沒有
心痛。
她怕死了那種心痛的感覺,怕死了,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
南心買了一串貢丸,舀了半杯湯,她喝了一大口,還是覺得暖不起來,又去小貨架那邊拿一小瓶白酒,到處都有的二鍋頭。
付了錢,南心把貢丸的湯喝完了,肉卻吃不下。
只拿了白酒走了出去便利店。
手指冰涼,南心把手捂在嘴邊,像隆冬來臨一般給手心呵著熱氣。
覺得走走會暖和起來,所以南心一邊喝著酒暖身,一邊步行往海景園的方向走。
這時節已經穿了長袖的襯衣。
有風起了,手臂涼得起了細疙瘩。
闖闖稚嫩的南方普通話在手提包裡唱起了歌,有人打電話給她,可她覺得這麼晚了,不想再聽到任何工作,誰叫她應酬,她都不去。
刻意不去看號碼,便關了機。
酒精滾入喉道,燙起一片火來,南心終於呼出一口自己覺得暖的氣息。
從未覺得白酒是如此好的東西。
以前覺得再好的白酒都是難喝的,有病的人才會喝,那火燒火燎的感覺能好?
大概是自己也病了,才會覺得這東西今天特別溫柔暖和。
南心一路哼著歌,什麼調子都不是,一首歌一句的大串燒。
南心走起路來,有些飄了起來。
她看著路燈,看著車流,看著稀少的人群,看著夜色深籠的城。
風大了,有紙片樹葉被吹得飛捲起來。
還好,沒有心痛。
雨下了起來,南心把一瓶子二鍋頭喝乾淨了,覺得身上熱熱的,很舒服。
鞋子裡灌了水,走起路有滑滑的,乾脆脫了鞋子,光著腳往前走。
南心腦子的楚峻南不停的跳出來,無論她怎麼用毅力去鎮-壓這個人的出現,他還是會衝出來跟她說他們家的事。
她一點也不聽,他便一次次的說。
他說著說著,那些話就像有內力似的聚成了刀子,一下一下的割著她的皮肉,有那麼點疼了。
南心害怕這感覺,疼的感覺,讓她驚慌失措。
不是因為委屈而引發的疼,讓她惶恐。
原本他是要和她離婚的,突然顧展唯出現了,他就不離了。
他把她當成折磨顧展唯的工具?
她就像一個有著兩根線的木偶,顧展唯扯一下,他就扯一下,顧展唯不扯了,把線扔了,他一見沒意思,也把她一扔。
便她扔在地上
不管她會不會摔疼。
那天楚建勳就是要跟她說今天晚上楚峻南說的這些話吧?
他不想她知道,是怕她不受他的利用了吧?
南心淒涼慘笑,可憐極了。
她覺得此時的自己可憐極了。
本來想慶幸自己只是有點可憐,只要不傷心倒也無妨,可憐的人多了去了,比她可憐的人有很多。
可這時候,心突然疼了。
無論如何自制,心還是疼了。
按理說不會啊,她跟顧展唯在一起那麼久,最後分開,疼是該的。
可她和楚峻北才在一起多久?
有什麼好疼的?
這疼卻像癌細胞擴散一般,一點點漫延,五臟一寸寸被咬扯而過,唇片開始發顫。
南心在雨中前行,頭髮被貼了些在她的臉上,她抱著自己被雨水泡過的肩,害怕得肩膀抖如篩糠。
她不該心疼的,她只是想跟楚峻北好好過日子,她只是想要個穩定的婚姻,她並不奢望愛情。
她只是像個妻子一樣,對自己的丈夫好。
她只是想對楚峻北好一些,以此換得楚峻北對闖闖好一些。
她只想哥哥醒來後,她在沒了任何威脅的時候,還可以和楚峻北在一起,把闖闖*在他們中間。
她不想闖闖以後像她一樣,在一個不健全的家庭中長大。
她只是想要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家而已。
普通到闖闖可以正常的喊她媽媽,喊楚峻北爸爸。
她沒有像曾經年少時一樣的想法,一定要求另一半愛她,甚至也沒覺得自己一定要愛他。
如此簡單的相處模式。
怎麼就疼了呢?
南心張著嘴呼吸,胃裡被烈酒燒得著火,雨聲淅瀝的拍打著她的臉,雨水流進她張著的嘴裡,灌進她的胃裡。
身體內所有的火苗都被雨水拍滅,又開始冷。
手冷,腳冷。
冷到麻木。
「楚太太,您今天沒開車啊?」海景園的保安打著傘過來殷切尋問。
南心恍然發現自己已經走回了海景園。
&n
bsp;還能找到回家的路,她還是正常的。
可那裡真的還是她的家嗎。
南心笑著看向保安,聲音如此愉快,像是好不容易碰上了一場雨,正感受著這場雨的美好,「車子扔在4s店了,本想走路回來,半路下了雨,不過淋著雨也好舒服呢,我小時候就愛這樣頂著雨跑,有意思得很。」
她一口氣說了很多話,生怕自己表現得太冷漠要被懷疑。
她避開保安遮過來的傘,「謝謝,不用,我就喜歡淋淋雨呢,回憶一下童年,哈哈!」
「楚太太真有童趣。」那保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南心大方的跟保安揮手,走了一長段了,手還在空中亂舞。
那保安看著南心的背景,無奈的笑了起來,「有錢人真不一樣。有傘不打,找童趣。」
南心怕那傘一遮過來,眼裡的雨水還會繼續沖刷著臉,她想,她還要面子的。
至少闖闖還要面子的。
誰都知道她是闖闖的媽媽,她一天不好好樂觀著,哭什麼?
小區裡的人背後議論起來,還說闖闖的媽媽那天光著腳哭得像個神經病。
這樣想著,她便一直笑著往前走,還有小區裡的業主認識她的,跟她打招呼的時候,她都笑著。
想忘了今天晚上的飯局,卻深刻得剜也剜不掉。
楚峻北回到海景園的時候,已經在深夜十二點半了。
他從地下停下車庫直接進電梯上了17樓。
幾個房間看過去,南心晚上不在,他也想靜一陣,最近的腦子裡亂成了麻。
剛剛洗好澡,門鈴響了起來,楚峻北一拉開門,是周姐端著托盤站在門口。
周姐笑得可精神了,一點也不像深夜十二點半的狀態,「楚先生,我給你和小姐包了點餃子,小姐要吃河粉,我也拿了下來,明天早上你們自己做點早餐吃。小少爺說明天一大早要去蓮池那邊玩,我就趕不上給你們做飯。」
「好。」楚峻北接過托盤,突然覺得哪裡不對。
周姐是叫他和南心煮早餐,那麼這意思是南心在他這裡?
可南心不在!
「南心不在樓上?」
周姐神容一震!「小姐不在樓下?」
楚峻北馬上把托盤推回到周姐手裡,馬上回身去拿手機!
周姐心慌的跟進來,把托盤放進廚房就去追楚峻北的身影。
小姐不在樓下?
人去了哪裡?
外面大雨下得嘩啦啦的!
楚峻北拿了手機就給南心打了過去,關機!
又打給amy,amy說晚上下班就分開了,之後就沒再聯繫過。
楚峻北便打電話打給駱思齊。
他和駱思齊關係一般。
駱落當過女兵,也是他帶過的女兵,所以關係不是一般的鐵。
駱思齊因為一直混商界,所以跟楚峻南的關係更鐵。
這樣一來,他們之間會比跟駱落多一些客套,電話接通,楚峻北便噙著笑意,「思齊。」
「峻北,這麼晚了,還沒睡?」
「嗯,晚上你約了南心。」楚峻北並不打算繞彎子。
「對。」駱思齊應道。
「她人呢?」
「還沒回去?」
「現在還沒回家。」
「不可能啊,她早就回家了!」
「你們晚上在哪裡吃飯?」
「五洲。」
「行,我先掛了。」
南心這麼晚了關著機,並且同事和客戶都不知道她在哪裡的事從未發生過。
周姐已經嚇得哭了,她並非不是堅強的人,只是靳家複雜,明爭暗鬥太過激烈。
她拉起楚峻北的手,眼淚流了一臉,「楚先生!你得幫我找找小姐啊!萬一被二爺弄走了可怎麼辦?
小少爺要是兩天見不著小姐,問我要人可怎麼辦啊?
楚先生!求你了!你趕緊幫我找找小姐啊!」
「周姐!我馬上順著五洲這條路去找,你別擔心,你晚上哪兒也別去,看好闖闖!」
一說到闖闖,周姐哪還敢在樓下逗留,馬上就往樓上跑,生怕出意外。
楚峻北剛拿了車鑰匙出門,闖闖的歌便唱了起來,他在外面都開震動,回家便開了聲音,接起電話來,「喂。」
說話間摁了電梯。
「楚先生嗎?我是物管的保安。」電話那頭雨珠砸著物體的聲音撞進聽筒,「您太太暈倒在樓下,我這陣巡夜才看見,您在家嗎?」
自從南心和楚峻北和婚訊一公佈,這裡的保全物業費單子都往17樓送。
南心暈倒,自然也是給楚峻主這個老業主打電話。
楚峻
北握著電話的手吃力一緊,「我馬上下來,你拿傘幫她擋一下,別讓她貼在地上。」
「好的。」
南心做了一個冗贅壓抑的夢,整個夢中,她雙拳緊握,發白顫抖。
想說話,唇張不開口,喉嚨裡像有玻璃碴子,一嚥唾沫都疼。
「小姐?」
「南南!」
「小姐?」
「麻麻!」
闖闖被勒令不准接近南心,因為南心發高燒,得了重感冒,孩子最容易被傳染。
到時候一大一小都病了,可就磨人了。
只要周姐在*邊喊一聲,闖闖便站在門框邊跟著喊一聲,難過得癟著小嘴,「麻麻!」
「南南!」
南心的眼簾緩緩打開,循著闖闖的聲音看去,那孩子像是被罰站一般站在門口,她朝他伸手,「寶寶,過來。」
她以為她說了話,其實沒有聲音。
闖闖看到南心手動,還在看她,不理楚峻北的管教就衝了過去,撲在南心的懷裡,膩糯委屈的喊著,「麻麻!」
楚峻北在外面接了一個電話,聽到臥室的聲音,便匆匆掛斷。
他一進臥室便看見闖闖撲在南心的身上,走過去就提起闖闖扔到門口,冷聲一喝!「站在這裡不准動!」
闖闖嚇得雙手趴在門邊,看著南心躺在*上,小嘴癟得更委屈了,「南南,闖闖好想你的,都想得哭了。」
南心聽到楚峻北吼闖闖,用那麼冷的聲音,聽得她心裡刀割似的,眼淚從眼眶中衝出來,無法忍住。
她舉著拳頭就去正彎腰俯下身來的楚峻北。
楚峻北一手握住她的手腕甩開!
哪怕南心現在病得起不了身,但他的聲音沒有半點憐香惜玉,更多斥責冷肅,「你怎麼不喝得醉死在外面!醉成這樣子!醒了就發脾氣?」
「!!!!」南心憎惡的瞪著楚峻北!
這*是楚峻北的,她一睜眼就知道了。
在他家裡,闖闖過來和她親近也要看他的臉色,別妄圖他能對闖闖好一些,就是簡單的好生好氣都不可能有。
她這是作的什麼孽。
南心撐著坐起來,拂開楚峻北伸過來的手,她看向周姐,忍著喉嚨處的疼痛火灼,「周姐,我們上樓吧。」
周姐小心的看了一眼楚峻北。
南心沒作理會,掀開被子下*,「周姐,等會把這*單洗一洗,我感覺自己出了好多汗,一股臭味。」
她知道楚峻北這人有潔癖。
楚峻北伸手扶住差點因為站立不穩而摔倒的南心,「靳南心!你在跟我鬧脾氣?一醒了就要跟我鬧脾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