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高貴的布加迪雖是被楚峻北砸碎了車窗,但端坐在內的男人的氣場依然濃烈逼人。
楚建勳亦是沒有看向窗外,而是淡然的睨向右前方楚峻北的車子,兩人沒有眼神上的交流,卻有氣勢上的相撞,「楚峻北,你在緊張什麼。」
楚峻北握住南心的手握一緊,拽上南心便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子,把安全錘交到南心手上,「你先上車。」
南心接過安全錘「哦」了一聲,乖乖的坐上了副座,坐好便把安全錘放好。
好多手機對著他們這裡拍,她沒有低頭躲避,只是關好車窗。
楚峻北給打電話報警的人一人一張名片,說話的內容複製粘貼一般,「關於賠償的問題,這個電話聯繫我,順便記下我的車牌號。就不堵在這裡了。」
楚峻北開車駛離現場,開車的過程中一言不發。
南心捏握著胸前的安全帶,也不敢說話,把楚峻北惹成這副模樣,她今天也是夠了。
楚峻北的確生氣,今天下午是把他整個人弄炸了,這女人腦子裡是不是都沒有溝的?
她看不出來他和楚建勳不和嗎?
「他不讓你給我打電話,你就不打?」
「我怕下次報復我啊。」起因的確是因為這個,不過南心現在心情極好,不管楚峻北怎麼吼她,她也一一笑納,言語間若有似無的蘊著撒嬌。
「你膽子怎麼小成這樣!平時不是厲害得很?」
南心呶起嘴嘟囔著,「我什麼時候厲害過啊?哪次不是你欺負我?」
「哼!」楚峻北冷溢一聲,他欺負她?她對他使用冷暴力渾然不覺?「今天撞了那些車子的賠償,你負責。」
「反正我刷你的卡。」南心偏仰著頭看向窗外的天空,還有藍天,還有白雲,雲層上飄浮著的,是她此時的心情。
南心拿到楚峻北的附屬卡後,一次也沒有刷過,雖然嘴硬的說過她會大手大腳。
但自尊心作祟,每次掏卡的時候,取出來的都是自己的卡。
此時這麼一小句,倒有了些篤定的意味。
楚峻北沒再繼續責斥下去,前方的車子排成長龍,剎車慢慢踮下,車子在路上停了下來,他側首睨著她卷長的睫扇,她感受到他的目光,回頭看他。
他那時候凶暴的目光已然不見,南心看見他眼潭漩渦中的一漩擔心,那一抹神色被她察覺的時候,心旌被他的眼風拂得微蕩。
「下次他打電話給你不接。」
「可若他換個電話呢?」
他冷了聲,「掛斷!」
「他到公司來找我呢?」
他乾脆堅決,「拒見!」
「峻北。」南心伸手去拉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掌,雙手握住後,拖到自己心口處,「其實你不用這樣擔心,他好歹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最多說些威脅的話。」
看到楚峻北的眸潭深黑如淵,南心柔柔的笑彎了嘴,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我都想好了,他或許會像狗血的電視劇裡一樣,丟張支票什麼的。我又不是沒見過錢,自然不會放在眼裡。
還有就是拿公司的事威脅我,實在讓我在京都混不下去了,大不了我讓你養我好了。
闖闖你也會管,我又不擔心。
就是見個面,吃個飯,沒你想的那麼可怕。」
南心的眸裡生出一泓秋水,蕩起溫柔的波紋,就這樣與世無爭一般的看著楚峻北。
楚峻北看到她的眼裡漂浮起娟秀的小楷,「威脅和*我都不在乎,我不會背離你。」
他手背上的溫熱還在,是她方纔那一瞬親暱留下的印記。
他的手掌從她的小手裡撐開,掌心一反,把她的手握在他的大掌裡,「我不管那些,總之,你不可以跟他一起單獨出去。」
他此時語鋒極淡,又極其堅定,是不怒自威的王者之音,有著一諾千金不容置喙的威嚴。
南心已經習慣了楚峻北的唯我獨尊,他就是這樣的男人,有什麼辦法。
他永遠都是對的,錯的也是對的。
反對他的都是錯的。
明明是個討厭的壞脾氣,此刻她又覺得這個壞脾氣的男人是她身後又暖又強大的依靠。
「好了,答應你就是了,以後絕不單獨跟他出去了。放心了吧?」
「滴!滴!」後面的喇叭響了起來。
楚峻北一看前方,車龍已經開始爬動,腳下給了點油,單手扶著方向盤開車,另一手握著南心的小手沒有鬆開,偶爾張合一下,將她握得更緊。
「電話也不能接。」
「好,不接。」
「聽到他的聲音就掛斷。」
「好,聽到他的聲音就掛斷。」
南心便這樣一一答應他的要求,她想,或許她真的可以幸運的擁有第二次愛情。
如果他們之間有了愛情,闖闖會更幸福。
車子停在海景園的地下停車庫,下車後,南心一反前些日子的疏離,主動挽上
上楚峻北手臂,幾乎半搭半吊的拖著他,「峻北,明天早上不想吃麵食,想吃河粉,好不好?」
楚峻北喜歡這種樣子的南心,像是依附著他的南心,字句間透著商量和徵詢的口氣,讓他大男主子主義的內心可以迅速膨脹,「京都的河粉沒有你們g城的正宗。」
「可就是突然好想吃好想吃。」
「河粉有什麼好吃的?」
南心覺得自己今天掉進了一大罐蜜裡,有使不完的嬌勁,手臂從楚峻北的手臂裡抽了出來,小跑兩步就衝到了前面堵了他,皺眉呶嘴的討吃的,「想吃想吃想吃啊,想吃炒的,裡面要有豆芽的。還想吃湯的,湯的要牛腩的。」
楚峻北被南心這副樣子弄得哭笑不得。
一份河粉,至於嗎?
有她說得這麼好吃嗎?
瞧她邊說還邊嚥唾沫的樣子,他怎麼一點也沒覺得那東西好吃?
抑或是,家鄉那種味道?
他心裡忽地一軟。
就在負一樓的電梯口,他們誰都沒有伸手去摁電梯,他伸手捏了她了臉,「那明天一早我們去五洲吃,落落那裡的南方小食做得好。」
南心打開楚峻北的手,揉著被捏疼的臉蛋,還是不忘笑得諂媚,「我們打電話給五洲,讓他們明天一早送點食材過來吧,在家裡做,周姐做得才好吃呢。超市買的河粉都不太好。」
「好!」楚峻北伸手摁了電梯,伸臂將她一攬,攬進懷裡,眼角眉梢都是說不出的愉悅,「真是好養。」
她仰頭看著他眸裡的光,把鼻子皺成丑狀,「這麼好養,你一輩子好好養著。」
電梯「叮」一聲響,雙門打開,他「嗯」了一聲,把她帶進了電梯。
闖闖趴在門邊,等著南心和楚峻北回來,對於南南和北北結婚的事,闖闖只用十秒鐘就接受了。
他每天不能像別的小朋友一樣去遊樂園之類的地方玩,所以等待南南和北北回家就是最開心的事。
門開了一條縫,很輕很慢的推開,這是家裡每個大人都必須注意的動作,因為闖闖指不定就躲在門後。
闖闖望著拿著鑰匙開門的楚峻北,鬆開門沿便張開了手,肉肉的小臉一笑起來,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北北!抱!」
楚峻北現在的心情非常了,換好鞋子,一彎身便把闖闖抱了起來,「以後不能站在門後,知道嗎?」
「不雞道。」闖闖搖搖頭。
「萬一有人推門,會撞到你知道嗎?」
「不雞道。」闖闖繼續搖頭。
「我有一款新的汽車模型,非常帥,本來是想送你的。」
闖闖眼睛一亮,「北北,金的嗎?」
楚峻北抱著闖闖走到玩具區,盤腿坐在地上,把闖闖也放在地上坐好,又問,「那麼我現在問你,以後不可以站在門後玩,知道了嗎?」
闖闖用力點頭,「雞道了!」
楚峻北在心裡把闖闖鄙視了一萬遍,這小舅子不但胖死了,還勢利得要命!
南心在廚房裡跟周姐說明天早上想吃河粉的事情,聲音並不小,而且廚房沒有關門。
楚峻北聽見南心那聲音,活像是在說什麼山珍海味似的。
一邊伸著腳去揉闖闖的肚子,一邊拿出電話給五洲外賣打電話說送河粉過來的事情。
闖闖只要想往楚峻北身邊爬,楚峻北的腳就抵在他的肚子上,闖闖便越是起勁。
掛了電話楚峻北便把電話扔在一旁,用腳把闖闖推得更遠了些,「哈哈!你休想過來!」
闖闖那脾氣跟屬牛似的,明明玩得好好的,為什麼不讓他過去了呢?卯著一股勁就要往楚峻北那裡衝!
楚峻北看著小胖子賣力的哼哧,愈發的高興,這就像個活生生的玩具,真不錯。
闖闖急得沒辦法,打也打不過,又不願意哭,抓住楚峻北的腳,張嘴就咬了下去!
「啊!」楚峻北的大腳趾就塞在闖闖的嘴裡,闖闖根本不鬆口,抓著腳,閉著眼睛,用力咬!
牙還沒長齊,就已經這麼凶悍了!
楚峻北疼得甩腳,但不敢踢重,畢竟是個孩子,可闖闖不撒口,不撒手,摔在地上了還抱著楚峻北的腳咬著!
南心聽到楚峻北那一聲痛喊,馬上跑出廚房奔向廳裡,看見玩具區那邊一大一小在打架!
大的恨得咬牙切齒要揍人的樣子,小的不甘示弱誓死不退!
瘋了!
這都什麼遺傳基因啊!
南心跑過去抱闖闖,畢竟是闖闖在咬楚峻北,主動這一方得控制住,哪知這臭小子的嘴跟螃蟹鉗子似的,越拉咬得越緊!
楚峻北額上的冷汗都出來了!
若不是個孩子,他真要一腳踢過去了!
南心趴在地上,頭靠在楚峻北的小腿骨上,去找闖闖的眼睛,捏著自己的鼻子,另一手還作勢在扇風扇味的樣子。
「闖闖,噁心死了,北北一周沒有洗過腳了,好多好多細菌,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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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闖闖一下了便鬆了口,退了幾下坐在地上,馬上「呸呸」的吐口水,又把舌頭伸出來,又自己手去擦舌頭。
舌頭擦得乾嘔了起來,「哇」一聲就哭了,邊哭邊拍打自己的小嘴巴和舌頭,嚎得好不傷心,「好將(髒)!好將!」
楚峻北看著自己的腳趾,大拇指的血都咬了出來!
這簡直是屬狗的!
南心抱著闖闖哄,「闖闖,不哭了不哭了,媽媽帶你去刷牙,不哭了啊,乖,刷了牙就不髒了啊。」
楚峻北惱的是他的腳就擺在南心的面前,她的眼裡就只有闖闖?
她沒看到現在他才是掛綵的那個嗎?
南心抱著闖闖去衛生間,找他的小牙膏小牙刷,平時刷牙不願意用牙膏的闖闖今天刷得格外認真,漱口都漱了十幾次。
楚峻北乾脆就坐在廳裡,沁著血印子的腳就伸在地上。
南心才不會覺得闖闖咬一下有什麼關係,因為她經常被闖闖咬。
一直到吃飯,南心也只是叫了幾下楚峻北,精力全部放在還在噁心的闖闖身上。
「吃飯了吃飯了!」周姐不停的從廚房裡端菜出來。
南心把闖闖抱上高一號的椅子,給他繫上小圍兜,「不能吃肥肉。」
闖闖手裡握著調羹,「一點點啊。」
「不可以的。」
「你們都可以。」
「我們不會長太胖。」
闖闖耷了肩,「我又不胖,很苗條耶。」
南心伸手揉闖闖的臉,「系耶,你都秀了耶。」
闖闖聽著南心這樣說,臉都笑開了花。
兩人正說著笑,那邊楚峻北赤著腳一瘸一拐的往餐桌這邊走來,南心的目光這才落在楚峻北的腳上,「啊!峻北,你的腳。」
「」無語!居然才看見!
「我給你包一下,我去拿醫藥箱。」南心是真的才看到楚峻北的大腳趾出血了。
闖闖這牙是狗牙嗎?
「不用!沒事。」楚峻北說著,用力的抽了一聲氣,一聽這氣就知道有多疼。
南心跑進房間就把醫藥箱抱了出來。
楚峻北還站在原地,像是在等著什麼。
南心抱藥箱放在地上,又去扶看似傷得很重的楚峻北往地上坐,自己盤著腿也坐下,伸手打開醫藥箱,嘴裡喃著,「會不會破傷風啊?」
闖闖一想到楚峻北一個星期沒有洗腳,心裡就極不舒服,看著一桌子菜都沒了好胃口,便反轉了小身板去看大廳裡的南南和北北。
周姐把菜擺完了便瞧見南心抱著楚峻北的腳放在她盤著的腿上。
周姐驚聲「哎喲」,「怎麼回事啊!」
「哎喲!哎喲!讓我瞧瞧!」周姐那模樣可別提有多誇張了,「天哪!怎麼會傷得這麼重!」
南心大汗,哪有多重!不過是被闖闖咬了一下而已!「就是被闖闖咬了一下,沒關係的。」
周姐心裡可不這麼想,前段時間小姐對楚先生那態度一看就是不冷不熱的疏離著,長期這樣下去可不行。
周姐一直生活在封建的大豪門裡,那些太太之間爭*看得太多,真跟古代差不多。
太太一失了*,可什麼都沒了。
雖然連靳永鍾知道是假結婚,但是無所謂,現在是假的,等以後少爺醒了,就把婚給真結了。
畢竟像楚先生這麼優秀的男人,真的太難找了。
所以,當周姐看到南心對楚峻北不熱情的時候,她急在心裡,面上又不能說什麼。
這時候找著機會,她就恨不得使勁的扇風點火,讓他們之間能熱一些。
楚峻北也被周姐誇張的表情和音調給嚇住了。
真不至於,他剛剛就是有點不舒服南心沒往他腳上看,存在感有點低。
周姐這一驚一乍的像在演戲似的。
楚峻北虛睨南心一眼,看到南心皺眉的時候,他跟著周姐的節奏又深長的「絲」了一聲。
「很疼?」南心有些拿不準的問。
周姐坐跪在地上,深蹙著眉緊緊盯著楚峻北的腳趾頭,恨不得看出一個洞來!
看得楚峻北都發毛了。
周姐極為語重心長的說道,「這真是不好說啊,闖闖那小牙,利得很。」
闖闖聽到,哼了一聲,誰叫他不跟我玩。
南心真覺得周姐有點更年期的誇張。
楚峻北倒不吭聲了,跟配合周姐似的,動不動像是極其忍耐的「絲」一聲。
「我給他消消毒,我也被闖闖咬過,沒事的,周姐。」
「哪能沒事?你瞧瞧,你哪次被闖闖咬得這麼深過?都流血了!我倒覺得流點血沒事,就怕這傷到骨頭。」周姐就恨不得說楚先生這腳趾頭怕是要廢了!
「真的?!」南心在這方面自然沒有周姐的經驗多,闖闖真的咬了很久。
「要是明天早上看著腫了,就去拍個片子。小姐,走路的時候,你扶著楚先生點,車子怕是不好開了,你明天送楚先生上班吧,可別弄得嚴重了。」周姐說完,嚴肅擔心的看向楚峻北,用背朝著南心,眼睛快要瞪出來了似的,「楚先生,你能感覺到骨頭疼嗎?肯定很疼吧?是不是很疼?!可別忍著,要說的!」
這哪像關切,這簡直是嚴刑逼供!
楚峻北心裡冷得發寒,但還是硬著頭皮道,「有點,腳趾頭感覺不能動,動一下就有點疼。」
周姐跟中了五百萬似的用力一拍手,「小姐!你看!我說得準吧!」
楚峻北今天可算是當了一回徹頭徹尾的皇帝,面對千依百順的南心,他真想說一句,「南妃,真是甚得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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