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家出事,南心不是沒有自責過,她甚至一度認為是自己的錯才造成了那樣的局面。
是她當初太過想要炫耀分享,還記得那時候,她非要在婚禮前給爸爸,哥哥他們訂好線路,讓他們去玩玩。
如果不是她這樣做,那輛車就不會翻。
好果不是哥哥還活著,還有生命跡象,當初那麼沒有擔當能力的她,怕是活不下去的。
她從來不願意對人說那件事故的起因。
因為害怕回憶,害怕面對。
一家人的悲劇都是她造成的,讓她怎麼面對。
原本還想著等哥哥醒來,可以努力給闖闖一個健全的家庭。
那簡直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太奢侈了。
她是一個殺人兇手,手上沾著那麼多的鮮血,怎麼能安心度過餘生。
世界的喧囂都在耳外叫鳴,南心只是一路奔跑。
她想多出點汗,把心中那些對自己的悔恨,痛恨,怨恨,厭恨都排除體外。
這樣,她便還可以像過去一樣,心安理得的,當做所有的事都和她無關活下去。
腦子中全是家人仙血淋漓樣子,她看到爸爸朝她伸手,血淋淋的手,顫顫的摸著她的臉,她的發,聲音顫抖,卻那般慈愛,「爸爸對不起你和你媽媽,還好有展唯照顧你」
三年前失去親人的痛苦再次襲捲全身,疼得她不知身在何方。
不怪顧展唯殘忍。
他說得對,是她害死了所有的人,所相附的人也都跟著痛苦。
身體突然騰空而起,腳底遠離地面,楚峻北冷冽的聲音夾著沉沉的怒氣,「靳南心,你他媽想死,別從我眼前晃過去!」
他的聲音甚至有些陰狠。
她突然安靜下來,就這樣任著自己軟軟的搭在他的肩上。
車流被她截斷打亂,鳴笛之聲震天響。
楚峻北背上的衣服全被汗打濕了,他一路追過來,眼中看到的靳南心,已經瘋了。
像家裡死人了一般,哭得肝腸寸斷。
「你瘋了嗎?又跟姓顧的鬧什麼!」
直覺裡,靳南心愛著的那個人,是顧展唯,無可替代。
不是沒有愛過的人,分隔幾年並不會忘卻。
而且他一直都記得當初靳南心的眼神,因為顧展唯的逼迫,她眼裡灰燼一般,是沒有生命跡象的絕望。
「是我害死了我的爸爸,小媽,還有展唯的弟弟,還有我的哥哥。是我,是我,是我給他們安排的出行」
她搭在他的肩上,死魚一般,聲音在喇叭聲震天的路上,像叮咚細流的泉,清晰的淌進他的耳心裡。
他腿長走得很快,這時已經走到了他車子邊上,拉開後座車門,把女人放了進去,鬼使神差的,他也坐了進去。
那女人扔在後座,怎麼放上去的,就怎麼趴著。
完全沒有力氣。
「那是一次意外。」他歎了一聲,「你不用自責。」
他伸手撫過她水濕的臉龐,「生死有命,你不想想你哥,還有闖闖,還有一直在你身邊照顧你們起居的周姐?他們哪一個,都值得你好好愛惜自己。」
好好愛惜自己。
他沒有說過去是否有你的錯,他只是說,生死有命,好好愛惜自己。
南心在楚峻北心中的印象,是最近才有的。
曾經20來歲的時候,她樣子素溫婉,性格差別很大,太會瘋鬧,他不喜歡那樣的女孩子。
他喜歡像沈玥昔那樣的女人,一坐在那裡,便是大家閨秀,走在哪裡都是大家閨秀。
他喜歡方方面面都優秀的女人,像沈玥昔一樣,讀書,工作,為人處事,很完美的一個女人。
他喜歡一切完美的東西。
南心在楚峻北的眼中像一個贗品。
身世就是一個贗品。
長相和性格不附,更是一個贗品。
能力一般,手裡有靳家家主的印,卻被靳永鍾騎在頭上,說明性格中有婦人之仁。
下不了狠手。
此時南心在楚峻北的眼中,是一個易碎的贗品。
碰不得,摸不得,好像聲音大一些,這個漂亮的贗品就會被震得稀碎。
他動作很輕,把一直流淚的她抱起來,放在腿上。
「既然覺得對不起他們,就把家裡其他人照顧得更好來彌補,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出一點事,你哥哥在醫院的氧氣罩晚上就會被靳永鐘的人拔掉。闖闖明天有可能就橫屍街頭。」
南心全身冷得發抖。
楚峻北卻能正常的感覺京都八月的炎熱,所以她靠著他的時候,他感覺到有了清涼。
他將易碎的南心團得緊了些,突然有些擔心這個一直被自己看不起的贗品會掉在地上,摔碎,「我送你回家休息一下,
今天別去上班了。」
南心沒有反對。
楚峻北把南心送回海景園18樓,周姐關心的問了幾句。
楚峻北站在門口,手還抬扶著南心的手臂,「她可能昨天晚上沒睡好,有點感冒了。睡一覺就好。」
周姐雖然心疼小姐感冒了,可是銀牙一咬,便皺著眉,訕訕說,「楚先生,那你幫我照顧一下小姐,我樓上一堆活還沒幹完,二郎神的窩洗了還沒有曬。」
「那你去忙。」楚峻北已經扶著南心進了門,大方的換鞋。
周姐一臉擔憂,轉身就一臉賊笑的跑上了樓,嘴上邊跑邊客套虛偽的說,「那麻煩了楚先生了。」
南心身上的勁還沒有緩過來,無精打采的進了臥室。
闖闖折騰了南心一宿,也折騰了自己一宿,早上只吃了幾口早飯,便懨懨的爬回床上去睡了。
沒吵醒闖闖,南心去換了t恤的睡衣,上床。
楚峻北想等她睡著了,他就去公司。
也不怎麼的,他今天特別想看看這個女人疲憊了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說話還會不會那麼令人討厭。
她真是一累便沒了攻擊力,人也順眼了許多。
闖闖還闔著眼睛,感覺到床下陷的時候就順著有南心的方向爬了過去。
楚峻北覺得這還真是神奇。
只見闖闖已經爬到了南心的胸口。
「麻麻,麻麻。」那小子閉著眼睛嘴裡喃喃。
南心困得不行,跑了一圈,更是累得沒有一點力氣,伸手摸著闖闖的頭,閉著眼睛,溫柔輕喃,「闖闖別鬧,讓媽媽睡會。」
楚峻北看得眉頭直跳!
這對姐弟還真是神奇!
閉著眼睛也能交流?
闖闖的小胖手,已經摸到了南心的胸部。
楚峻北的眼睛瞠得更圓了,這臭小子!
他真恨不得一步上前把那小子的魔爪扔開,小小年紀就不學好!對自己的親姐姐也下手!
還了得了!
闖闖摸到t恤的領子就要拉開,哼哼嘰嘰的想要吃奶,「麻麻,喝奶奶。」
楚峻北大呼一口氣,警告自己,這不關他的事,這是靳南心自己的事情!
可是他的腳就定在南心的臥室裡,根本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
他瞪著一直閉著眼睛找奶吃的闖闖,眼裡全是警告!
女人的t恤一點點拉開,雪白的胸脯露出小半。
楚峻北看得眼裡直冒火星子,偏偏那小子還拉得起勁,偏偏靳南心活像死了一樣,摸著那小子的頭,任著他扯!
這他媽是姐弟!
怎麼能這樣亂來!
衣領被拉下,雪白胸脯上一粒火艷的紅痣映入眼簾!
楚峻北看到那枚痣的時候,心頭一震!
腦海中那一襲紅裙,仿似火海,火海中肌膚勝雪,除了胸前的兩點粉紅,紅痣就像滴在雪海中的一滴鮮血!
楚峻北一吸氣,上前兩步,把闖闖從南心的身上拎起來,丟在旁邊,一彎腰把南心從床上抱起來,離開臥室。
後面的闖闖已經盤腿坐在床上,哇哇大哭,「麻麻!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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