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包間裡在這一瞬靜若無人,只能聽見南面牆邊的爐火催燒的茶水正在咕咕直響。
顧展唯至京都數日,南心對他第一次出現了情緒上的正面抵抗和眼神中的恨意。
這種情緒的釋放,讓顧展唯第一次察覺到南心這些日子以來的隱忍和偽裝。
「南心!」
「我不離!」
顧展唯看了雲若一眼,「雲律師,我晚上聯繫你。」
雲若知道顧展唯這是在讓她走,施施然站起來,「好。」
看到雲若離開包間,包間裡再次靜了下來。
顧展唯坐在南心對面,此時身體前傾,想與她近一些。
「我說我過,我會幫你,你自己也講了,你們沒有在一起,你並不瞭解他,你們的婚姻實則沒有意義!你相信雲若,她很專業,到時候上庭上打官司,楚峻北要求分割你的股權,你也可以以合法妻子的名義要求分割他的財產,他更不希望他手中楚氏的股權被稀釋,你明白嗎?他只能放棄和你的官司,同意就這樣與你離婚!」
顧展唯說的這些分明有道理,可是他從南心眼中看到了質疑。
那個追逐在他身邊八年的女孩已經長成女人,她也經歷過人生洗滌後走下神壇,變成了那些世故的樣子,心中分崩析裂的疼痛湧上來,「南心讓我們都回去。」
南心怔怔凝望著面前的男人,從他還是少年,她便一路追隨,從不肯退縮,起初家裡反對到認同,她覺得自己為了他在一起,像一樣鬥士,她曾說自己是一個擁有無強力量的小鋼炮。
身體裡每一個能量都是面前這個男人給她的。
她曾經愛他的英容俊貌,愛他的身姿卓越,愛他的才華斐然,溫爾,幽遠高貴。
愛他每一個細節,對他每一個笑容都沒有抵抗力。
那時候的她活像一個不可救藥的吸0毒者,沒有人可以離間她和顧展唯,否則就是與她為敵。
不過三年不到的時光
如今,她抗拒他的主動靠近。
「顧總,我不相信你。」南心把她那些已經出竅的情緒迅速收了回來,讓她恢復到之前的冷靜。
「你說什麼?」顧展唯雖是第一時間發現了南心的質疑,但當她如此講出來了時候,他還訝然出口,心口鈍痛加深一分。
果然,她不信他。
南心想到昨天楚峻北提出要驗闖闖dna的舉動,腳心到手都在發涼,「在京都,不管你有怎麼樣的本事,你的朋友如何有能力將官司表面上贏了。但你忘了在這裡,楚峻北才是王!
最後我都會輸!楚峻北在京都就像g城的裴錦程,雲燁那樣的人,你以為我這樣的外來人想贏那麼容易?
且不說官司本身跟法官有很大的關係,你的律師朋友在開庭時提出第一個觸及楚峻北利益提義的時候說不定就會休庭。
我在京都這三年,他沒有因為離婚的事把我逼成什麼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在我當年家破人亡,如今在靳家難以立足的成份上。
我是個女人,他有同情的因素。
我只想利用這個因素,不跟他硬碰。
如果我一旦觸及他的利益,他可能會對我下狠手。
你自己想想,他這幾年起先也很艱難,當初他是被他父親架空的,如今卻將楚氏半壁江山攥在手中。
他對自己的家人尚且心狠手辣,你以為他對我下不去手?
我現在只要拖,等我把我手裡的股份慢慢轉化掉,到時候我再離,就不怕了。」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醫生說她哥哥估計還有半年就會轉醒的可能。
如果哥哥一醒,她就什麼也不怕了。
離婚就算鬧得人盡皆知,靳家也不可能把她踢出宗譜,就算踢出宗譜她不擔心,靳家有哥哥在,她在哪裡都無所謂!
「你現在這樣處境很危險!如果你們的婚姻關係讓靳永鍾察覺!你哪裡可能有機會轉化掉手裡的股份!」
「我覺得楚峻北也不敢把這件事情鬧大!靳永鍾不可能知道!」南心篤定中的固執讓顧展唯的眉皺得極深。
「你憑什麼相信!」
「我賭!」
「南心!這不是兒戲!」她居然說賭!
「我知道不是兒戲,但我現在除了賭,什麼辦法也沒有。我要拖,要隱婚,不能離,絕不去觸楚峻北的逆鱗,我只能扮弱勢!哪怕是讓他同情!」
同情,這兩個她介意牴觸的字眼,如今也釋然了。
「南心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顧展唯頹然無力的凝著南心
「因為」南心站了起來,「因為當年,你用一把叫『展唯』的刀,把那個愛你的南心,殺死了。」
南心轉身走到門口,眼中一粒淚光閃爍,「幫我跟雲律師說,我要拖。」
南心走出包間的門,淚才落了下來。
顧展唯起身追了出去
楚氏
楚峻北坐在大班椅上,眸眼未抬半分,視線落在電腦中地塊分佈
布圖上,「查到了?」
「嗯。」助理joy站在辦公桌前,「查到了,包括這幾年靳斯翰住的每個vip病房都查得清清楚楚。」
「特徵。」楚峻北幽淡開口,似乎在看著地塊分佈圖思索,卻又將助理的話聽得明白,並且直擊重點詢問。
joy已經習慣了自己老闆一心n用的超強模式,「每三個月,甚至隔一個月又會給靳斯翰換一個醫院或者病房。而且為了不讓人跟蹤到,她去看靳斯翰的時間也不經常和固定。」
「呵,狡兔三窟」楚峻北淡勾緋薄唇角,彎出性感迷人的笑意,帶著微微的嘲,「這次開庭,若她不乖些」
男人適時抬眸,眸淵幽冷生寒,joy心下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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