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忽然來了個說書先生,就扎根在如今最大的酒樓——福滿樓。
這說書先生,名喚金木水,書說得極好,人又長得仙風道骨,不少官宦家的夫人小姐一擲千金,只為美美聽上一段,解這數日來的愁悶。後來才知,他是江湖第一說書高手。
不過兩日,福滿樓的人越聚越多,不過都不是來吃飯的。因此,廚子們瞧見金木水便紅著眼睛恨得牙癢癢。
喀木和烏哲亦是在人群之中的。
喀木對身邊的烏哲道:「中原的人還真是忘性好,前幾日還瘟疫橫行,焦頭爛額,如今卻出來找樂子了。」
「來聽書的,自然都是有錢人。前些日子死去的,大都是沒錢買藥的窮苦人。」
不知道是不是烏哲的錯覺,金木水的目光若有若無地從他們這邊飄過,又飄向別處。
這一日,金木水講了廣寒宮的故事。
在鐵牛鎮,廣寒宮保著一方平安。不論是誰,只要真誠地想要平和安穩,只要在鐵牛鎮住下來,不生是非,廣寒宮定能讓他好好過日子。
便有人問:「這是真的,還是先生杜撰的?」
「夫人,若有半字虛假,我金木水就跟你姓。」
那位夫人心生嚮往:「真是個養老送終的好去處。」
金木水一改往日一天只說一段書的規矩,這一日說個不停,有問必答。他面前的茶壺,換了一個又一個。
他忖著時間,終於道:「這廣寒宮的宮主,其實是位皇子。剛死去的忠王,是個假冒的。這一位,才是貨真價實的皇家血脈。」
眾人感動不已,這位皇子可真是個大好人,即使被陷害,還在盡力為百姓做事。
來聽書的,到底還是女人多些。
而女人們的嘴,比那肆虐的瘟疫要可怕得多。
金木水覺得自己講得也差不多了,剩下的細節,便讓大家胡亂猜測去。添油加醋的結果,應該要比真相好得多。
外面有兵器碰撞的聲音傳過來,接著便有官兵一擁而入。
「拿下金木水!」
「是!」
金木水搖頭,歎氣:「你們這群蠢貨,也太慢了些。」言畢站起身來,怎奈坐得太久,硬是沒站穩,差點又跌坐回椅子上。
為首的官兵撥開眾人躍了上來,金木水拿起面前的撫尺,眸子一瞇扔了過去,那人慘叫一聲,便摀住臉躺在地上打滾。而撫尺又反彈回去,金木水「呦吼」了一聲接在手裡。
「給我上!」
金木水見他們實在是人多勢眾,便快步衝到一旁,抓住垂下來的流蘇紗幔,像隻猴子一樣爬到了樓上。
他衝著樓下輕蔑一笑:「廢物!」
剛說完,下面的大堂內便進來一個人,眸色陰戾,正是歐陽展。
他緊緊盯著金木水,慢慢拔出劍來。
金木水裝出很怕的樣子,雙手抱胸道:「歐陽大人,原來那姓寧的小子沒把你殺了啊?你的傷,好得還挺快的。或者,你是帶著傷前來?我保證,寧家的小子,會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直到你見了他就躲為止。」
夫人小姐們議論紛紛。
歐陽展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官居一品,許多姑娘都仰慕他。提親的人,把他府上的門檻踏得珵光瓦亮。
他雖然從不拿正眼瞧那些姑娘,從來都是一口回絕,可也不想在此時顏面掃地。
他陰陰一笑,衝著金木水道:「我是不是帶著傷前來,你可以試試。」
金木水眼見他飛過來。
瞧他這身法和速度,是沒有傷的。難道是慕容滄海幫了他?
金木水忖著自己一把老骨頭,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怎麼辦?
跑唄。
他把撫尺塞進懷裡,腳底抹油。
歐陽展冷笑一聲:「你以為,你跑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