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擁抱,恰好被匆匆趕來的寧玄歌看到。
他自嘲地笑笑,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她的身邊,有另外一個男人。
待他轉身要走,卻見花容迎面走來。
花容的臉色有瞬間的怔忡,但在旁人能察覺之前,卻恢復如常。
這是寧玄歌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花容。
她是個很蒼老的婦人,相貌與她那美好的名字完全相反。
一雙空洞無神的雙眼鑲嵌在爬滿皺紋的臉上。
「公子來這裡所為何事?」
「無事。告辭。」
「慢著!」花容說話的聲音大了些,讓姚小桃都忍不住看過來。
她的雙手不自覺地鬆開了仲。
但她卻只能看到寧玄歌好看的側臉。
仲亦是抬起頭。
沒想到,寧玄歌竟能找到這裡。
寧玄歌向著花容微微低頭:「前輩有何吩咐?」
花容支支吾吾:「你……你……」
寧玄歌並沒有抬起頭:「是晚輩走錯了地方,前輩莫怪。告辭。」
他走了,沒有回頭。
姚小桃想起山水圖的事,便要跟過去。
仲一把拉住她,冷毅的臉上帶著不可思議的柔軟:「不要走。」
上官澈拍拍姚小桃的肩膀:「丫頭,你過來,我有事要跟你和管家說。」
三人到了蝴蝶軒的一個牆角處,那裡沒有什麼人。或者說,這蝴蝶軒本來就很少有人過來。
「管家,你聽我說。陌寒這些年因心病耗盡元氣,恐怕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了。所以,這三個月,你要處理好所有的事,準備接任宮主之位。江湖和朝廷的形勢,你應該也清楚。」
仲沒有說話,他靜靜走到一棵樹下,慢慢坐下來。
「丫頭,你一定想問,這件事為什麼要讓你知道對不對?我是想讓你知道,這個木頭疙瘩心裡有多苦。自那日,他被歐陽展用玄鐵釘穿透了琵琶骨,便留下舊疾。每逢陰雨天,便會很不好受。所以,這三個月,你不要再……」
最後,上官澈把後半句補上:「我說的是什麼,你應該懂的。」
姚小桃想起那日在丹余城桐花巷的庭院裡,仲為了護她,挺身而出。
她看著牆外的花紅柳綠,又想起前幾日的那場雨。原來,萬物催發的時節,卻有一人受盡煎熬。
他怕下雨。
他怕下雨啊。
楚陌寒醒來的時候,上官澈便笑盈盈地給他一拳:「你這個混蛋,沒事就咳出點血來嚇人!就不怕把血咳完了變成干鬼,世上再也尋不到你這個俊倜儻的混蛋了?」
楚陌寒本就覺得身上鬆快不少,被上官澈這麼一鬧,便笑逐顏開。
他微微側過身,薛紅藥還沒有醒。
上官澈嗔道:「重色輕友的混蛋!」
楚陌寒漸漸斂了笑意,蒼白單薄的一張臉,似臨暮的睡蓮:「澈,我要見花容前輩。」
「嗯,我陪你去。」
花容的婢女卻道,在楚陌寒沒有答應她提出的條件之前,便不見他。
楚陌寒在花容門前跪下:「前輩若能答應救紅藥一命,晚輩願用任何代價交換。」
上官澈亦是一撩錦袍,陪楚陌寒跪下:「花前輩,晚輩上官澈,師承青椒居士。若前輩肯救紅藥,晚輩亦是願意用任何代價交換。」